《庭院深沉早月明》城外君子

7、第 7 章

　　就像是尚九熙预料的，张云雷他们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此刻张云雷拉着杨九郎正等着郭麒麟昨天晚上听墙根的结果。
　　“他们什么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也没说，还是我，死皮赖脸拉着尚九熙说了好多高筱贝小时候的事。”
　　“那尚九熙什么反应啊。”
　　“他能有什么反应，叔叔对侄子的感情呗，他看高筱贝的眼神跟看师兄弟家孩子没有区别。我觉得咱们呀，全白费。”
　　这几个人正在为高筱贝惋惜的时候，尚九熙带着高筱贝回来了，两人各自回房间，尚九熙沾枕头就睡了，他有一个习惯，要是天亮了还不睡的话上午也是睡不着的，待着也是待着，这才带着高筱贝出去玩儿。尚九熙跟周公会晤之前莫名就想到了在洋饭店教高筱贝用刀叉的时候高筱贝尚未褪去的脸上的绯色。
　　尚九熙一觉睡到了半夜，他醒来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想起来了这是在天津，坐在炕上愣了愣神，“咕噜，咕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周围一片寂静，远处仿佛隐隐约约得有虫鸣声，中午那一顿虽然还挺贵的，但是中看不中吃，怎么这个时候就饿了，也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尚九熙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得来到厨房，“吱——”这门的响动把尚九熙吓一跳，这什么破门，张云雷师兄挣这么多钱，厨房的门都舍不得修一修。尚九熙趁着一点点的月色和微弱的炉火的灯光在四处翻找，各种各样的盘子，碗，还有葱姜蒜，各种调味品，几个咸菜缸子，尚九熙咬了咬牙，这怎么能吃的什么都没有啊。正在他琢磨要不要捞点咸菜吃一吃的时候，门吱——一声，又开了。
　　尚九熙一看，这个又瘦又长的身躯，不是高筱贝又是谁，“把你吵醒了？”高筱贝的房间就在厨房隔壁。
　　“不赖你，赖门。”
　　尚九熙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大晚上饿了嘛，找点吃的，谁想到这里边除了咸菜什么都没有。”
　　高筱贝径直走在炉火旁边的架子上，拿出来两个碗，一碗米饭，一碗菜，“晚上吃饭的时候看你还睡着，给你留了饭，没有叫你，没想到你一直睡到这个时候才起。”高筱贝找了个砂锅，把米饭和菜一起放到砂锅里，然后倒了点炉子上烧着的热水，添了些碳，把砂锅架在了火炉上，他找了把小凳子，拿着蒲扇坐在炉子旁边仔细得扇一扇。这一套动作下来尚九熙都快看傻了，这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可以做得出来的事吗，他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了，进厨房顶多就是把买来的熟食切一切。
　　尚九熙也找了个凳子在高筱贝旁边围着炉子做了。
　　“对不起。”尚九熙正等着锅子里的饭什么时候好，猛然听见这么一句。“少班主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我喝醉了是不是太闹腾了。”高筱贝转过脸来看着尚九熙，正好月光隐隐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干净，好看。
　　“别听他瞎说，我本来睡得就晚，快睡着的时候喝酒的那些人回来了，我是为了照顾他们，郭麒麟这个不讲义气的，把他们都推给我了，自个儿愣是一个都没管。要说道歉也该是郭麒麟给我道歉，你说不着。”
　　这一通解释并没有打消高筱贝心中的愧疚。“你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那你当我媳妇呗，你照顾我。”尚九熙这样逗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高筱贝没说话，拿扇子的手都快抖了，连忙看看锅里的饭好了没有，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说个好的，那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收场了。尚九熙的注意力全在锅里，只见这锅饭终于冒了热气，高筱贝找了点香葱切了放在锅里，又点了点香油，满满一大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夜宵被端在了尚九熙面前。
　　高筱贝看着尚九熙盯着手里那晚饭的目光，活像一匹好几天没见过食物的狼，尚九熙吃着，高筱贝跟他说话，“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锁门了。”
　　尚九熙往嘴里送了一勺菜粥，“什么？”
　　“你把挣的钱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自然家里也没什么可偷的，也就不用锁门了。”
　　“哎呀，好多师兄弟没成亲之前都这样，你当这么多唱戏的都跟你们栾门师徒似的？”
　　“那你要是生一场大病怎么办，或者你倒仓唱不了戏，急需用钱的时候怎么办？”
　　“哎呀，你老咒我干什么，咱们这么多师兄弟，总不能看我吃不上饭吧，不是再不济还有你呢吗，你忍心你老叔流落街头？”
　　高筱贝看着尚九熙一口一口很认真得吃东西。心想，张生啊，张生，能让我做你的崔莺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