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沉早月明》城外君子

10、第 10 章

　　第二天还没开场，郎昊辰，候筱楼，高筱贝这小哥仨就来到了后台对戏。比起候筱楼和高筱贝，比他们年纪还小的郎昊辰倒是更加淡然，这主要也与他们的师父有关。栾云平对待这两个徒弟看得特别紧，只要台上有一点不对，到了台下就狠狠的罚他们，两个徒弟碍于师父的威严，倒是不出错了，可有一样，只要是知道师父在后台，也就唱得不出彩了。高老板不一样，高老板对待徒弟一向是放养，以点拨为主，每天端个茶壶，乐乐呵呵的，台上台下的，只要不犯规矩，怎么都成。
　　冒戏唱完了，锣鼓点儿也敲上了，白蛇传第一折是游湖，小青先出场，高筱贝往后边看了看师父的位置，见师父也没看他，只能收拾好表情，上台了。
　　后台栾云平正和高老板喝茶，听着这俩徒弟的唱腔就皱了眉，“哎呦，刚才在台下也不这样啊。”
　　高老板淡定的闻了闻茶香，“还不是被你吓的。”
　　“我也没说他们呢。”
　　“平时你说的少？”
　　“合着他们成不了角儿还是我耽误的？”
　　“你呀，还是别管那么宽了，该教的都教了，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你老在后头提点着，不是什么好事儿。”
　　“哎呦。”栾云平皱着眉头起身往外走。“高老板，您待着吧，跟那俩说，我先走了。”
　　惜春楼一向是栾云平或者高老板的大轴，座儿们看惯了，冷不丁换几个小孩子，觉得有些耳目一新，这几个孩子都带着各自师父的影子，虽然唱功还远不如他们师父，但是呢，从扮相，精气神这些来看还是更喜欢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有些是惜春楼的常客，知道这些孩子是角儿们的弟子，也有心捧一捧他们，总之，该叫好的地方大家也毫不吝啬。
　　第一天算是很顺利得唱下来了。高筱贝师兄弟两个心惊胆战得，倒也顾不上累，好好得谢幕，回家又琢磨第二天的唱词。
　　这期间后台来了几个宴春楼和惜春楼的弟子，大多是看在栾云平的面子上给小辈儿们鼓鼓劲儿。也有像是刘筱亭，尚筱菊这些和他们交好的。看到他们，高筱贝就更期待第三天的戏。
　　第三天第一场就是水斗，高筱贝早早就扮好了戏活动手脚，快开锣的时候也不见尚九熙来后台，高筱贝几次忍住了掀开上场门帘子的冲动。候筱楼看他在这儿坐立不安的，急忙安慰他，“别怕，咱们在底下排得好好的，出不了差错。今个师父也不在，没人说你不好。前边的动静不小，我估计空座不多。”
　　高筱贝这才慢慢收了心思，尚九熙，别管你来不来，我也得唱好这出戏。
　　这场戏及其考量功夫，高筱贝也没功夫往下看，直到这场戏快结束了他才在人群中听见一声熟悉的好字。
　　来了就好。
　　尚九熙迟到了。原本他的打算是先到后台去看看筱贝，再往前台找个空座待着。但是他昨天晚上快天亮才睡，中午又被叫出去吃了顿饭，下午一觉就睡到了天擦黑。他醒了之后坐在床上犹豫了很久到底还要不要去惜春楼，想了想还是去吧，就算不冲着这场戏，还是要出去吃顿晚饭的。
　　为了不让这里听戏的人认出来，他特意换了身洋装，穿着风衣，戴了帽子。看上去就跟普通的看客们没什么两样。
　　他在台下安安静静得看着，那个平时腼腆不爱说话的大小伙子成了台上娇俏可爱的小丫鬟，眼睛很灵动。比起稍显丰腴的白娘子，这小青腰身很细，倒叫不少女子都为之羡慕。
　　“但愿得我姑爷爱定情坚，
　　倘若是贤姐姐再受欺骗，
　　这三尺无情剑誓报仇冤！”
　　好一个有情有义，头脑清醒的小青。说起来尚九熙唱戏唱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正经坐在台下看别人唱戏。他听着周围的叫好声和私下的交谈，感觉高筱贝完全就是多想了，成为真正的角儿指日可待。等到唱完最后一折祭塔，看周围差不多都走完了，他才慢悠悠得走向后台。他倚着下场门看高筱贝脱了戏服带着妆兴高采烈地跟师兄说话，不得不感叹一句，年纪小是很好啊。
　　呦，来得太着急了，也没顾上给孩子买个花篮什么的。算了，花篮也比不上一顿饭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