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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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前期优势的战局，令帝国军总司令部感觉特别良好。
指挥部制定的后续作战计划堪称雄心勃勃。
也仅仅是雄心勃勃。
“头脑发热地写出华丽而宏大的剧本，完全不考虑导演是否能够掌控，以及演员是否能够胜任。这样的编剧，还是塞到炮管里，就近找个恒星发射处理掉算了。”
在奥斯特法连的舰桥上响起的刻薄发言，反映了主人恶劣的心情。
“在兵力优势下，却选择分兵绕过敌阵，以大迂回作战攻击其后背，以期形成前后挟击的态势，进而一战而胜？”将刚接到的计划书往桌上一扔，玛丽几乎要为指挥部的一厢情愿气笑了，“那也要看对面的是否愿意配合。”
“算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她在这出好戏的序幕阶段的精彩演出，再次证明了实力，同时也在其他提督们心中拉响起尖锐的警报，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认同这位美貌的贵族小姐是足以争夺功劳的竞争对手，勉强算是一种进步吧。
这一心理变化反映到现实，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可能是某一方使力，更可能是多方用劲，最终体现在作战计划中的，便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格林美尔斯豪简舰队，被总司令部指示，暂时停留在凡佛利特星域外缘第四行星的第二卫星，即凡佛利特4=2的轨道上。
将善战的将领与宝贵的兵力闲置于此，只能说总司令部的那帮蠢材已经自我膨胀到将此战的胜利视为囊中之物，开始分润好处了。
“之前的通讯中确实也流露出了‘贵军已斩获足够的功劳，请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的意思。”克斯拉捡起主官扔下的计划书，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玛丽负着手，注视着下方淡蓝色的星体。
与星系中的大多数卫星一样，这是一颗并无生命生存的巨大岩块。直径二二六０公里，被冰、硫黄酸化物及火山石复盖。
舰艇穿过稀薄的大气，可以清晰地看到预定着陆地点为巨大的冰盖覆盖。
这里是星球的北极。
从旅行者的浪漫视角出发，提督们率领舰队在宇宙中航行，得以见到生活在地面的人们一生难以想象的奇景，心情一定是十分愉快的了。
事实上，大部分舰队指挥官并无此闲暇与心力。
除非你有一个能干而靠谱的副官。
“在太空中留下两个分舰队的援护兵力，注意隐蔽。工兵队在凡佛利特4=2上建设临时基地，同时布置对空作战系统。啊，对了，组织士兵们轮流休息。”
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克斯拉在操作台上忙碌起来，玛丽则愉快地拿起一本书，招手让传令兵准备茶和点心。
顺便看看指挥部的笑话。
推出壮大的战术演出的帝国军总司令部，明显高估了自身对战局的掌控能力。迂回行动中的各舰队，在与同盟军舰队的纠缠和混战中，逐渐脱离控制，指挥与通讯均进入一片混沌的状态。
如果同盟军能够及时反应过来，集中舰队兵力，切断帝国方面迂回部队与主力部队的联系，利用局部兵力优势各个击破的话，战争必将迅速地向帝国军不名誉的惨败局势滑落。
然而令玛丽瞠目结舌的是，同盟军司令部的脑洞神奇地跨越数光年的物理距离，与这边达成了惊人一致：对面竟然也在执行迂回绕后作战的计划。
如果此刻有人从天顶位置往下俯瞰的话，就会发现两边舰队呈现出镜面绕回的形状。
战局呈现混乱、胶着的态势。
“与总司令部的通讯障碍。”舰桥上，通信员实时回报通信链路的状况。
混乱交叉的战局，阻隔了通讯波在战场上的传递。身处战场边缘位置的格林美尔斯豪简舰队与帝国军司令部之间的信息阻断，不过是整个星域战场的一个缩影。
“不用管它。继续联络，保持指挥链路畅通。”克斯拉挥挥手，让下属不要紧张。
他身前宽大的指挥官宝座上，玛丽一手按在休闲读物上，一手捏着小饼干，看得专心致志、全神贯注。
她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如柔顺的绸缎，美丽的光泽覆盖在黑底银饰的将官制服上。
秀丽的侧影美好而宁静。
指挥官的态度沉着，舰队上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作业。
这份战场上难得的悠闲，为最新出现的事态打破，是在舰队本队完成降落以后了。
最新的将官会议上，莱因哈特报告了舰队降落，他进行航路设定时的发现，即解析了敌军通信波的方向后，发现在卫星的背面，也就是在南半球，同盟军的活动根据地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
“缪杰尔准将的判断，大概率属实。”调出相应数据仔细查看后，克斯拉对玛丽点点头。
“那么，就以敌人存在为前提下讨论行动方案吧。”玛丽的视线离开报告书中，自然地转到莱因哈特脸上，“卿有何建议？”
“请派出无人侦察机进行搜索调查吧。”莱因哈特不假思索地提议。
这也是没有什么疑义的正规操作了。玛丽颔首，准备下令，却因为一个突然站起来行礼的高大身影而停顿了。
“留涅布尔克准将？”
这位玛丽要求克斯拉留意的逆流亡者，有着银灰色头发和蓝灰色眼眸，从外形上看，本身就更接近帝国贵族的样子。
这并非让人意外的事。
同盟的“蔷薇骑士”连队建立的初衷，便是接纳来自银河帝国的亡命者，其中具备帝国贵族身份与血统的不在少数。以容姿与观赏性论，在同盟军中排名前列，其名声连她都曾有所耳闻。
作为前同盟军地面战的第一序列高手，当他提出“缪杰尔准将在宇宙空间的战斗指挥上或许是位英才，但在地上战方面，下官总有一日之长吧”的论点并要求亲自率领地面行动时，即使是玛丽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如此，就拜托卿了。”她迅速地作了决定。
对莱因哈特地上战的造诣，玛丽还真没有把握。
根据卡布契兰加行星上的表现，大约是不错，打十个她没有问题。但要说能够与“蔷薇骑士”连队的前连队长一较高下，她是心存怀疑的。
“就让专家来做专业的事吧。缪杰尔准将，意下如何？”黑发绿眸的舰队司令官朝莱因哈特安抚地笑了笑。
莱因哈特深吸一口气：“随您的意思，阁下。”
生硬的语气引来其他将官的侧目而视。毕竟司令官已经以说服的口气在征询他的意见，如此回复在上下级尤其分明的帝国军中，可以称得上是无礼了。
对此，玛丽当然并不在意，但在这一情境下，当留涅布尔克大方地提出以莱因哈特为副将，共享此次地面行动时，她也只能向莱因哈特投以询问的目光，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到坚决而肯定的回应了。
事后，玛丽忍不住对克斯拉发出感慨：“在向上的山峰中不断超越一个又一个先行者，这次被派任于同级者手下，对于缪杰尔准将，属于新鲜难得的人生体验了吧。”
而同一时间被红发友人以类似论调开解的莱因哈特，在内心深处并非不能理解玛丽的思考逻辑——站在指挥官的角度，必须承认这是完全理性而正当的选择。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会将其当作来自上官的保护与善意而欣然接受。
“莱因哈特大人，大概是不能容忍被玛丽小姐小看了。”齐格飞直接点出问题的关键。
金发的年轻准将冷哼一声，未作反驳。齐格飞立刻理解他其实在心里已经与他们的指挥官达成和解了，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他想起留涅布尔克，皱了皱眉，决定特别调查一下此人的资料与情报。
驻扎在凡佛利特4=2南半球的同盟军基地，得知恶客临门的消息，是在稍早之前。
基地司令官辛古列亚．雪列布雷杰，是一名年过四十的秃头中将，秃头的原因大半源于计算及经营后方勤务，虽然同为中将，与通过前线战功一路晋升的玛丽不同，并无多少实战指挥经验。
同盟军在此建立基地，仅仅出于必要的时候，输送必要数量的兵士及军需物质，到必要的宙域去的后勤需要。
得知一只帝国军大舰队已在星球北极入驻完毕，雪列布雷杰中将顾不得指责前线通信消息的迟滞，立刻流露出不安至极的神色。
这位后勤事务的专家，生平头一次直面前线战场的巨大压力。但他手中并非没有好牌，其中最大的一张，正是帝国来的亡命者及其子孙构成的“蔷薇骑士”连队。
在部下的提醒下，慌慌忙忙发出求援的紧急通讯与派出侦查小队的雪列布雷杰中将，显然无法肩负起对抗帝国军的重任。
而这位冷静地提出正确建议的部下，则是“蔷薇骑士”连队的副连队长先寇布中校。
很快，这个“副连队长”变成了“代连队长”
率领侦查小队出发的原连队长凡瑟菲上校，正面遭遇了同样亲自带队的留涅布尔克。
战死。
从帝国军的角度，可以说“开门大吉”。对同盟军而言，则是在原本就低落的士气上，造成了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卿辛苦了。”
对着逼退同盟军的侦察部队归来的留涅布尔克，玛丽温和地赞了一句。
“职责所在。”留涅布尔克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一刻也不停歇地进言道，“以下官的愚见，既然已经确定叛军的存在，我军应立刻发动陆战部队的全部战力，攻击叛乱军根据地。先发制人。”
“请司令官阁下裁断。”
玛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根据工程部门的反馈，凡佛利特4=2并不具备坚实的大地，出动宇宙舰队予以炮击虽然可以轻易地扫平同盟军基地，但很难保证不会对己方临时基地造成不利影响。
另外，对此双方的陆战队兵力，也是帝国军占优。
既然如此，应尽量给与部下立功的机会。最终基于这样的思考，玛丽点了点头：“就如卿所言吧。”
留涅布尔克满意地告退后，玛丽立刻转头看向克斯拉：“作好分舰队的升空和舰队战准备。敌方发出的通讯，可能暴露了我军的位置。”
“如果真有叛军舰队来援？”克斯拉好奇地问。
“就以舰队本部为饵，一决胜负吧。”
她露齿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