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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妒忌(重修) ...

  •   沈宁回到政议院后,苏涣未单独找他,而是于众臣面前,问及淮洲内涝与“水窗”一事。

      沈宁一听,遂拿纸笔,在纸上画一条水道,并在其左右标出东西,各填一道城墙。

      收笔前,他在水道中央画圆,作一片水塘。

      看着潦草的图纸,苏涣大致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但他没有说话,只听沈宁指着图纸,在一旁讲解——

      “淮州城,东西北三面临水,我们暂且将这当作东西城墙,分别临近东西两处江水。”

      沈宁继续指向城墙之间的水道与水塘:“水塘本身具有蓄水防洪的作用,故而可以让城中水道与其相连,地面积水可通过水道,流入其中。另一端,水道与江水相通,积水又可顺着水道,被排入江海。”

      众臣听得认真,目光也随沈宁的手指移动。当他话声一止,所有人面露疑惑。

      没有了吗?

      此排水之法,就是最适合的吗?

      一人问:“若地面积水将沉积物带入水道,造成堵塞呢?”

      沈宁先在纸上的空白处,画一枚铜钱,又再东西两道城墙下,各加一扇小窗。

      众臣的目光,再次跟着沈宁的手指,转到铜钱上。

      “地面的进水口,按着铜钱的形状凿,缝隙之间,尽量做到排列紧密,如此一来,便可防止石块、树枝等较大的杂物流入水道。”

      说完,沈宁又指向城墙处的小窗:“这里,可以建水窗。江水涨时,水窗闭合,防止洪水倒灌。江水位低时,水窗被水道里的积水冲开,不仅可以排水,还可以借冲力,将泥沙冲走。”

      原来,这便是水窗的作用。

      苏涣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份认可,也填了一丝惋惜。

      这皇位,怎就定给了那位闲坐东宫,只会吃酒听曲的太子?

      可惜,甚是可惜。

      另一端,众臣却在心中叫好。

      宁安王想出的排水之法,甚好!

      一人由衷赞赏:“王爷年少便是这等聪慧过人,所提水窗,甚为绝妙。”

      另一人也赞道:“水窗可谓点睛之笔,既能排水,又可防止洪水倒灌,当真一举两得。”

      霎时间,政议院中,赞扬之声,此起彼伏。

      许子杰立于其中,未能说上一句话。

      若说昨日,他心有失落,此刻,在被众人称赞的沈宁面前,他深感自卑。

      一套排水之法,只因一个水窗,便鲜活起来。

      不过一个小小水窗,他为何就想不到?

      他可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怎就连这都想不到?

      一无是处的自卑感,笼罩着许子杰。

      妒嫉又在疯狂地长出枝丫。

      不过就是一个水窗,有何妙处?哪里值得众人不停称赞?

      想着,许子杰的脸色,阴沉下来。

      薛瑞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未出一言。

      再转眸去细看沈宁所画的图纸时,他察觉到苏涣望过来的目光。

      薛瑞安回望过去,一笑,如春日暖风。

      苏涣则是严肃地收回视线。

      他知道,沈宁提出的排水之法,不消半日,永安帝便能知道。

      不仅如此,自己对沈宁赏识有加这件事,永安帝也定然清楚。

      他认为沈宁是可用之才,才会想着在各处,对沈宁量才使用,才尽其用。

      但他无意参与皇权斗争,也不想做无用之人的朝臣,他只待太子登基,便辞官归隐。

      是以,与沈宁的互动,向来都不遮掩,一直坦坦荡荡。

      这么做,也是想让永安帝看到,宁安王是难得一遇之才,他日太子登基,绝不可少其在后辅佐。

      倘若永安帝不懂这份苦心,只因疑虑,便对他和沈宁斩草除根,那他只好带着众臣站队。

      若沈宁本身便有谋反之心呢?

      苏涣觉得,继续做他的丞相,也不是不行。

      收起心绪,他出声制止众臣:“诸位先别急着称好,此法是否可行,还要按淮州的地势等状况,再做具体商议。王爷既为我等开了一个好头,我等应好好规划这套排水之法才是。”

      一位老臣道:“苏相说的是,水道如何建,水窗如何修,进水口如何凿,都要做具体规划。”

      另一人也道:“修建需耗费大量时间,我等应尽快做好决议,画出图纸,呈给皇上看。”

      转瞬,政议院里忙碌起来。

      ***

      许子杰本就与许海有约,时辰一到,便匆匆离开。

      他不想继续留在政议院里。

      因为众人,皆在跟着沈宁的想法走。

      不过是一个水窗之想,朝臣怎如此喜欢阿谀奉承。

      许子杰沉着脸色,到了他与许海的相约之处。

      这是靠近政议院的一条无人宫道,极少有人来的地方。

      许海已经等在此处,见人一来,面露喜色。

      “兄长!”

      听到弟弟的呼唤,许子杰一改沉闷之态,脸上挂着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见人走近,许海高兴道:“几日未见,兄长也有了几分官老爷的样子。”

      “有吗?”许子杰苦笑。

      他这几日,可都是失落伴身,且今日,又多一份自卑。

      许海瞧出他的苦闷,笑不起来了:“兄长可是遇到难事了?”

      他忽有些后悔,似乎不该让许子杰考这个状元。

      许子杰念着难得与弟弟一见,不想提及苦恼之事,只道:“没有,就是许久未见,有些想你。”

      许海在宫中办事已久,又为沈宁做了多次信差,最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许子杰有心事,且不愿言说。

      不想说,便也不能多问。

      许海清楚兄长的性子,即便问了,许子杰也是一笑代之,称“无事”。

      “多日未能见到,我也很想兄长。”许海小心翼翼地道,“兄长近况如何?”

      许子杰道:“我去政议院了,今日是第二日。这两日,在和大臣们商讨淮州内涝一事。”

      顿了顿,他又问:“小海可清楚什么排水之法吗?”

      许海被问得迷茫,红着脸笑道:“兄长,我没读过什么书。”

      许子杰一怔,心下愧疚无限。

      他可是牺牲了弟弟的所有年华,去读书科考,怎能在此意志消沉!

      许子杰忽又振作起来,握着许海的肩,道:“小海,考中状元不是我的终点,我还要继续往前走,往高走!有人虽开了好头,不代表他能做到最后。就算做到了,也不代表那一直都是最好的。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无法善使,我便善终!”

      看到兄长退去一脸沉闷,许海心下一松。

      虽不知他此话是何意,但至少,应是暂时走出了阴霾。

      许海笑着道:“我相信兄长,兄长一定会做得更好。”

      许子杰认真又欣慰地点头。

      许海不方便多留,又与他说些生活琐碎,便率先离开。

      人一走远,许子杰也准备回去。

      转身,却对上一张俊颜。

      萧梓霁手持折扇,看着他笑:“继续往前走,往高走。无法善始,便善终。”

      许子杰连忙跪地,心中忐忑:“太、太子殿下!参见殿下!”

      萧梓霁疑惑:“你害怕孤?孤会吃人不成?”

      许子杰的头,更低一分:“下官不敢这么想。”

      萧梓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状元郎,你胆子这般小,怎么继续往前走,往高走?”

      见许子杰不敢回话,萧梓霁补充道:“窝囊。”

      许子杰神情一滞,很快,愤恨填满双目。

      为何人人都这样对他?无视他,还说他窝囊。

      他可是状元啊,南国只此一人啊。

      撑在地面上的手,缓缓握成拳。

      萧梓霁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摇着手中折扇:“状元郎,想爬得高,得有胆量才行。你既要敢除掉路上所有的阻碍,还得敢承受从上面掉下来的痛。”

      阻碍。

      不知为何,许子杰想到沈宁。

      萧梓霁继续道:“你可想官场得志,有朝一日,成为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不再像今日一般,见人就跪,还被说窝囊?”

      想,当然想!

      谁不想做那风光无限,被人人伏拜的高位者!

      只是,他可以吗?

      萧梓霁看他激动一瞬,又垂了肩,便猜到他的疑虑,遂道:“做个单枪匹马的愣头青可不行。如若能踩个梯子,自然可以爬到高处。”

      梯子?

      许子杰抬头,看向背光而立的萧梓霁。

      他眯了眯眼,未能看清这位太子的表情,只听他道——

      “许子杰,若你真想爬上去,就来做我的臣。待我登基之时,丞相的位置,便是你的。”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权势。许子杰也是一样。

      故而,当萧梓霁抛下鱼饵时,他没有犹豫,立刻便咬了钩。

      “愿为殿下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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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妒忌(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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