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就很离谱呢

53、入宫（重修）

　　晌午时分，和贵带宫人将膳食送至画舫。

　　念晴于桌前摆放碗筷，一见沈宁在身侧停步，动作瞬时不自然起来。

　　恰好沈宁打开食盒时，手臂不小心撞到念晴，念晴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手中的玉筷，跟着落了桌。

　　脆响传来，念晴只觉窘迫，红着脸，连忙将玉筷放好，头也更低一分。

　　“念晴，你坐着便好。这些事，可以让相思去做。”永安帝看着她，龙颜不分喜怒。

　　念晴似解脱一般，快步到永安帝身旁坐下。只是脸颊的热烫，许久未能散去。

　　顾冉注意到她的紧张，与沈宁一起摆好膳食、碗筷后，落座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

　　午膳后，永安帝便准备回去。

　　原本想过两日将人接回宫，在听了薛瑞安的一番话后，永安帝决定今日便让念晴入宫。

　　从画舫换到马车，念晴一直低着头，不敢出声。

　　永安帝当她胆子太小，轻拍她的手背，道：“宫中有朕在，莫要紧张。”

　　念晴点点头，看一眼车窗的锦帘，忍下掀开的冲动。

　　她侧过头去，见永安帝在闭目小憩，才敢让思绪神游在外。

　　此时，行驶其后的马车里，那两人在做什么呢？

　　一想到他们可能在做一些亲密事，念晴的脸，再度开始发烫。

　　心跳逐渐增快的同时，愁绪也随之爬上心头。

　　再看一眼微阖双目的永安帝，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

　　念晴不想入宫，也不想被困高墙之内。

　　她有自己的少女情思，也有自己对如意郎君的憧憬。

　　她想嫁给一位翩翩如玉的少年郎，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入宫为妃，一生与人争宠。

　　如今，这些少女情怀，皆成幻想。

　　是以，当她看到沈宁与顾冉时，一边羡慕他们郎才女姿，一边将自己的幻想，寄于二人身上。

　　确切地说，她将顾冉当作自己。看到顾冉，便是看到自己。

　　看到“自己”与沈宁寸步不离，亲密无间，她的心，便如擂鼓一般，控制不住地跳动。

　　她从未见过像沈宁这般好看的人。

　　好看，却一身冷洌。

　　一身冷洌，又会与人纵身情海。

　　如果，偏室里，那个被他禁锢在怀中的人，是自己……

　　念晴摇摇头，不敢再想。

　　她怕因着一份寄托，对沈宁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迅速收回思绪，念晴静坐于永安帝身侧，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入宫后的种种刁难。

　　***

　　马车驶过宫门，在福宁殿前停下。

　　和贵侯在此处，扶永安帝下了马车，再一看到由车内，探出半个身子的念晴时，微微一滞。

　　念晴自马车上下来，忍不住又去看停在其后的那一辆，就见沈宁揽着顾冉的腰身，与她柔情缱绻地对视。

　　想必，顾冉是被他抱着下来的。

　　“和贵，念晴今晚留在福宁殿。明日，朕亲自将她送去晴芳苑。”

　　听到永安帝的话音响起，念晴赶忙收起心中怅然，转回视线，安静立于一旁。

　　和贵道：“奴才这就命人再去晴芳苑看看，还有什么未给娘娘备着。”

　　对于和贵的称呼，永安帝甚觉满意，刻意提高一些音量，对念晴道：“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晴妃。”

　　早已心中有数的事，念晴却犹豫起来。

　　她不想谢恩，但又想不通为何。只觉沈宁在她身后，让她有些介意。

　　看着念晴没有回应，和贵半是恭贺，半是催促：“晴妃娘娘得万岁爷恩宠，入宫即为妃，竟是高兴得忘了谢恩呢！”

　　闻言，念晴忙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永安帝目的已达，终于当着沈宁的面，将人给接了回来。

　　沈宁的眸中，泛起冷意。

　　他带着顾冉到永安帝面前告退：“儿臣先行退下了。”

　　转身之际，永安帝叫住他：“站住！”

　　沈宁不动，只给永安帝一个背影。

　　永安帝沉声道：“你若如此喜欢住在芳晴殿，宁安王府拆了也罢。”

　　宁安王府？

　　念晴惊诧，难道他就是于万军之中，直取敌人首级的宁安王？

　　念晴心下好奇，遂大着胆子，随永安帝一同朝沈宁看去。

　　便听沈宁冷声道：“儿臣住在芳晴殿，是不想鸠占鹊巢。”

　　“你！”永安帝欲要怒声训责沈宁，却在看到他转过身来，面向自己时的表情，怔在原处。

　　沈宁在笑，像无风的海面，不起波澜。他的眼中，也再无任何情绪。

　　有那么一刻，永安帝觉着，他失了沈宁的心。即便挽回，也为时已晚。

　　沈宁静静地看了永安帝半晌，语音柔和地道：“父皇，儿臣明日回府，有些东西想去收拾，便与相思先行告退。”

　　永安帝看着沈宁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

　　回到芳晴殿，屏退一众宫人后，沈宁才真的笑起来。笑意漫入眼底，似有星河璀璨其中。

　　顾冉的担心，就这样被他的一展笑颜，给冲散了。

　　沈宁将顾冉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褪去她的一双锦鞋，自己也跟着上去，与她对面而坐。

　　沈宁轻抚着顾冉的脸颊：“不必担心，我心里对这个父亲，早已没有任何感觉。方才只是故意做给他看，让他心里不痛快罢了。”

　　顾冉覆上沈宁抚着自己脸颊的手：“真的不介意皇上将念晴接回来吗？”

　　“不介意。”沈宁抽手，把顾冉拉坐在自己腿上，“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他愿意找念晴做替身，还为其不可自拔，那是他的事。我只将他当做一国之君，而不是我的一位亲人。”

　　顿了顿，沈宁问：“相思，你可知，他对我的利用，大于疼爱？”

　　顾冉自然清楚，永安帝对沈宁的疼爱，微小得仿若尘埃。

　　沈宁抱着怀中人，俯首在她肩上：“皇上封我为王，让我入政议院听学，为的是日后可以在文武两方，辅佐太子。文，帮太子治国；武，助太子平乱。”

　　顾冉的手，覆在沈宁的背上，紧紧拥着他：“皇权之下，没有亲情手足，是这样吗？”

　　沈宁道：“是，也不是。他的父子情，都给了萧梓霁，到我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接我回来，是因为心中怀有愧疚与遗憾。他不会像一个父亲来关爱我，但却会让我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这样，他才会觉得心安，心中的愧疚，也才会减轻。”

　　顾冉推开沈宁，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如果你不能做到他想要的样子，他便会……”

　　“铲除后患。”沈宁覆上顾冉的双手，替她道。

　　顾冉的心里，高兴大于心疼。

　　幸而沈宁未将永安帝当作父亲来看。否则，被至亲所弃之时，等待他的，只有刺入骨血，与寒彻心扉的痛。

　　顾冉轻抚着沈宁的眉骨，将他的眉眼，深深印在脑海，印在记忆深处。

　　她道：“阿宁，无论发生什么，我绝不会舍你而去，永远不会。”

　　许久未曾想起的那枚相思子，再次浮现脑海。顾冉的心口，有些疼。

　　她继续道：“除非，你让我为你舍命。”

　　“好。这可是你说的。”沈宁的满目爱恋，霎那间转为痴疯。

　　他将人禁锢怀中，柔声低语：“沈相思，你可不要因为熬不住，就先把我推开。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我不会有什么舍不得，对你做了什么，我就会加倍还到自己身上。”

　　沈宁的手臂，越收越紧，顾冉有些疼，却又无法挣扎。

　　她攥着沈宁肩上的衣料，诸多话语，还未出口，便被他狂风骤雨一样的侵略，吞噬殆尽。

　　她迷朦着双目，在氤氲的水雾中，看到沈宁的疯狂与阴郁，像要把人吞之入腹一般可怕。

　　顾冉想逃，却被他的疯意禁闭其中，挣脱不开。

　　***

　　入夜，念晴躺在永安帝身侧，再次想起沈宁。

　　借着夜幕四合，她将心绪展露给黑暗。

　　原来他是宁安王，住在芳晴殿。

　　可是，明日他就要离宫，回自己的王府去了。

　　再见，应当是很难了吧。

　　念晴莫名失落，缓缓转身，面朝里侧。

　　福宁殿中一片寂静，除却转身时，带起的衣料摩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