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就很离谱呢

48、秋宴（三）重修

　　时至日落，永安帝才自后厅出来，命人摆驾回宫。

　　薛瑞安与和贵交流几句后，也没了人影。

　　沈宁留意着人群，发现许海未在一众宫人当中，意味不明地扬起一抹笑。

　　入了夜，他与顾冉才回到芳晴殿。

　　一直惦记着沈宁白日所言的顾冉，还未梳洗换衣，就忍不住问道：“你白天去了哪里？”

　　沈宁挽起她的衣袖，一边查看她手指的伤势，一边道：“洗漱完，我再同你说。”

　　“现在就去。”顾冉道。

　　沈宁起身，将人抱进隔间。

　　再出来，已过去一个时辰。

　　顾冉毫无困意，等着沈宁坐上床榻，把自己抱进怀里，才问：“办什么事去了？”

　　沈宁挑起顾冉的一缕青丝，绕在指间：“今日去了秋苑西门，在那里偷听皇上与乐师私会。那位乐师的样貌，与我娘亲的一样。”

　　顾冉一怔，坐正身子看向沈宁。

　　沈宁轻抚着她的脸：“我可是个清醒之人。娘亲已故，纵使有人样貌相同，也无法代替她。皮相可仿，骨相难学。”

　　顾冉看着他：“阿宁也一定很想娘亲。”

　　听到顾冉的称呼，沈宁笑得开心：“想，还想把你带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她的儿媳。”

　　顾冉脸上一红，又倚回他的胸口，低声道：“等我们出宫了，就回去徐北看看。”

　　沈宁道：“我们留在芳晴殿，暂时先不回去。”

　　思索片刻，顾冉道：“是因为那位乐师吗？”

　　沈宁道：“不错。今日，除我之外，还有一人，也看到了皇上与那位乐师相会。他叫许海，是许子杰的弟弟，在福宁殿当差。”

　　“许子杰”这名字有些耳熟。

　　顾冉在记忆里搜寻一阵，才忆起这是在粟阳镇里，认识的一位书生。

　　“原来南国这么小。”顾冉玩笑。

　　“他要应考明年的春闱。”沈宁道。

　　听此，顾冉心里数着年头。

　　四年前，许子杰便来皇都应考，如今四年过去，依旧未能高中。

　　顾冉叹息：“我当时还望他做官，造福百姓。想不到这几年，他一直未能如愿。”

　　沈宁松了顾冉的长发，道：“但这一次，许子杰定会状元及第。我准备助他一力。倘若日后，此人真能为我所用，倒也不错。”

　　顾冉道：“所以你收用在福宁殿当差的许海，让他为你办事，随时向你汇报皇上那边的消息。”

　　沈宁道：“还有一点，他为人安守本份。这半月里，我去福宁殿与皇上下棋，观察到巴结和贵的年轻公公里，并未有他。今日在秋苑里，他虽跟着一起来了，却总是走在宫队最末。但他却是个聪明人。”

　　顾冉问：“此人甚得王爷之心，那王爷接下来要如何做？”

　　沈宁听她改了称呼，遂将她的身子扶正，箍着她的腰，与她对视：“等明日，许海将福宁殿的消息传给我后，我便让他送信一封去顾将军府上，得顾将军回信后，再做打算。”

　　感受到了沈宁的灼热，顾冉红着脸，动了动身子：“是想告诉顾将军，皇上与那位乐师的事吗？”

　　沈宁压着顾冉，不怀好意地随着她动作，见她脸如红霞，才笑着答：“没错。那位乐师来此献乐，绝非偶然。鲜少有人知道我娘的长相，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我送信去将军府，一是为了告知将军此事，二是想确认，这是否为他安排。”

　　顾冉听得认真，但又频频走神。

　　眼前抱着她的人，虽一脸正经，可某一处并不规矩。

　　沈宁看她呼吸逐渐紊乱，一边解着她的衣带，一边道：“这一场秋宴，皇上以家宴之名邀请于家父女，是为于芷苓赐婚。他有意让于芷苓做东宫太子妃。”

　　“可她今日对你芳心暗许！”脱口而出的，还有一声娇呼，顾冉的脸更红了。

　　“顾将军暂时交出的兵权，现由于将军代管。皇上怎会白让于家得了这些兵力。”沈宁道。

　　顾冉眼中氤氲着情动的水雾，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沈宁轻抚她的眼尾：“不说了，我们有要紧事做。”

　　***

　　翌日。

　　许海果真来了芳晴殿。

　　沈宁将人带到书房：“路上遇到什么人了吗？”

　　许海给他问安后，道：“王爷放心，路上不曾遇到他人。昨日，皇上将念晴姑娘送去了宫外的思晴园。今日一下朝，皇上直接去了那里。念晴姑娘所在的那家乐堂，今早也出了城，北上回徐北去了。”

　　“念晴、徐北，真是巧了。”沈宁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淡淡的香气，在书房里弥漫。

　　他又问：“知道此事的，还有谁？”

　　许海道：“和贵公公与薛大人。但有关念晴姑娘，知之甚多的，奴才以为，应该是薛大人。昨日的家宴，由薛大人负责，乐堂也是薛大人请的。”

　　沈宁停了动作，沉思良久，才将书案上的信笺递给许海：“若有机会出宫，将这封信送去顾将军府上。若三日之内都未寻得机会，便将它烧了。”

　　许海收下信笺，小心翼翼地藏进衣袖：“奴才定会将信送到。”

　　沈宁坐回书案后，撑着下颌，翻起书册：“回去时当心些。”

　　许海知道自己不宜久留，行过礼，迅速退了出去。

　　恰好今日出宫送礼一事由他负责，正是一个不错的送信机会。

　　一阵风过，秋叶落尽。

　　许海望向高空，好奇突生，不知从那上面摔下来，又该是何滋味？

　　***

　　顾冉醒来时，已过晌午。

　　沈宁正倚着床榻，在她身侧翻看书册。

　　盯着他的手瞧了一阵，顾冉才唤：“阿宁。”

　　微哑的声音，让沈宁抖动双肩，眼眸含笑地转了视线：“你醒了。我以为，还要再晚一些。”

　　顾冉向被子下挪动，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凤眼：“再不醒来，我们阿宁就要背着我做坏事了。”

　　沈宁放下书，将她的身子轻轻拖回来：“我所有的坏心思，都用在你身上了。”

　　顾冉笑了：“那就由王爷来伺候妾身洗漱更衣。做坏事的人，总要尝到一些苦头。”

　　“恭敬不如从命。”沈宁将她抱起。

　　换好衣物后，宫人也将午膳摆好。

　　两人在桌前坐下。

　　看着被沈宁填成小山的碗，顾冉笑弯了一双眼，像从天边摘下的月牙。

　　沈宁忍不住问：“在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顾冉故意道：“在想宁哥哥。”

　　沈宁的手一抖，菜落在桌上：“你再说一遍。”

　　这一回，顾冉凑到他的耳边，轻语曼声道：“我在想宁哥哥。”

　　沈宁终是弃了手中筷，将人抱在腿上，压抑着道：“你还吃不吃饭？”

　　顾冉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眼尾也带了钩子一般，笑着看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吃饭？你放我下来。”

　　箍着腰的手，不自觉地又加一分力气，沈宁声音暗哑道：“你故意的。”

　　顾冉大方承认：“谁让你昨晚同我讲正事时，故意欺负我。做坏事的人，总要吃点苦头的，对不对，宁哥哥？”

　　沈宁盯着她不点而丹的唇，心中积蓄起来的火焰，都往一处去了。

　　顾冉知道他的变化，笑容里多了一点得意，轻轻挪动一下，道：“我饿了。”

　　沈宁重新拿起桌上的碗筷，喂她吃起来。

　　每看顾冉动一下唇，又或者感受到她的动作，沈宁都想将人抱回床榻。

　　在顾冉面前，他就是这样没有自制力，一点撩拨，都能让他无法抑制。

　　“快点儿吃。”沈宁催促道。

　　“有什么事要做吗？”

　　“明知故问。”沈宁有些不悦。

　　可顾冉偏就不如他愿：“说说，今早你又得知了哪些消息？”

　　沈宁放下碗筷，给她擦了嘴角，将她抱起来，往床榻走去：“那位女子叫念晴，目前被安置在宫外的思晴园。昨日的秋宴由薛瑞安负责，念晴所在的乐堂，也是薛瑞安请来的。”

　　顾冉猜测道：“皇上应当不会让念晴，一直住在思晴园内吧？”

　　沈宁走得极快，很快将顾冉放到榻上：“接回宫，让她住进芳晴殿，也不无可能。”

　　“那我们可以回府了吗？”顾冉问道。

　　“今早我已送信顾将军，收到回信后，再做下一步打算。”沈宁在顾冉的唇角落下轻吻，“该想我了，不许问再其他。”

　　“等……”话未出口，顾冉便被沈宁攫取了气息。

　　***

　　东宫。

　　萧梓霁看着窗前的月季，半晌，折落最后一朵红花。

　　他走至桌前，看着桌上的画像卷轴，眼中浮现一抹恹色。

　　选谁好呢？

　　如是想着，萧梓霁将画像展开，看一幅，便随手扔一幅。

　　画像落地的声音有些沉闷，仿佛在诉说阅画人心中的不满。

　　没有一个人，让他觉着满意。

　　没有一个人，能做他的太子妃。

　　萧梓霁走回窗前，闭了眼，任凉风拂面，将一抹红影，带进脑海。

　　谁说没有？

　　他缓缓睁眼，看着月季花枝发笑。

　　谁说没有？

　　于家那位，不就是太子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