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85、一百八十五

　　下面几位见玉帝默认，都忙不迭起身叩谢，“谢陛下隆恩！”
　　王母见玉帝仍不言语，知道他是盛怒之下又被自己刚才一番言语搅的不知该如何说了，于是假作嗔怪大司命，“你也真是的，什么不能讲的？还要我与陛下三番四次开导，什么才是重要的？你越发连主次都不分了。”
　　“是，是，是小臣越老越糊涂。”大司命是什么修为，心领神会，点头认错，“小臣不知陛下洪恩浩荡，只想着要保住尊主的英名。若说出来，开天辟地只是因为两个神仙争一个凡间的女人，天庭脸面何存？尊主脸面何存？”
　　“那又如何？”西王母不屑，“既然爱了，还怕丢人？你家尊主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真真愚不可及！”
　　“王母所言极是！”
　　“这跟你盗改天机又有何联系？”西王母弯也不拐上来直问，倒把玉帝都吓了一跳。大司命虽也心惊，但转一想，事已至此，瞒也无用了，只得道：“陛下一定要知道情是何物，而小臣怎能让神仙爱凡人的悲剧再演一遍呢？不如让他们下凡后仍在一起，爱与不爱的，反正回来接着当神仙！”
　　西王道：“你这都是什么胡诌八咧的心思呐！”
　　“不对吧！”玉帝道：“自开天辟地后，朕以混沌为教训，严令无旨不得下界，还断了三界意念，你这担心……”
　　“陛下，要知道这可是情啊……小神虽没尝过，却知道它的厉害，尊主都没抵挡过去，陛下的法力，难道……哎哟，小神居然怀疑起陛下的神力，该死，该死！”
　　“你不该死！你让朕大开眼界啊！”玉帝已经说不上是夸是贬了。
　　“陛下！”西王母道：“大司命担心是对的。当年盘古谁不知道，那是个多么有责任感的神祗，除妖伏魔从无二话，可是您听刚才他所讲，一旦动情，依然不能把持！”
　　“他……唉！”玉帝也只剩长叹一声：“他真是糊涂啊！”
　　“他不糊涂！”一直沉默的女娲开了口，吓了其他神祗一跳。众神都为刚才陛下态度略缓而稍松口气，怎么她一出口，又是这么生硬呢？但女娲似乎是经了一忍再忍，已忍无可忍，顾不得谁什么脸色，只听她道：“盘古爱朝歌是真心的，可感天地！陛下没有见到，混沌一死，世界一片黑暗。是盘古，是他散尽神功，分天地，立乾坤，启阴感阳，舍生而化。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太惨烈了！……小神下界后，只看见山河壮美，星辰璀璨，盘古重塑的这个世界，果然比前一个更好！就算他有过错，他也用自己的行动和身体偿还了！他不欠天庭不欠朝歌，他糊涂吗？他有情有义！难道不是吗？”
　　说到激动处，几乎气噎，伏羲赶忙拍拍她手背，让她平静。半晌，女娲继续道：“小神当初造人，功力有限，只能给他们生命，无法给他们感情。但想人类从此再不为情而困，到也是他们之幸。可万没想到，轩辕尊神统御世界时，人类就又有情了！于是我就疑惑，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情与当初那个是一样的吗？此问盘桓心中数千年，可是，三界已经不能自由通往，小神再无机会下界去察，只有……”她看了看玉帝，垂下眼皮。
　　“朕明白了，你是想借朕之手去察你心中的疑惑。”
　　“正是！但我没有大司命想的那么多。可能他当年在云雨山服侍盘古和朝歌，比我更清楚情是怎么回事吧。”
　　西王母含笑道：“你不清楚吗？我看你比他更懂得情义。”
　　“娘娘。”女娲被西王母这一讲，有些不好意思，“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都是有情的！”玉帝道：“女娲为了朋友，抟土造人；伏羲为了朋友，传章立法；轩辕为了朋友，教化脱蒙；大司命更甚，委屈隐忍……看来，就朕是个无情的！”
　　“陛下！”除王母外，其余皆一口同声，“陛下何出此言？”
　　“朕若是个有情的，又怎能对人类之情一概不知，又怎能吓得你们几个三缄其口万余年？把个老大的天机埋到现在！呵呵，可笑朕还将‘天机阁’立为天庭重地，现在想想，那堆成山的卷卷黄锦，那也能算是天机！”
　　众神听了都觉不妙，若依着玉帝承认他无情，那跟承认他是暴君有何两样？尤其轩辕氏，统御过世界，又当过臣子，最知道君臣之间是怎么回事，赶忙否认：“臣到觉得陛下是个最懂情的！放眼天界，哪个神仙没情？只是大家都不理会，不感觉就是了。可一旦有了事情，谁有情谁没情，看的最是清楚。就说英昭吧，陛下罚他难道不是为了他好？后来巧计留住神农氏，难道不是因为心疼他？这对他是没情吗？我等犯下这样的重罪，陛下也都不怪罪了，难道不是与我们有情又是什么？”
　　玉帝被他一通‘情与不情’绕得有些晕，正在琢磨，西王母已经点头称允了，心想，“这个轩辕氏，四处游历，果然练得见识超群，见解超凡！这马屁拍的，有实例又对景，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