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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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见王陵那充满讽刺意味的壁画时，塞西尔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好像他就没有成功过任何事，想做的全都会失败，没有那个人他就一无是处，什么都搞得一塌糊涂。
不论披着人类的外衣多久，他还是学不聪明，有些东西，他始终无法改变。
尼亚那无奈的笑容还近在眼前。
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很喜欢说：“塞西尔，你真笨啊。”
“塞西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蠢死了，再不会我就把你丢了。”
“哈哈哈，你怎么还这样啊，好傻！”
“算了，你不会懂的。”
“你到底也是魔兽啊，知道这些干什么呢？”
“相信我就好了，与其被别人骗，还是被我骗的好。”
尼亚，夺走我魂之力的，让我回不去的人，是你吗？
塞西尔看着壁画里那一脸庄重的人喃喃。
回不去也无所谓，你的国家依旧是要灭亡的。你给我的身体已经死了，这个国家的支柱没了，你是要我代替你陪着这个帝国慢慢毁灭吗？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报复我？
接下来怎么办呢？塞西尔对着墙壁发起了呆，他有些眩晕，大概是这个身体已经快要坏了，想要动一动都不行。
甬道一头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塞西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知道不会有其他人，他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人来。
很快，一脸凝重的伯里斯就从陵墓内走了出来，快步赶到塞西尔身边。
看见塞西尔已经醒了伯里斯有些高兴，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了，伯里斯几乎以为他会真的就这么死去。
可伯里斯没有高兴太久，因为他注意到塞西尔的眼里没有丝毫光彩，那种熟悉的晦暗让他害怕。
“修利尔！”伯里斯有些慌乱地喊，忘了最开始想要说的话。
“修利尔早就死了，别这么叫我。”听着伯里斯的声音，塞西尔忽然再次涌起了满心的恶意，反正已经没什么好顾忌了，至少不能让这个混蛋好过。
还以为这人会跟以前那样毫无回应地封闭自己直到垂死，得到出乎意料地回应，伯里斯也有些诧异，心里的石头却落了下来。
对，这人不是修利尔，伯里斯摇摇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修利尔明明还活在自己眼前，又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呢？一个早已成型却不敢肯定的猜测落到了嘴边，伯里斯有些犹豫地开口：“……塞西尔？”
眨了眨眼，塞西尔依旧只是看着壁画上的那人，“虽然很可笑，不过你也没机会跟人分享这个笑话了，没有力量，我们都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在这里给那些混蛋陪葬。”
“那修利尔呢？”
“不要再问了，死了就是死了。”听见伯里斯声音里的焦躁，塞西尔也没什么痛快的感觉，现在的自己太可悲了，竟然只能使用这样方式来报复，以前肯定做梦也想不到。
良久的沉默，伯里斯像是在思考，塞西尔觉得有些累，却还是不想闭上眼休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警告他，再闭上眼就什么都没了。脑子里空荡荡的，却又有些胀痛，明明什么都不想再想，却有很多很多杂乱的景象不断涌现。
“修利尔其实还活着，只要你走了，他就会回来对吧。”耳边响起伯里斯的低喃，那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声。
他终于慌了，塞西尔想要笑，却也不觉得好笑，转过脸想看看伯里斯的表情，却发现他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这些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呢，真没意思。
“我走了这个身体就会死，他是回不来的。要是不信你大可现在就杀了我，等你慢慢看着他烂掉就会相信了。”说完这句话，塞西尔觉得气息都有些不畅，顿了顿才继续说，“真不甘心，还没能狠狠地报复你……”
“不可能，修利尔不会死的，那些人明明是去救他的，他又怎么会死，你肯定在撒谎……肯定还有办法，你其实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吧？”语气越来越像是自言自语，塞西尔也察觉了伯里斯的不对劲，果然，这家伙还是很看重修利尔的，只不过表达方式糟糕透顶。
“办法？等神官们来救么？修复封印可不顺路，而且，你认为他们会救你？”没有看见伯里斯越发苍白的脸色，塞西尔自顾自地陈述着事实，“非要跟来，现在你满意了吧，哈哈哈，等死的滋味可不好。”
塞西尔有气无力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听得伯里斯眉头紧锁，“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你也一样！”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才知道……才知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伯里斯再次靠过来抱起塞西尔，往陵墓外走去。
“喂魔兽，被毒死，你非要出去就只能二选一。”塞西尔也不在乎他的举动，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没有魔力要离开魔雾山根本就只是幻想。
外面阳关灿烂，洒在塞西尔身上暖洋洋的，看来天气还不错。
微微眯着眼，塞西尔忽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来了，却又想不起是到底是什么，正努力集中精力回忆，伯里斯已经把他放到了王陵外的一颗大树下，然后独自开始四处巡视。
当年制作这个封印时塞西尔就已经知道如今道伯里斯会得到什么答案，所以他丝毫不关心。他现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会不承认自己，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其实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反正当初他也是从魔雾山来的……本来，使魔就不能回去……很早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经是违背规则的存在了，或许，早就注定得不到本体承认了……
迷迷糊糊地想着，精神也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要昏睡过去，这时候，一阵强烈的风骤然而至，把附近的树冠全撕扯变了形状。
被头顶扑簌簌掉落的叶子惊动，塞西尔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直到那一团赤红的雾气缓缓降落在王陵前那大片空地上，塞西尔才猛地惊醒过来，红岚？它怎么会来？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丝毫使魔的气息？
红岚平稳地落地后，两个人影从它背上下来，距离有些远，塞西尔也看不清，不过他却感觉得到事情有了转机，顿时也振作了几分。
“修利尔！修利尔！”
听见声音的瞬间塞西尔有些恍惚，凯？他没死？
还没等看清楚，青年已经飞奔到了塞西尔眼前，虽然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憔悴，可是确实是凯没错。
“你还活着？”看来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本事，塞西尔对凯有些改观，不过那又如何呢？看见红岚，那么另一个人就是那召魔使吧，自己肯定不会死在这里了，可是接下来呢？就代替修利尔活下去？那还不如就留在这里……
没有回答塞西尔的问话，凯被他此刻的样子吓坏了，衣衫凌乱不说还满身都是血，凯呆愣了好一会才愤怒地扫视周围，“你怎么会搞成这样？伯里斯那个混蛋干的？他在哪？我……”再次对上塞西尔无神的双眼，凯的话又咽了回去，“你……没事吧？尤里安爷爷来了，他会救你的……”
果然是那个召魔使……不过现在感觉不到那种气息，倒也不觉得讨厌，塞西尔眨眨眼，心里顿时闪过一道光，召魔使？难道夺走自己魂之力的是他？不可能的，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还在思索着，裹着厚厚白袍的尤里安已经到了近前，也没多说什么，抬手就开始施展治愈术。感觉到这个身体在一点点痊愈，塞西尔也有些触动，魂之力绝无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肯定还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了……既然这个身体还活着，自己就不应该就这么放弃。
这个身体状况比塞西尔想的要好，没多久就完全恢复了过来，可惜之前积蓄的法力还是回不来，对法力元素也毫无感觉。看来除了记忆，真的什么也没了……
站起来，塞西尔看向尤里安，这个老人似乎又瘦了一圈，连皮包骨头都不算了，就是一具活动的枯骨。
“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受控制地，塞西尔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奇怪……”尤里安的声音在塞西尔脑海里响起，却依旧微弱得可怕，“为什么我现在感觉不到你了，那天的使魔气息一点也没有……”
“我的魂之力被夺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人已不可能再收使魔，他很快就要死了，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塞西尔也就对他没了顾忌。
“你的主人呢？”
“死了。”
“那为什么你没有打开‘门’回去，却呆在修利尔这？”
“……因为我早就从本体里剥离出来了。”
“其实我没有见过别的召魔使和使魔，你说的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要直接转移使魔的灵魂进人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使魔的魂必须要特制的魔晶来抽离……”
“不是，我还有一个封印的容器，在进入修利尔身体之前我就已经是人形了。”我可比你长命，塞西尔有些好笑，可惜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对召魔使的把戏依旧一无所知，白活了。
“这么说来你灵魂的契约还结那那个容器里……我没有猜错的话，魂之力应该是被召回那里了……”声音越来越弱，尤里安几乎站立不住，远处的红岚像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立时化作一阵风扑了过来，将他护住。
红雾紧紧地包裹住了那苍老的声影，他俩是那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塞西尔却分明听见了红岚对尤里安的依恋。明明已经没了感觉，可是太过熟悉的一幕却让他不得不那么想。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守着那人的，可是他需要却并不是这些。
“红岚给我的力量那天已经耗尽了……我再也感觉不到你，只能去找爷爷……”不知道何时凯已经站在了塞西尔身后，塞西尔回过头仔细看了看他，发觉他额头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发际到右眼角，褐色的一道，非常刺眼。
看见塞西尔的表情，凯尴尬地笑笑，“这个是那时候在石头上擦的，因为见到爷爷时已经快长好了，治愈也没办法消除……”
“他要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了伤疤的凯好像有些变化，可听他说话却又毫无奇特，这微妙的错位感让塞西尔有些不安。强迫自己忽略后，塞西尔看向那边缠绕林间的红雾，颜色越来越艳丽……塞西尔知道，界限快要到了。
闻言凯也瞬间变了脸色，还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塞西尔看他神色不断变化，也知道那是在接受尤里安的传话，他倒不怎么在乎，只是继续看着那红雾的不断明灭的金光……红岚的眼睛。
它竟然真的可以回去……真的让人羡慕。
“你知道那些神官们要去哪里吗？”
脑海里忽然插入了尤里安的话，塞西尔却没觉得不耐烦，他已经对这个人改观了，这个召魔使跟尼亚他们不同。
“他们要去修复这里的封印。”
“你觉得凭我和红岚办得到么？”
“当然。”那封印并不难，利用的也就是这个地方的魔力，只要解析了封印咒文，稍微会点法术的人都可以修复它。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到结封印的地方去。那些神官必须得轮流建立防护缓慢前行，途中还要防备袭击的魔兽，要去那必定得经过千难万险，不过这对有着红岚的尤里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
正在与塞西尔心灵沟通的尤里安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月光城的魔兽越来越多了，艾米很害怕……我不能陪她了，你也不会陪她吧……那我就只能尽力让她安全一点。”
“那么你去吧，我告诉你封印的咒文……”
像是达成了默契，尤里安默默听完塞西尔的话，就毫不犹豫地爬上了红岚的背，“红岚会先送你们出魔雾山再打开‘门’回去的，等一等吧，再会了。”
疾风起，红雾腾空，往封印所在的方向飘然而去。
再会？再也不会相会了吧……
原来，召魔使里面也真会有这种傻子……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如红岚好吗？尼亚，你觉得呢？
看着越来越远的那团红色，塞西尔眼睛有些干涩，用力眨了眨，才觉得好了些。还想这些干什么，现在最可恶的事情是还得想办法找到那该死的容器，也不知道塞纳那混蛋把那身体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远方胡乱思索着，等到红点彻底消失，塞西尔才注意到身边的凯一直低头沉默着。
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话，气氛有些压抑，又想到以后不得不回王都找以前的身体，塞西尔简直烦躁到了极点。
为了隐瞒这件事塞纳肯定会把自己身体藏起来，凭借修利尔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仔细想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就算找到了，取回魂之力的方法自己也不知道，很可能还是得白费力气……一直以来都只会使用力量，变成普通人后就跟废物一样，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对这样的自己有些愤怒，塞西尔更是烦躁起来，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
“修利尔……”
别烦我！塞西尔重新坐回树下，劝自己冷静下来，人类也有人类的做法，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的……
“修利尔，修利尔……”
凯的声音环绕不去，塞西尔有些不耐地抬眼瞪他。难道你还能想出办法来？可是刚一对上凯的视线，塞西尔就觉得极为不对劲，他病了，直觉这么说着。凯的眼神很奇怪，虽然还是那么温柔平和，可里面多了些阴影。而且，记忆里的凯从不会这么直接的与自己对视，眼神也从不会带有如此明显的侵略性，以前他总会微妙地回避自己，像是在害怕一样。
被他这么看着很不舒服，塞西尔皱眉，“别叫我修利尔，我不是他，他死了。”
“不，修利尔就是修利尔。”凯蹲到了塞西尔面前，笑得非常温柔，“你还活着，不是吗？”说着，他就伸出手，捧住塞西尔的脸颊，还用手指缓缓摩擦，“你在动，在看着我，在跟我说话，你还有温度……”
听着他吐露出的一字一句，塞西尔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不住地往外冒了出来，这真的是凯吗？他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充满了怨恨与愤怒，而且，还有些跟伯里斯相似的东西，让人恶心之极！
察觉到不对，塞西尔挣扎着要推开他，“我说过，他死……”
嘴被死死地捂住，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凯越靠越近，他有些痴迷地看着塞西尔，一字一顿地命令到：
“修利尔……告诉我，你还活着，修利尔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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