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伊蒙学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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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当这个世界上
再也没有人记得你
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柯妮莉雅·史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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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城的博士都不认同这些掌故，有些人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及时，也只勉强认为这或许反映了守夜人军团成立之初某位总司令试图自立为王的经历。”
“不过‘蘑菇’的《证言》里也有说过这个故事，在“血龙狂舞”时期，据他所说他曾随巨龙沃马克斯以及杰卡里斯王子到访临冬城，在临冬城里他与人闲谈，听说过尸后与夜王的故事，那时的人们私下认为尸后其实来自先民荒冢，是常与坟墓联系的一方豪强荒冢王的女儿。”
小姑娘看着柔弱胆怯，但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却有着别样的光芒，面上也是一副认真的神态，可爱极了，莉雅笑了笑：“公主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些？”
“我...”希琳公主抿了抿唇：“我喜欢看书。”
事实上，她自小就不被父母所喜爱，一直以来都深居简出，就连她房间的门都是上了锁的，每日里能消磨时光的也就是那些书本与文字，但好在她也很喜欢那些绘声绘色的故事。
“公主殿下真是博闻广识。”莉雅含笑称赞，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笑了笑，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怀里的书，莉雅看了一眼，友好的问：“公主殿下手中的是什么书？”
“是沃利斯学士的《艰难屯》，他记录了在塞外与野蛮人、掠袭者和森林女巫共度的三年，是很有意思的书。”希琳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了看众人，然后迈着小步子快速走到了后方的几排书架间，过了一会从里面拿着本书走到了莉雅身前：“这个是蘑菇的《证言》，你可以...看一看。”
“谢谢你。”莉雅微笑道谢。
然而当她接过书正要翻开查看之时，一个严厉略带沙哑的女声呵斥了一声：“希琳！”
来人身形消瘦却极为高挑，脸庞尖细双耳突出，鼻子轮廓锐利嘴型严峻，声音也是锐利如鞭，正是史坦尼斯的妻子，来自佛罗伦家族的赛丽斯·拜拉席恩。
“你又在看这些胡编乱造的杂书。”她刻薄的眼睛扫了眼希琳和莉雅，又道：“前几日你与野人交谈时，我才告诫过你，不要随便与人相交。”
那语气明显话中有话，目光更是不带半分善意，众人面面相覩，眉头忍不住紧皱起来。
莉雅却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一笑，主动道：“王后殿下，是担心我们拐卖了公主殿下吗？”
“史塔克小姐。”赛丽斯微微仰着下颚，偏头上下扫视了一眼莉雅，又看了看被阿多放在椅子上坐着的布兰，目光里仿佛带着刺：“我早年听闻你们的母亲颇具盛名，最是守礼，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是半分教养也无。”
莉雅眸光一沉，微微眯了眯眼，但她还未说话，布兰却已是有些恼了，他质问道：“王后殿下什么意思？”
“我身为王后，你们见之却不下跪行礼，这便是你们史塔克的规矩？”赛丽斯尖利的声调透着几分高傲与自以为是的尊贵。
“呵！”莉雅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对着赛丽斯微微勾唇一笑：“希琳公主如此纯善可爱，我看这一个人到底如何，倒是与家教没什么太大关联。”
下跪行礼？
她不仅不跪，还要舒舒服服的坐下！
莉雅挥手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极尽优雅而自然的缓缓在身后的椅子上落座，仪态万方，多年的礼仪修习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致，她将拿着的书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手指随意翻着书页，淡淡开口，却是转了个不相关的话题。
“这本书，我从前在临冬城时倒是也曾翻阅过，只是没耐心全部看完，夫人您说这本书是胡编乱造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就连学城的学士都认为蘑菇这人的话不过是疯言疯语，毕竟他可曾宣称杰卡里斯王子的沃马克斯在临冬城地窖温泉边生了一窝龙蛋呢，真是半分可信度也没有，这我如何看得下去？”
有学士留书证言过杰卡里斯王子的坐骑沃马克斯是雄性，怎么可能生蛋？
“不过今日嘛...”莉雅说着突然语气来了个大转折，笑着将书拿起又拍去上面的浮尘，才道：“今日我心情好，它也还有几分用处，所以在我看来，它就是尚可一阅的古书掌故，若是没用，便也不过就是一堆碍眼的废纸，占地的废物。”
“全凭我的兴致。”
就如此时的赛丽斯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先前叫她一声王后是心情好，现在还能尊称一声夫人，是不想平白丢了母亲凯特琳以及临冬城的脸，若是破口大骂倒显得他们真的毫无教养似的。
莉雅抬眸扫向赛丽斯王后，笑容满是讽意：“夫人既然认为这是胡编乱造的杂书，也一定是认可我的观点的！”说着，她歪头一笑，反问：“对吗？”
如今坐在铁王座上的可不是史坦尼斯，黑水湾一役后史坦尼斯的败相尽显早已失势，如今北境独立，她更是无需向他们下跪，先前唤一声王后，不过是因为不想多管南方势力纠纷，也是看在史坦尼斯驰援长城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与尊重。
但若是因此便想开起染坊来了，她也没兴趣惯着！
赛丽斯王后最后是甩袖离开的，她满脸隐怒的拽着希琳公主的手就大步离开了藏书楼，连背影都满是怒意的模样，但莉雅他们对此并不在意，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多看几本书。
第二日他们倒是又碰上了可爱的希琳公主，虽然希琳所说的那些严格来说并无特别大的用处，左不过都是一些被不同讲述者加以各种改造的故事，其中的可信度实在无法衡量，大概就是见仁见智了，但也聊胜于无。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额外收获，便是三眼乌鸦的真实身份，这倒是要感谢山姆和伊蒙学士了。
前日里，莉雅从山姆那里听说了伊蒙学士病重的消息，上一次莉雅来到长城的时候，偶也有与伊蒙学士相谈过两次，但那时带着目的前来，又为了装病闭门不出，其实也实在谈不上熟络，不过无论是父亲还是班扬叔叔，甚或是琼恩都对伊蒙学士很是敬重，所以莉雅还是前往探望了一番。
他是一个充满智慧而博学的老人。
这是莉雅在四年前对伊蒙学士的认知，而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垂垂老矣而又和蔼的老人家。
伊蒙学士躺在床上将养许久之后的疲态尽显，双眼浑浊不堪，多年无法视物的眼睛空洞而又无神，可是莉雅却觉得望着那双无神的眼睛，也能透过外表时光留下的痕迹看到他内里的睿智与高尚的人格。
“史塔克小姐。”他的声音颤巍巍的：“多年不见，你让我很惊讶。”
“伊蒙学士，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莉雅微怔。
“你不再像是个孩子。”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是四年前。”莉雅恍然一笑：“我已成年。”
虽然若是按照21世纪的中国律法而言，她距离成年还有几年光阴，可在这里，她来过月事，便已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岁，对于这点莉雅实在有些汗颜。
不过时代不同，自然也无法一概而论，古时候的人类，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古代的人，因为种种外在因素普遍寿命不长，所以往往古时候的人都要早成家立业，是以莉雅对此也不便多做评说。
“是啊，四年。”伊蒙学士坐起身靠在床头，声音怅然而又感慨：“时间，可以带走很多东西。”他停顿了大概两秒，又开口道：“也可以带来很多东西。”
“您说的是...？”
“凛冬将至。”伊蒙学士转头望过来，空洞的眼神像是一汪深潭：“这是你们的家族赠言，以前班扬和艾德·史塔克大人常常挂在嘴边。”
“是的。”莉雅眼神黯然，她看向窗外的飘雪，复杂万分：“我还没有见过冬天。”
“冬天，是寒冰和死亡。你们都没有见过冬天，你没见过，琼恩也不曾见过，你们都是夏天的孩子。”伊蒙学士突然伸手攥住莉雅的手，苍老布满褶皱的手青筋凸起，莉雅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但没有抽回手，只是静静的聆听：“凛冬将至！史塔克小姐。”
“我曾向琼恩谏言，总司令对他而言不是一份美差，那是一份沉重的责任。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力量，他有能力做不得不做的决定。”伊蒙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低低一叹，似遗憾又似沉痛：“但他还是个男孩，一个男孩，无法承担男人的责任。”
“他应该要杀死心中的男孩，承担男人的责任。”
老人已然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他或许自身也早已有所预知，所以才会有更多的忧虑，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活着的人。
“琼恩方才接过重任。”莉雅回握住他的手，宽慰道：“如您所言，时间可以带走许多东西，也可以带来许多东西，比如让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伊蒙学士缓缓松开了莉雅的手，空洞的目光像是看到了遥远的存在：“比时间更可怕的是死亡，它抹杀的是存在。是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守夜人独立于七国之外，我在长城待得太久了，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伊蒙学士喃喃自语，像是正在回忆着什么：“我孑然独立，置身事外。就这么看着，所有的事情发生和落幕。”
他再一次沉默，又或是思考，或许人到了这个年岁，就会忍不住回忆往昔，然后止不住的想要说些什么，而他们本身也许根本没有想好究竟要说些什么。
莉雅安静的等待，过了一会伊蒙学士才缓缓说道：“那些我记忆里的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我最近总会想起我弟弟伊戈，他天性纯真，我们最爱他这一点。”
“就像琼恩一样，我在坐船来长城的那一天也曾告诫他，男人才能统治天下。他得做伊耿，跟伊戈永别，要杀死心中的男孩，承担男人的责任。”
莉雅彻底怔住，满目惊诧的望着伊蒙学士的脸，他的话在脑海里不断循环，她从前就觉得伊蒙学士似乎与长城的守夜人有些不一样的特质，他博学而又透着一种难言的贵族气质，上一次来长城时，他曾问过父亲伊蒙学士来长城之前的身份，但父亲只是笑而不语。
直到此时听到伊蒙学士的话，她才恍然明白...
以伊蒙学士的年岁往前追溯，在那时能说统治天下的，也只有坦格利安家族！
而他所说的伊耿...按年限推算的话...
莉雅拧眉沉思，坦格利安的王国史她是看过的，只是实在过于陈杂而且名字大多相同，好一会她才捋清楚得出结论。
“不该成王的王”伊耿五世——伊耿·坦格利安。
即“疯王”伊里斯二世的祖父。
所以...伊蒙学士也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人？
那么，本名应该是伊蒙·坦格利安。
当莉雅震惊难言之时，伊蒙学士的话还在继续...
“但伊戈的脸，也已经变得模糊。他们都死了，他的孩子，他的孙子...”
“我就这么看着...”
“死亡抹杀了他们存在这个世间的痕迹，没有人还会去记得他们。”
伊蒙学士话音缓慢而又悠长，平铺直叙的声音像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掺杂其间，但却就像是经年酝酿的酒，其间滋味只能细细品味。
“只有我...”他顿了顿，又喃喃低语：“而我，很快也无法再记得他们了。”
“会有人记得的，只要存在，就会留下印记，那不是死亡和时间可以抹消的。”莉雅哑然许久，才涩然开口，伊蒙学士的话让她想起了父亲，所以她理解伊蒙学士隐藏心间的情状，她想到了远在大陆另一端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如今这世间唯二的坦格利安后人之一。
可惜...以伊蒙学士如今的现状，怕是二人终是无法相见了。
而另一个人...
“听说，遥远的厄斯索斯大陆上，有人见到了龙。”
作者有话说第130章 伊蒙学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