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余晏歌[2024]》黔籁

3、柏晏

　　去普市，是为了回避现实。
　　在普市，绝处逢生，也是事实。

　　隔日，柏晏按原定计划离开普市，回了北京。

　　柏晏运气不太好。
　　在机场，他遇见了柏清和她的朋友Stella。

　　Stella是法国奢牌CYAGE的设计总监。
　　半年前，CYAGE的上一任设计总监宣布离任后，Stella就加入了CYAGE大家庭，成为了里面的核心成员，她这次来北京，也是为了半个月后的春夏时装发布会。
　　上任后第一次交作业，慎重难免。

　　柏清叫住柏晏，“不是说回上海？”
　　柏晏朝Stella笑了笑，“学校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就回去。”
　　“呵，”柏清不相信地扫了柏晏一眼，“她现在这个身价，我劝你别痴心妄想，出去学点真本事才是长久之计。”

　　柏晏不爱听别人说余平嘉。
　　至少，他不爱听认识的人说余平嘉。

　　Stella和柏清都看着柏晏。
　　柏晏站姿端正，脸上也还挂着淡笑，乍一看，挑不出什么差错，很体面。
　　但是柏清知道，柏晏已经不耐烦了，因为他在不耐烦的时候，会反其道而行之，刻意的收起他身上所有的攻击性，用温驯柔和的假面目示人。

　　柏清生气说再见。
　　Stella没看出两姐弟间的名堂，还热情地邀请柏晏去她的时装发布会。

　　柏晏回了学校旁边的公寓。

　　归家第一件事。
　　柏晏找黄牛买了余平嘉的行程表。

　　余平嘉现在正在西郊拍戏。
　　电影名就是女主角的名字，叫《褚玲》，影片内容则是讲述长期忍受家暴的女律师，发现丈夫嫖/娼又出轨后终于心灰意冷，在又一次遭受家暴的时候，反杀老公并胜诉的故事。

　　看完电影网站的简介，柏晏的唇角绷直了。
　　他想不明白，余平嘉从有姓名开始，就一直专注于压抑的文艺片，到现在，她靠着这类电影，把电影圈有分量的奖也都拿得差不多了，可她竟然还没把这个类型的片子演腻，又一个猛子扎进了同样的海域。

　　书桌前，柏晏半阖着眼皮，表情不太轻松。

　　桌边的手机一直在嗡嗡震动。
　　柏晏任它响了一会儿，等手机跳到手边，瞥见来电人是祁晰，才想起他的乌龟还在祁晰那。

　　“什么时候回来啊。”祁晰问。
　　“回来了。”
　　“不是，”祁晰知道柏晏今天回上海，顿了一下拖长了音，“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后天要进组了，你那龟儿子，我有心无力。”
　　柏晏去阳台找到水箱，“等我半小时，就来。”

　　柏晏的乌龟名字叫17。
　　因为这只乌龟，是他过17岁生日的时候，坚持向余平嘉要来的。

　　柏晏生日在冬天。
　　有时是年尾，有时是年头，但不变的是，都是在一年之中，寒意最盛的时节。

　　17岁。

　　柏晏17岁的时候，余平嘉21岁。

　　时间是一道天然的鸿沟。
　　柏晏无法越过时间去追逐余平嘉，同样地，余平嘉更不会为谁停留。

　　那一年，柏晏在上海念高中，余平嘉在北京读大学。
　　元旦假期，余平嘉回上海，在商场兼职礼仪模特。

　　柏晏生日在即。
　　苏小芸从周一嚷到周五，要柏晏假期一定跟她去一趟商场。

　　新年新气象，商场进驻的不少品牌都在搞活动。
　　其中一个贵妇彩妆品牌，还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代言人请来站台，把新品推介的活动声势弄得尤为浩荡。

　　商场人山人海。
　　其中，狂热的粉丝吵得尤其有存在感。

　　柏晏打退堂鼓，“商场变花果山了，我们改天再来？”
　　“改什么，”苏小芸反对，“我们又不去那个柜台，走过了就不吵了嘛。”

　　苏小芸拉着柏晏不放。
　　柏晏没办法，只能跟着苏小芸往里走。

　　苏小芸准备送柏晏一块表。
　　手表的专柜在花果山后面。

　　在任一大环境下“倒行逆施”都并非易事。

　　苏小芸和柏晏全力撇开人群，一前一后地往里挤。
　　奈何前方那拥挤的人潮集体飙升肾上腺素，左摇右晃又旁若无人的，蹭得苏小芸和柏晏没地方可躲避。
　　其中有几个格外热情的，代言人哪怕只是浅浅的微笑了一下，也要兴奋地蹦起来晃手上的发光棒，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然后，那个棒子就出其不意地落到了苏小芸的头上。
　　……

　　苏小芸按着头哎哟一声，一时间，眉目挤做一堆。
　　另一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周边异象，继续热情地挥舞着棒子。

　　见状，柏晏伸手握住了发光棒的头。

　　被从天而降的一股怪力压制后，这位热情的女粉丝终于回过了头，“你拽我应援棒干嘛？”

　　柏晏没立刻回话。
　　他就着手中的应援棒头借力打力，又把女粉丝应援棒的一大半拽到面前研究了一会儿，语调含笑，“你这是应援棒还是管制刀具啊，敲人脑袋的时候，声音还挺脆呢。”
　　“……”

　　女生被柏晏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跟苏小芸道过歉后，忙拽了拽身边的几个人，要她们动作幅度都小点，不要误伤了商场里的客人。

　　明星的粉丝们来自五湖四海。
　　要给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组织一场线下活动，粉丝团内部的决策和执行能力显然是不会差的。

　　女生这里才刚开始拉一下，不知道在哪里盯梢全场的探子就将后面的情况汇报给了前面的粉丝团团长。

　　团长一停下，女明星团队里的人就注意到了异常。
　　当然，女明星团队里的人不会轻易动作，所以，该品牌的店长就被安排到后面查看情况。
　　店长过来，一看受伤的人是苏小芸，老远就躬身笑着连赔了几个不是，把后面的小粉丝都吓得互相拉拽对方的手，你怪我，我怪你，同时担忧着，害怕开罪了眼前的这位富婆，会让女明星的代言受到影响。
　　……

　　事已至此，为了好好收场，苏小芸和柏晏都跟着店长去了VIP休息室。

　　这回，有店长和保安在前面开路，他们前进的道路非一般的通畅。
　　离舞台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柏晏闻到了一股山茶花和果酸混在一起的清香味。

　　山茶花没什么特别的，果酸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这两样混在一起，那就很有些说法了。

　　柏晏抬头，一眼就在最后一排的礼仪模特里，看见了站在舞台最左边的人。
　　余平嘉长裙淡妆，一半脸在阴影里，一半脸在灯光下，她身前，时不时地有工作人员猫着身子来来回回，但她一点儿也没有被影响，只像一具漂亮的雕像，一直在敬业的微笑。

　　柏晏停下。
　　苏小芸回头看他，不解催促，“走啊。”
　　柏晏摇头，“我在这等你。”

　　苏小芸是大客户，柏晏又是苏小芸带来的。
　　苏小芸走后，人精sale们自然是争相在柏晏面前表现。
　　所以，没用了两分钟，柏晏就在这些销售人员的关心爱护下，轻而易举地在余平嘉那一侧的舞台脚边放置了一把皮革椅。

　　超近距离的观赏机会就在眼前。
　　柏晏没有一点犹豫的大步往前。

　　走过红线，进入了舞台和红线之间的安全区后，柏晏兜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圈往舞台的方向绕。
　　但在即将转弯，马上就要踩上直通舞台的那条路时，柏晏突然看见余平嘉斜侧了一点身子，然后，她便抬起了她夹在身后幕板和她身体之间的左手，隐蔽又迅速地朝柏晏竖起了一根中指。

作者有话说

　　oops嘉嘉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