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割我的肾？》澜间嘉月

20、他是谁

　　寝殿大门外，绍恩来回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第无数次地，在昏迷混乱的大首领嘴里听到那个名字：“易秋”。绍恩几乎是怨毒地喃喃自语：“害人不浅，害人不浅……”

　　时不时地，他还抬头望一眼，看见他的大首领紧紧握着卫林的手，而卫林轻声哄着什么。
　　绍恩更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科尔带着他的仪器姗姗来迟。
　　绍恩几乎是跳脚大喊：“怎么才来？！你……”

　　科尔皮笑面不笑：“因为我差点死在梅林隼号啊。”
　　绍恩一下子想起自己犯得糊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科尔推开他，进入寝殿，也要推开卫林。
　　卫林为难地说：“可是……团长他……他离不开我……”

　　科尔皱眉，转身将仪器上的头盔按在朱利头上，调节旋钮。
　　这就是拟合精神波了。
　　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精神波，但是足够让朱利平静下来，从恍惚中清醒。

　　卫林偷眼瞄着那上下跃动的曲线，低声嘟囔着：“如……如果还有信息素……就更好了……”

　　科尔冷笑一声，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对着朱利喷了两下。
　　卫林连忙扭动起身体，像是装点香水般，让自己更多的皮肤沾染上这信息素。
　　看到科尔瞪他，他只是不好意思地微微蜷缩身体，却更靠近朱利了。

　　卫林想：没关系，我还没有觉醒，还闻不出这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等我觉醒了，再仿制它，一样可以把朱利控制在我手心里。

　　果然，带着头盔的高大青年，在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后，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刚刚松开卫林手腕的手，现在又紧紧地攥住了。
　　卫林眼眶微红：“团长……你弄痛我了……”

　　朱利却不管不顾，他还在恍惚的最后阶段，看着这张与自己老师八分相似的脸，俊美的脸上全是痴迷。
　　身为哨兵，他的压迫感也极强，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将人狠狠地囚在怀中。

　　卫林继续低声哼唧：“朱利……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科尔看着卫林表演，内心不由得滚过嘲讽：真的不想被抓着，为什么要去蹭信息素呢？明明一直叫“团长”，此时直接喊“朱利”，这是想模仿谁呢？
　　把别人都当瞎子吗？

　　于是，就在朱利忍耐不住，终于要对臆想中的那个人动手，而卫林表面推拒却满怀期待之时，科尔拍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少年刚刚结束一场死斗，向上一拢头发，露出鲜妍又锋利的眉眼来。
　　血滴沾染着他的下颌，而他眼神如同淬雪长刀，隔着照片也能将人灵魂辟为两半。

　　朱利顿住了。

　　寝殿里无数暴动混乱的气流，悄然安歇。
　　它们暂时被这顶级哨兵压抑着，只待时机疯狂地反扑。

　　卫林的手腕也被松开了。

　　几个平稳悠长的呼吸后，那只修长的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双暗藏锋锐的艳色眼睛来。
　　朱利·坎贝尔紧绷的声音带着沙哑，仿佛在压抑着疯狂：“他是谁？他在哪？”

　　行宫牢房
　　格拉斯现在很尴尬，因为他向上汇报的“追击飞艇群计划”完全被否决了。
　　据说是行宫行政长官绍恩一口否决的，所以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他转回来继续调查的时候，发现少年被冻得眉梢发尾都结了霜。
　　容貌更似一轮霜月了。
　　格拉斯骄傲地问：“你都招吗？”
　　少年：“都招都招。”

　　格拉斯问：“伊维耶尔，你的真名是什么？”
　　少年叹口气：“卫叶。”

　　格拉斯咀嚼着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又问：“出生地是哪里？为什么混入钢铁玫瑰团？”

　　少年张开微紫色的唇：“我说了要赶紧把温度调上来。”
　　格拉斯说：“那你赶紧说啊。”
　　于是少年说：“我是卫林的克隆体，诞生于黑暗星域里一个黑色克隆基地。后来辗转被卖到拍卖场，大首领救了我，就跟着上船了。这次也是想在团里谋个位置，解决一下黑户问题。”

　　惊天秘闻。
　　格拉斯被这毫不掩饰的剖白惊掉了手里的记录板。

　　卫林？
　　是他想的那个卫林？！

　　克隆？
　　这么说星网上爆出来的那只大瓜也是真的？卫林正在违背银河的伦理道德，研究克隆人？还真的给他研究成功了？！
　　然后又被拍卖，这个家伙也太惨了吧？
　　格拉斯又看了一眼仪器，包括测谎仪，迄今为止，没有一句谎言。
　　他说得都是真的。

　　“可以调高温度了吗？”
　　格拉斯虽然心底有同情，但立刻又觉得这可能是眼前少年的故意的招数。
　　他咬紧牙：“你还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快说，说了我才能帮你。”

　　少年贴近透明玻璃，朦胧的冷雾将他的手指都包围，衬得他更加如仙如画，呵出一口冷气，他说, “你确定？”

　　回答他的是格拉斯骄傲地挺胸，下一秒他猝然跌倒。
　　一个高大坚毅的影子砸晕了格拉斯，开始狂砸玻璃，惊起一大片警报声。
　　很快，他手指上钻石的切割面就将原本无比坚硬的透明仓切开了大洞。

　　冷气带着狂风呼啸而出，一个长相普通，但身量极为高大的人对着少年张开了双臂：“主人，阿晴来救你啦！”
　　伊维耶尔：“……”

　　看得出来，这原本是个机械仿生战士。
　　现在被小系统给黑了。

　　仿生人单膝跪地，双手前捧，仿佛骑士恭迎他的王子。

　　伊维耶尔踏出一步，霜花在他周围飘落，仿生人将他可怜的小主人轻柔地拥入怀中——这仿生人的皮肤温度居然刚刚好，是接近人体温度的熨帖。

　　霜花在身体的回暖下逐渐融化，伊维耶尔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有种脆弱的美感。
　　这脆弱的美人完全没有任何娇弱的自觉，反而发出了灵魂一问：“何必砸玻璃，为什么不直接黑了系统？”

　　对啊，一个AI，用战士机器人的身体狂砸观察仓，这像话吗？
　　仿生人的一双眼睛里全是主人，他低沉的电子音说：“因为主人可怜。”
　　伊维耶尔：“……？”

　　阿晴是个人工智能，他原本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他原本可以黑入系统，但那要绕好久的防火墙，而他的主人正冻得瑟瑟发抖。
　　看着他的主人，他就是觉得“可怜”。
　　所以他选择直接砸仓救人。

　　他“可怜”的主人张开唇，无语了一会儿，然后听着警铃声越发刺耳，他说：“阿晴，跑。”

　　这小AI不是中过病毒，就是开发者脑子有坑。
　　第三次的见面，又是直接在行宫抢人。
　　明明应该是个有逻辑计算能力的AI，为什么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后果的，直接莽？！
　　这种让人生气的莽撞，却又有一丝微妙的熟悉。
　　是谁来着？
　　伊维耶尔无暇再想。
　　高大的战士抱着他一路狂奔。
　　他余光略过观察仓里一个又一个的人形生物，突然说：“等等！”

　　高大的战士停住了，安静地垂首，听从主人赐予的所有命令。
　　少年说：“把051，063,077到101的仓门都黑了打开。”

　　机械战士没有动作，只是紧了紧手臂，传递更多的温度到主人寒冷的皮肤。
　　伊维耶尔微微笑，他说：“我不冷了，真的，阿晴，去干活。”

　　机械战士站定，依旧没有松开抱住主人的手臂，轻微的机械音响起，蓦然间八条机械触手自他背后探出，接到了观察仓的控制端口上。
　　而他的手臂，还牢牢拢着自己的主人，让那温暖一丝丝地传递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仓门打开，警铃炸响，越来越多的人都跑了出来。
　　机械战士抱着主人躲进了最近的检查室，他问：“主人好聪明。”
　　伊维耶尔：“？你又要发表什么意见？”

　　机械战士那张模仿人类的脸上露出个潦草的思考表情：“主人是要制造更大的混乱，释放梅林隼号相关人员，为所谓内鬼制造暴露的机会。”

　　这小系统难得靠谱一回，伊维耶尔微微阖眸：“不错，你更新了核心库？现在还懂策略。”
　　不错，如果深海之眼真的在梅林隼上设置了内鬼，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如果深海之眼的目标是朱利，行宫里的内鬼，未必只有一个。

　　混乱声逐渐扩大，伊维耶尔活动着已经温暖起来的肌肉，盯着相关的监控，目光逐渐锁定了某个身影。

　　确定目标后，伊维耶尔翻开检查室的柜子寻找物资，遗憾地是没找到任何备用的衣服，只找到一只被废弃的制式巡逻匕首。

　　小系统似乎不解：“主人，无需担心，阿晴是您的刀刃，是您的盔甲，是您忠心的护卫。”

　　伊维耶尔已经把锋利的刀片卸下来，两指捏着冰冷的刀刃藏进贴身的衣料里，他抬眼说：“说得没错，刀刃不嫌多。”
　　“出发！”

　　只是看了一下大致的监控，伊维耶尔早已在脑内还原了地形，带着他的机械战士，他很快来到了一处观察仓转角，“嘘”，他竖指示意，机械战士安静下来。

　　就听转角的另一边面传来断断断续地对话：“呵呵……您本不必如此………为了您，我甘愿削骨割肉……区区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声音，略带癫狂，却十分熟悉。

　　“只是，死前只希望您诚实地回答我，袭击我们的深海之眼航母，是不是与您有关系？”
　　“呵呵……是……吗？”
　　“您果然和深海之眼联手了……只是骗我……哈哈，啊哈哈！”
　　“啊！唔呃呃——”

　　伊维耶尔闻言直接举着激光器冲了出去，视野内荣枫捂着脖子倒在血泊中，只能发出赫赫的气声。

　　伊维耶尔眼瞳缩紧，紧急抽出刀片，向着荣枫遇袭的方向转身。
　　那里一片空荡荡，并没有任何人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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