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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得偿所愿 ...

  •   那是一颗染满了鲜血的头颅。

      猩红的血水顺着五官潺潺流出,呈汹涌之势铺满了整张脸。
      疏问水缓缓一笑,满是欢愉,毫无痛楚之色,血水顺着脸部曲线滑过鼻翼,滑过齿缝,浸湿了整个嘴角,一滴接着一滴掉落下来,有如狰狞的邪鬼。
      “接下来,便是处理你。”
      若非是熟悉的声音,穆韩逍几乎认不出眼前之人。
      只是转瞬几秒的时间,怎会......

      疏问水冉冉抬起执剑的手,袖管顺着手臂的弧度滑落而下,本是洁白的手臂此时布满了错乱的血线,似藏了一只伺机而动的兽,在血脉中翻搅绷出鲜红的血珠。整个望去,好似一张细密的血网,罩了他满身。
      银光一闪,手起剑落,“呲”的一声,有如裂帛,生生剪断了华光锦绣。

      ◇◇◇◇

      江南美,江南妙,细密如织的春雨淅淅沥沥敲着一首初春音韵。

      被水汽润了的青石小道上,一顶鲜红的油纸伞划破迷蒙的氤氲烟色,袅袅飘过。
      伞下,一名豆蔻小丫鬟,杏眼红唇,嫩生生的俏模样,嘴里哼着兜兜转转的江南小调,踩着碎裂的水花,缓缓走进一栋山脚大院。
      方抖落伞上的雨滴,迎面碰上一名青衣小厮,小厮手里提着一个诸色食盒,满脸担忧神色。
      小丫鬟秀眉皱了皱,道:“公子又未进食?”
      小厮点了点头,满腹心事的走了开去。

      小丫鬟叹了口气,收好湿哒哒的油纸伞,入了后院。
      花团锦簇的小院内,一名女子披着春雨,望着院外绿意盎然的景色兀自出神,小丫鬟忙撑起伞行了过去,颇为埋怨道:“小姐你身子刚好,怎的又跑出来了,若是受了寒如何跟夫人交代?”
      女子面若珠玉,薄唇粉白,有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药,闻声看了小丫鬟一眼,棕色的眸子若平静的古井,不见分毫微澜。
      小丫鬟心下恻然,随即老成道:“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好不容易治好的病若是再犯,不说小的不好交差,夫人可是为你揉碎了心,若再让她老人家担心,到时夫人跟你一起倒下了如何是好。”

      女子微微颔首,似在反思她的责备,许久点了点头,小丫鬟忙搀着她入了房。
      将女子扶好坐下,小丫鬟取出从外带回来的点心,笑道:“大夫说今日起小姐可以正常进食,于是茹儿带了小姐最喜欢的弄虚斋里的水滑糕。”
      女子一直神色淡淡,安静的我见犹怜,小丫鬟只得找着话说:“茹儿回府时碰上了阿斗,瞧那样子只怕大少爷今日又未进食。”顿了顿,道:“小姐不如去看看他吧。”
      女子眼中泛起细碎的涟漪,随即又平静下来,缓声道:“不了。”

      小丫鬟见她一副不想与人话语的神色,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里暗暗叹气,这个小姐打小身子孱弱,多病多灾,前些个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好不容易将她从阎王府里捞了回来却心性大变。甭说性子不同往常,行事作风也陡然不似从前。
      谁都知,风家四小姐自小便与大公子风临竹关系甚好,几个子女中就此二人关系最为亲密,如今大少爷来了别院,小姐却对他讳莫如深,若非日常行事有如常人,小丫鬟真要怀疑她莫不是给病伤了脑子。
      说来,这大少爷也着实奇怪。前些日子突然辞了官住进了别院,终日闭门不见任何人,也不食饭,贴身小厮阿斗说大少爷整个似变了一个人,整日望着窗外一株槐树发呆,也不言语,照这样下去不出多久,身子就要扛不住了。

      风四小姐盯着桌上晶莹剔透的糕点,突然问:“这是哪里?”
      小丫鬟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这是风家在灵荀的别院呀。”
      风四小姐无视小丫鬟的诧异,缓缓点了点头,继而又沉默起来。灵荀,地处东南,于祁山与浪山之间。疲惫的挥了挥手,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担忧的看着她:“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风四小姐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想睡一下。”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明日再过来吧。”

      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风四小姐已入了内房,无奈只得拾掇一番退了出去。
      小丫鬟是跟着风四小姐长大的,风四小姐突然的变化令她非常困惑,一路上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却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突然奔来一人,抬头一看,正是方才碰见的阿斗。
      只见阿斗一副惶急模样,抓着小丫鬟道:“四,四小姐呢?”
      小丫鬟道:“歇着了,怎么了?”
      阿斗急道:“大,大少奶奶来了要见少爷,你也知大少爷的状况,哪怕是老爷老夫人来了都不肯理的,现在大少奶奶正在少爷院门口哭呢,再这样下去若是动了胎气......都知四小姐与大少爷关系最好,让四小姐去劝劝大少爷吧。”

      若是平时小丫鬟定会跑回去找四小姐,可现在小丫鬟却皱起了眉头,为难道:“小姐说不准任何人打扰。”
      阿斗气极:“这时候还顾忌那多干啥!”
      小丫鬟拉住跑过去的阿斗,望了望风四小姐的院落,道:“老爷和夫人都拿少爷没办法,小姐去了更是白搭,再说,小姐是不会去的。”自从风临竹住进别院后,小丫鬟不知提过多少回都给她拒绝了,跟了四小姐这么多年,这点脸色还是看的出的,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风四小姐压根就不想见他。
      阿斗甩开她,气愤道:“大少奶奶还怀着孩子,这样闹下去会出乱子的。死马当活马医,总要试试才行!”说着便朝四小姐的住所跑去。
      小丫鬟眉头皱的更深了,提着裙摆一溜小跑跟了过去。

      幸得风四小姐还未睡下,听了阿斗的禀告,面上仍是不见波澜,久久,只道了一声:“他的事,与我无关。”
      阿斗许是急的乱了分寸,扯着风四小姐恳求道:“四小姐,无论如何您还是去见见少爷吧,也许少爷听不进您的话,但府里就您和少爷关系最好,如今少爷茶饭不思,那模样......”阿斗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风四小姐猛的甩开他,强硬道:“我不想再跟他沾上任何关系!”
      阿斗还欲再求,风四小姐忽然转了语气,眼里染上一层悲凉:“谁都帮不了他,我也不想帮他,能帮他的只有自己。”说罢丢下阿斗离开。
      阿斗伏在地上哭出了声,小丫鬟来扶他,阿斗抓着小丫鬟哭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少爷突然变了模样,连四小姐也变了模样,都是怎么回事啊......”

      小丫鬟叹道:“谁知道呢,这人与人之间的纠葛,谁又说的清。”

      是夜,风府别院突然乱作一团,守在风临竹院外的荣南霜终是哭昏过去,这一折腾使得她动了胎气,只能提早生产。幸得发现的及时,母子二人勉强平安,提心吊胆的丫鬟稳婆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闹,关在院中多月的风临竹不知为何突然走了出来,下人们惊诧之时更是喜上眉梢,稳婆喜滋滋的将孩子抱到他面前,风临竹看着刚出生的孩儿,莫名哭笑起来,多月的阴霾心情终是因这名婴儿扫去。
      毕竟,死去的人永远回不来,但活着的人仍然要好好走下去。
      然而,那夜波澜却并未因此平息,风家体弱多病的四小姐,风末语,突然失踪了。

      ◇◇◇◇

      细雨如丝的官道上,一名老翁带着一顶破草帽,架着一辆破轱辘马车,百无聊赖的哼着山歌。身旁一名青衣少年,唇红齿白,一副男儿装扮,望着湛蓝蓝的天空,跟着老翁的调子哼着歌。
      老翁行走江湖多年,一眼便看出这名少年是女扮男装,却不点破,抽一鞭身前慢吞吞的老马,笑呵呵道:“小子,你跟了我这么多天了,到底要去哪里啊?”
      “少年”笑了笑,颇有些沧桑道:“随遇而安,去哪便是哪。”
      老翁调笑道:“你总得有个去处吧,不然打算一直跟着我这个老家伙?”
      “少年”似是考虑这样一直赖着人家确实不妥,想了想,道:“那我便往西去吧。”

      老翁道:“哟,可惜了,我可是向北去的,到了前面的镇上就放你下来吧。”
      “少年”点了点头,随意问了声:“老爷爷你是往京城去的?”
      老翁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不是,我往童山去的,那里有个老和尚欠了我八坛酒,我是去讨债的。”
      “少年”一愣:“童山,老和尚?”
      老翁道:“没错,童山有个破庙里住了个穷和尚,去年我给京城一户人家运酒时在那里躲雨,结果给那和尚偷换了八坛,好在那户人家不知怎的突然搬了家,音信全无,不然我可就受罪咯。”老翁又哈哈笑了起来:“正好货是付了钱才送的,便宜了我这个老东西。那酒可真是好酒,百金一坛的上等湛珠碧哟。”

      “少年”跟着老头笑了笑,道:“也不知那户人家出了什么乱子,丢下一车这么贵重的酒。”
      老翁回想一番,道:“谁知道呢,我还记得那府门的匾额上写着“穆府”来着,想必是个姓穆的主子吧。”
      “少年”忽然面色一僵,老翁久久没听见“少年”的声音,问道:“小子,怎么了?你认识那户人家?”
      “少年”回道:“不认识。”笑容黯了黯,道:“湛珠碧我却熟悉的很,当年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老头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家怎的喜欢烈性至极的湛珠碧,却也不便相问,继续驾着他破马车。
      “少年”遥望着澄澈的苍穹,忽而悠悠道:“老爷爷,我突然不想去西边了,不如跟你去童山看看吧。”

      童山一处偏僻的小庙内,一名小和尚气汹汹的拿着一个小钱袋冲进后院,朝着院中一个身影奔了过去:“师父,你又偷拿里头的银子。”
      那身影正笑眯眯的盯着一株菩提树,一转头是名耄耋老和尚,“银子罢了,钱乃身外之物,你我一心向佛不理尘俗凡事,银子这些更不应计较。”
      小和尚气闷道:“既然如此,酒乃佛门禁忌,你也甭喝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煞有介事道:“不行不行,酒这玩意......”忽然笑容一变,别有深意笑道:“有客至,快去多备两份斋饭。”说罢拍了拍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向前院行去。

      小和尚气愤,心道这老和尚又找借口开溜,攥着钱袋便追了过去。然而刚进前院,便见门口站着一双人,一老一少正缓缓朝里走来。
      老和尚笑得开怀,对着年轻的那名少年道:“娃儿,你终于来了。”
      “少年”一愣,继而笑起:“你怎知道是我?”
      老和尚捻了捻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道:“才初春,比我想象中来的早啊。”
      “少年”看向老和尚,满是疑惑,老和尚朝她招了招手,道:“你有很多要问吧,跟我来。”

      老和尚领着“少年”回到后院,“少年”两步跨到他身前,道:“听你的口气......莫非你知道什么?”
      老和尚笑道:“若有怀疑,那又为何来童山?”
      “少年”沉默片刻,道:“只是想来看看你说的那朵花。”
      老和尚敦厚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一瞬间面色僵硬,许久,才低声道:“我叫......疏听云。”
      老和尚点点头,道:“疏听云啊,好名字。”行了两步,转身见她静立在原地,笑容和蔼道:“你若知道了所有,你打算如何?”

      疏听云茫然道:“什么意思?”
      老和尚又看向那株翠绿的菩提,叹了口气,道:“是非因果,也没人能说个准,你自己去拿捏吧,只是,别太过介怀。”
      疏听云愈发茫然了,却见老和尚已打开了话匣子:“凡事皆由极蛊而起,所谓极蛊,想必你也知晓,乃漠水昇的魂魄。”
      疏听云点了点头,老和尚继续道:“由于漠水昇的魂魄入不得冥府,便在人间游荡,后被一天师收复做成蛊,取名极蛊。极蛊给人种下,便会控人心智,每月发作一次,毒发之时出来的便是漠水昇的魂魄,而每当极蛊发作一次,你的魂魄便会与你的身体愈渐分离,也就是说,你曾经所患的无名病症日渐加重,并非是因你异能,而是因为极蛊。”

      老和尚顿了顿,又道:“江湖中人人都望得到极蛊,是想借用漠水昇的能力,熟不知,极蛊最为可贵的地方,并非是漠水昇的能力,而是......”
      老和尚忽然停顿下来,疏听云不由得更为困惑,问道:“是什么?”
      老和尚嗫嚅一番,长长叹了口气,道:“是‘以魂换魂’。”
      疏听云不解,“什么是‘以魂换魂’?”

      老和尚摘下两片一大一小的菩提叶,捏着那片大的叶子道:“打个比方,此为中蛊之人。”又将小片的叶子举在面前:“此为订契之人。”
      老和尚嗤笑一声,道:“所谓‘以魂换魂’是以订契之人的魂魄为筹码,以换中蛊之人的魂魄,换句话说,只要中蛊之人一死,漠水昇可保中蛊之人的魂魄不入冥府,转而投生他人,而代价,则是订契之人的魂魄。契约一旦完成,极蛊又将不知所踪。”
      疏听云终于听懂了他的话,一时间恐惧万分,颤抖道:“你的意思是......”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之所以还活着,且换了个身体,正是极蛊的作用。”

      疏听云一瞬间觉得天崩地裂,回想曾经的种种,难怪自己死掉之后还能借着风四小姐的身体活过来,难怪所有人都争抢着要那极蛊,也难怪疏问水......要杀她,原来都是极蛊的原因。
      疏听云抖着手,指向那片较小的菩提叶,道:“那他......”
      老和尚幽幽道:“自然是死了。”
      “死了......”疏听云喃喃重复着,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时不愿意接受事实。
      原来疏问水一早就计划好了,他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用自己来换她的生命,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从小他便为她打算好一切,在疏家是,到现在也是,永远是她那固执顽强的弟弟保护着她。本以为到了现在,再不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年纪,以为懂事了能反过来维护自己的弟弟,结果却一如往常。

      曾经心心念念着要找问水,后来找到之后却未能有时间陪他,回想每次她无奈拒绝他提出要带她离开时,他不露声色的神情,那种刻骨的绝望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掩藏下来。她总是天真的以为能用下半生来弥补二人破败的曾经,熟不知她悠长的后半生却是用他的性命换来的,谈何弥补?
      她就是一混账姐姐,他做这么多怎就不考虑值不值!
      老和尚拍了拍她,劝慰道:“事成定局,死者已矣,莫再伤心了。”
      疏听云突然激愤道:“要我如何释怀!那可是我的弟弟,亲弟弟!这让我如何接受!”用自己弟弟的生命换来的性命,如此苟活,何以安生!

      老和尚道:“既然如此,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疏听云一愣,老和尚肃了脸色道:“反正是以命换命,你不肯领这个情,不肯接受这条命,那便不要。”
      疏听云止了哭声,怔怔望着脚下的泥土,不要?那疏问水处心积虑为她设想的一切算个什么?
      老和尚缓声道:“虽然难以接受,但你得好好的活着,这条命带着你弟弟的执念,活的好好的,便是慰他在天之灵。”
      老和尚一语箴言使得她原本茫然狂躁的心沉静下来,老和尚说的没错,这条命既然是弟弟换来的,就由不得她任性,她应带着问水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抹干眼泪,似确定了什么,重重点头。

      老和尚见她想开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疏听云忽然局促道:“我,我这样的人,能拜拜佛祖吗?”
      老和尚笑了笑,道:“佛祖胸襟广阔,普度众生,自然是人人都可拜的。”
      疏听云低下头,细声道:“佛祖有轮回转世之说,我希望问水来生......能投个好胎,再不要碰见像我这样的混账姐姐。”
      老和尚笑容缓了缓,久久才道:“好。”做了有违天理的买卖,这样的魂魄自然是天理难容,佛祖必要降罪,又怎能继续轮回转世?老和尚却不忍点明,人,要有希望才能安然度日。

      看着疏听云悲戚的脸色,老和尚心下恻然,默了片刻,转而笑道:“我曾说要带你去摩崖谷看那奇花‘岁年守’,娃儿想不想看?”
      疏听云缓过神来,问:“那花不是秋季才开吗?”
      老和尚又扬起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去看看也无妨,摩崖谷景色甚好,说不定能碰见其他景致。”

      老和尚领着疏听云一路穿山越岭,来到一处悬崖峭壁面前,指了指两壁之间的缝隙,道:“这里便是摩崖谷,‘岁年守’便长于此。”
      疏听云踏着野草钻了进去,穿过狭窄的缝隙,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只见两壁之后是一大片翠色草原,草原之间嵌着一方碧色潭水,有如一块硕大的镜子,镜面映着碧天白云,给这满满的绿意缀上了一点缤纷之色。
      疏听云被这美景震了许久,举目四望却不见老和尚说的那花朵,转身正要去问,猛然发觉眼前晃过一片剪影。
      疏听云心口一缩,一时之间所有的神思都给抽的干干净净。

      阳光蓦地大盛,将那身影映得支离破碎,彷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幻觉,怕瞧个仔细又什么都没看见。
      那身影随着微风衣袍纷飞,好似下一刻便要踏风而去,伸手想捉住一片衣角,又怕那只是个梦影会落空。害怕得到,又害怕失去,怔怔然的,只敢远远观望。
      许是被风割了眼,许是被光刺的昏,眼角不知何时湿成一片。
      耳边飘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宛若恒古的守候,历经了沧海桑田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

      “听云,等了你许久,终于等到了。”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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