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留离》眠夜

79、67

　　ACT.67

　　“不了……我……想一个人独自走走。”
　　不知为何，这样说着的科洛多迷茫寂寞的让我想抱抱他，非常可怜的孩子。不是当年在四圣学院惊鸿一瞥的冷艳傲然，也不是之前猜测中的绝望沉积，他只是一个没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人的可怜孩子……连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当年还有母亲爱我，绝望渺小但是个性坚韧的母亲给了我童年中最初也最重要的温暖，我一直认为，也许就是她给了我关于阳光的梦想，我才会爱上那个金眼睛的亲王。

　　我想到塞洛特和我提起的，科洛多模糊的身世。
　　他的出身原本颇为高贵，是一座神秘的海岛上羽人部族的王子，但是这种长相如同天使般优美的有翼种族却有着和他们无翼近亲一般残酷恶毒的性格阴暗面。小王子母亲怀胎的时候被人下了毒，孩子虽然产了下来，但是背上的羽翼却是恐怖的骨架——皮肉都生长的不完整，还沉积着毒素的腐黑色。与那位下毒妃子沆瀣一气的巫师马上宣称这是恶魔之子，要把他丢到海峡之下淹死。
　　但是科洛多失势的母亲却学习过魔法，她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作为祝福，让这个孩子顺利到达了大陆的海岸上。
　　可噩梦却仅仅才开始……
　　被惊讶的渔民拣到的科洛多很快被卖给人口贩子，然后再度被认为奇货可居转手，不断的转手，随着他渐渐长大，翅膀的丑陋不再是问题，脸蛋的娇美却让价码越来越高……直到上一个有着性虐待癖好的主人破产将他再次拍卖，才落到了星钻商会的奇珍搜罗组手上，因为凄凉生活而熬白的头发引起了商人的注意，将他进献给了当时无比消沉，除了爱好白发和红眼睛之外死人一般的塞洛特……

　　我们没心没肺的亲王殿下，难道想用这个案例教育我人下有人，要乐观向上的面对人生吗……？不过我的确非常同情那个时候毫不犹豫抛弃自己血脉成为血仆的科洛多，他比我更加凄惨，因为他连学会保护自己心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渐渐积累功勋活得塞洛特青眼相待才成为真正的血族，难怪他底子薄弱。

　　“走走也好啊，不如去龙腾大陆？”
　　记得哪里还有一个和我有这一段情缘的人呢，信息不发达的神会小老百姓很难直到另外一个大陆的□□势啊～～（你压根就是把人家忘记了，成天泡在政治阴谋里别着借口说你没有消息来路|||||||）

　　“还不知道……只是能不能……”
　　科洛多咬了下嘴唇，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不能随便对同族使用读心术的我只好用眼神鼓励他，难得连欲求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孩子有了要求，身为长辈，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我……可以不可以……不再当血族？”
　　BAO～～的好大一声，科洛多用微弱的嗓音投下了一颗XX万当量的原子弹，把我的冷静镇定华丽丽的轰飞。

　　“不做血族！？”
　　嗓子不自觉的提高——人家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吸血鬼的体质就像那A字头的病，染上容易治好可就难了～（小离……小心被血族上下追杀哦……－_－）不过我的震惊显然让科洛多理解错了方向，他好像以为自己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般很无措的看着我。
　　真不知道塞洛特以前怎么和他说我的，怎么感觉他很怕我……？这可是能教导出林廷林大局长的BH人物啊，怎么会怕柔柔弱弱的我呢……（寒）

　　“那……不……”
　　原本救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虚弱的让我觉得他快要在空气中分崩离析。

　　“我并没有斥责你的意思，但是你总要告诉我理由吧……让你的身体恢复力量方法有很多，可是想……就很难了。”
　　不止是很难，简直就是无技可施，不然千年血族禁忌的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悲剧故事了。

　　“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听我这么说的科洛多似乎非常失望，原本就暗淡无光的眼神更加空洞了。“小的时候我就是个异类，没有人和我一样，后来……依然是异类，没有人能接受了……我…………也接受不了别人。”

　　所以，活得非常寂寞吗？
　　我和塞洛特虽然也是血族，可是我们毕竟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与这里原本就有着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也并不会过分强调自己“异类”的自觉。但是科洛多不同，他从小就不曾成功的生活在人群之中，没有同伴，没有朋友，当然也不会有爱人。
　　除了力量之外，几乎一无所有……所以他才会对塞洛特的一切誓死效忠，甚至珍惜着原主人根本不入眼的东西，因为那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虽然当年借此活了下来，但是，也从此没有了希望吗。

　　“这的确……”很糟糕……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告诉他逆转是不可能的我也做不到，只好绞尽脑汁的回忆看过的古魔法典籍中有没有相关记载。科洛多并不太了解血族的法术，也许我可以封印掉他的力量修改一下他的记忆？这是最可能的一种办法，毕竟这里不会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红衣主教街角冒出来某某裁判长戳穿他……至多不过每几十年我们重新设定一下他的记忆，纯粹当作转世投胎了。
　　但总觉得这样做，总有曝光的一天，然后科洛多会非常非常非常的……恨我。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把我从冥思苦想中唤醒的自然不会是又一副偶人样子发呆的科洛多，看看桌子上的晶沙沙漏，原来已经快要到午夜最黑之刻了，塞洛特的魔法阵早就画好了，一直站在我身边等着我自己回神——直到他不耐烦的开口为之。

　　“什么办法？”
　　难道真的有办法恢复成人？？就算亲王也不会那么伟大吧，塞洛特不是只专场于攻击性魔法吗……

　　“让血族重新变回人类的方法——其实是有的，不过仅限于次生种，也就是科洛多这样的后裔。”
　　金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什么看啦，我有没有打算变成人类玩玩，又脆弱老的有快，有什么好的……

　　“要怎么做！！”
　　看塞洛特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马上激动起来，这可有着比初拥什么的更加伟大深邃的意义啊，当年我也照实研究过一阵子消除原血作用的方法呢，没想到……看来亲王殿下果然不同凡响，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重新高大起来。

　　“小离，你怎么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别急别急，总有一天告诉你～”
　　微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塞洛特戏谑道，那样子分明一个拿着棒棒糖逗小孩的地痞，刚才好不容积搭了几块砖的形象工程再次遭遇毁灭性坍塌，我BS他……

　　“呵呵，那就总有一天吧。”
　　塞洛特可恶归可恶总说对了，我可不是当事人，没必要那么着急。迅速摆出优雅闲适的笑容，风度翩翩的安然落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招科洛多攀谈。
　　“……能不能恢复姑且不论，现在‘救世主’的事情你有何打算？林学长他们还在等你呢。”
　　很严肃的话题吧？

　　我不信科洛多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值得珍惜的感情了，林廷是他教出来的孩子，虽然这样的孩子以前也有许多，或者在任务中死掉了或者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这样一个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将自己的翅膀羁绊住的孩子，并不会真的在他心中没有一点地位。
　　心如死灰自认为没有一点生趣的科洛多只是忘记了……他并没有意识到，使自己撑了那么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我来提醒他好了。

　　我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露出最最平淡最最令人放松警惕的笑容，提到那小小一簇的人，夜组，一群被家族抛弃的弃子，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顾念着你的人啊……难道科洛多你，真的能丢下他们吗？

　　面对我镇静的笑容，科洛多果然犹豫了。
　　他对这个世间的那一点点美好的认识，除了来源于塞洛特亲王的信任，就是那些同样孤苦伶仃被父母所抛弃的孩子，那些和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孩子……

　　“小庭……小飞……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