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留离》眠夜

78、66

　　ACT.66

　　“别开这种玩笑。”
　　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我拒绝相信自己听到的信息。
　　血族的社会我虽然从来不曾融入过，但是他们的浮华奢靡却印象深刻，追求着更强大的力量，更新奇的享乐，这样的血族怎么……
　　……也许他们的确精神空虚吧，但是没必要质疑自己所生存价值吧？

　　“小离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意识到我的抗拒，塞洛特说了个很冷的笑话，黑线飘过以后，倒是疏解了我纠结的思维。
　　“一边走一边说吧……”

　　“好。”点点头。
　　我们耗得起，科洛多的生命却是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虽说距离要救他必须实行的夜之祭最佳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但早点找到他也是好的。

　　“你也知道，黑暗世界里的法则就是力量……炫耀力量，追逐力量，服从力量，除此之外都是空虚，大多数诞生于黑暗的生物也满足于此。除了……我们。也许是血族终究源于人类的缘故吧！先祖制定了将血族至于人类社会之上的法典，可阻止不了血族的生活被人类历史所影响……我们依赖人类的血液而活，从中抽取自己的后裔以扩充实力。数千年来，我们自以为享受黑暗和荣光的生活，一直与人类息息相关。”
　　一边指挥魔法傀儡分散开来去吸引有心人的视线，他微蹙着眉说道。难得能够听见塞洛特吐露心声，我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去领会他的意思。

　　“在我们将自己划归为食物链的顶端的时候，实际上却被自己的食物同化了——低等的同族开始痛苦的挣扎，孤单的生活太过可怕，以致于他们开始努力回归阳光下的世界，虽然活得小心翼翼却有了目标。而贵族们，天生就是血族的我们……”
　　塞洛特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怔。
　　“……却只能生活在空虚之中，勉强依照法典上纪录的事情，周而复始的存在下去。”

　　我也看向他的手，那是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手指修长，微凉。幼小的我从来不曾怀疑过它能抓住世间任何东西，比起自己的脆弱，那是我所向往的手……可是今天这双手的之人却告诉我他从来不曾抓住任何东西，因为他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我没有见过亚雷克特前代的亲王，父亲在我的概念里就是一个强大荣耀的符号，我生来唯一的任务就是也成为那样一个符号……排除异己，控制下臣，提升家族的地位，修习更为强大的法术，我按照老一代的轨迹进行着我的生活，虽然并没觉得多么快乐，但是也不会厌恶，身边的人或者卑躬屈膝表示臣服或者满心妒恨的想取而代之，所有东西就在按照几千年前就既定的东西进行，明天和今天没有任何区别。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那个样子了，不会改变——直到，你进入我的视线。”

　　我？
　　不就是你捡回来的小老鼠？还能怎么样……等着等着却发现没了下文，金眼睛的男人似乎还在犹豫不决。
　　斜眼用余光偷偷看他，那种盯着自己的手的迷茫样子真是非常碍眼，好像在感叹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一样。
　　伸手，握住他的。

　　好吧，好吧，我承认人都有迷茫不知所措的时期，就算他是血族最尊贵的亲王也一样，虽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将他视为无所不能的偶像，但是命运还是让有些东西从他面前溜走了。我想起来他和我说起成年礼说起在祭坛的时候再度无能为力，心情冷静下来才领悟到，那时候塞洛特有多么害怕。
　　除了痛苦后悔，那些回忆还带给他恐惧。

　　恐惧。
　　这大概是所有法典和长辈都无法教给他的情绪，甚至不存在在他过往人生的字典里，所以他才会那么的隐忍，退让……变得都不再像我回忆中强势冷决的殿下。一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由着自己的任性撒娇，因为我明白他的心意，肆无忌惮的挥霍起来——可是，他呢……

　　害怕再次失去，害怕被我退开，以致于只能守在我身边，等着我回头抓住你吗？真是个可恶的笨蛋……算了，至少这件事还能做到。

　　手被紧紧的握住，有一点温暖。
　　两只冷血冰冷的手相互搅缠，居然也能产生些许的温度呢……只是这样，于我，于他，也是足够。

　　“……其实，那时候我很嫉妒你……”
　　得寸进尺的顺势将我拉到自己身边，塞洛特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样说道。

　　BUT……

　　嫉妒我？
　　没发烧吧……

　　“因为，你和城堡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完全无视着人们认定的命运，不断的奋斗着……总觉得，你活得比我有意义很多。”

　　看渺小的我在那片死寂的泥浆中挣扎很有趣吗？我瞪他一眼，这种人实在不知的同情，正决定继续和他闹别扭，怎么着再折磨他个一二百年的。
　　问题是教育环节缺失的亲王殿下似乎不但EQ不高，连看人眼色似乎都不会了，似乎把我的视线当作了鼓励，此人眼睛一亮的做出终极告白：
　　“因为看着你的样子，我也渐渐觉得生活变得有趣起来，后来——只要看不到你，就觉得日子变得什么意思都没有，即使你开始怨恨我敷衍我，也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等到失去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被法典舍弃的那个字，爱，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狗血言情剧吗？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发言……第一次知道血族的血不但低温，而且还会逆流，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脖子以上的部分涌去。
　　我该狠狠的吐槽他的，可是脸上好烫，舌头发麻。

　　“啨！～”琉璃鹊特有的名叫声中断了我们之间澎湃的电流。

　　“啊，到了，先去找克罗多吧！！”
　　慌慌张张的运用起被遗忘了很久的血族本能浮空，姿态不怎么优雅摔摔撞撞的翻过墙壁，落荒而逃——为了达到吸引初晴手下暗线视线的目的，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使用隐身术，这丢脸的一幕大概可以永撰史册了……丢脸啊丢脸。
　　还好有人比我更丢脸。

　　突然被我甩下的亲王大人一时情急，头脑短路，我听见身后一声“小！”然后疑似是□□撞到坚硬的石墙上的声音……这辈子不但能让亲王殿下陪着我跳池（血池－_－b）还能害他撞墙……我也不枉此生了。
　　至于其他——
　　等我的脸红症消退以后，再和他研究把盯梢的人灭口的事情吧～～|||||||

　　…………………………

　　不得不承认，本能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就算这是我自己最为之骄傲的本领，内心还是觉得见到科洛多后马上摆出冷静关心无辜等等神态的自己，满可怕的。

　　“……这么说来，那种药剂已经没用了？”
　　“嗯，不过大概不是什么大碍。”
　　明明已经知道他的状态的我和明明已经难以维持的他，如上无用对白，塞洛特在一边乖乖的布他的魔法阵，我已经提前警告过他，再出我成年礼上那种大纰漏，别怪我翻脸无情给他各种颜色包括绿油油的帽子戴～这一点显然比民族大义之类的更能激发从失忆事件后越来越懒的亲王的工作热情。
　　而我嘛，毕竟没有接触过赋予生命之类上位者的技能，只能待在一边和科洛多同学闲话家常了。

　　出了上次的法术通讯之外，我是第一次和科洛多面对面的交谈，他看上去非常的苍白，如同一张一捻就会破碎的纸片一般。但是除此之外，之前他留给我的那种无所谓生死的绝望印象却被削弱了，难道塞洛特来救他这件事真的很振奋人心吗？？
　　小肚鸡肠ing……

　　“你看上去不太好，等到事情结束后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真的不是什么试探，只不过我所谓的一起走也只是一起离开流国而已，照顾到他身体好起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也许对塞洛特有着崇拜和依恋，但是他平静的眼睛里也找不到什么迷恋爱慕之情，我自然不需要为他的感情负责……当然，若是有的话，那更要脚下抹油了～～
　　既然他和我们——或者说根塞洛特之间并没有感情纠葛，那么也到时候放他去体会自己的人生了。
　　虽然力量曾经颇为强大，但是独立思想的科洛多其实比之当年的我更像一个幼子，那么身为长辈的我们就有义务保护和教育他，这是古老法典中几乎被人遗忘，却保护着血族繁衍至今的条律。

　　但科洛多却出乎意料的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