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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时风起 ...
五、那时风起
“真是……,胜帝果是不凡之人啊!步步为营啊!……”男子忘记了黑袍人的警告,听到此处时不禁扶案长叹。
“说得对……”黑袍人一出声,男子便吓得一动不动,呼吸都停住了。半晌才敢低头查看自己身上是否又有什么在一瞬间被割断了。
“你不用怕,你说得没错,这次我不怪你。不过……,再敢插嘴的话……”
“咣当!”男子面前的几案竟断作两截,上面的香炉应声落地,竟也被平分成了两半!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长史记得很清楚……”
“哀帝十八年元月初八,北靖王率卫军三万赴西南黑木城平乱。元月廿一日,尽得城池,擒得叛将刘光,三月十八返郁都请罪,帝不以为罪,乃赦。
帝于太和殿审叛将刘光,刘称其为蛮夷利诱而叛大昊,献黑木城,与北靖王并无关。问及缘何与晋阳将军孙自处三战而三胜,其大笑曰:‘孙自处者,庸才也。恬居晋阳将军,实无半点能耐。此人只可管兵,不可带兵。’话毕后触柱而死。帝夷其九族……
帝知北靖王冤,欲以恩典示安抚,然王请赦卫军擅离职守之罪,帝诺之,复厚葬张铁横,追封‘勇义侯’……,卫军为谢北靖王活命之恩,献张铁横佩剑‘虎麟’。”
“你的记性不错嘛。”
“唐轩所部与卫军同戍京畿,彼此虎视眈眈反倒两相节制,如此萧氏之乱才得以平息十几年……。我一直以为这是江子寒促成的,今日方知他不过也是一颗棋子而已,……,等等……,江子寒是怎么死的?”
“自杀。”
“我知道他是自杀!怎样自杀的?服毒吗?他的死只怕也是胜帝的谋略吧。”
“……,计划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怎么讲?”
“张铁横是网,江子寒是刀……,收网可使萧氏朋党固守郁都,挥刀则可铰断羽翼,困萧氏朋党于京中……,其实雪风乘最初是想让他服毒的,不过事有变罢了……”
“不是服毒?”
“不是,还好不是,不然‘萧氏用蛊’的说法就行不通了。没人知道他的死因,只是暴毙。……,或许是内疚吧……”
“因为张铁横?不会吧……”
“因为卫军哗变转投北靖国!”
“北靖王旧部遍天下,若卫军再转而相投,北靖王大可拥兵自立……,不!不对!行此计时江子寒一定能想到卫军会投北靖王,也一定料到他不会反!……,胜帝,因为胜帝!北靖王谦谦君子,其世子却谋略甚深……”
男子无语,胜帝的谋略让他震惊、害怕,然而更使他惊讶的却是黑袍人,竟然直呼先帝的名字毫不避讳!
“……,阁下对直呼先帝名讳,不怕忤逆吗?”
“忤逆?哈哈哈……”黑袍人长笑不止,陡然暴起,一领黑袍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男子抬头看去,胡榻上站一人,长发披垂,色黑而紫,身材颀长,肩膀略削。最奇怪的是脸上戴有一张濯银面具,面具呈鹰翼形,将颧骨以上尽皆遮住。面具下露出的肌肤莹白细腻,唇色淡红,恍忽是女子。细看之下,竟真是一身墨黑的纱裙。
那女子轻挪莲步走下胡榻,举步下幽香渐起,行止间风情万种,直看得男子目瞪口呆。
“雪风乘说得没错,冷宗英,你聪明得很,也天真得紧呐。江子寒泉下有知怕是只能苦笑了……”那人再开口时竟是女子的声音,温柔甜美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公主殿下见笑了,当年戏言惹祸得此牢狱之灾,宗英着实是怕了。”听到黑衣女子带着嘲讽的话,男子一脸苦笑,随即站了起来伏地而拜。
站在这大殿里,戴着濯银面具的黑衣女子便是雪千叶——此时真正执掌大昊天下之人——扶澜公主!
“冷宗英,你想听的都听到了,怎样?还敢做这个丞相吗?”
“公主抬爱。当年的约定我还记得,宗英既然答应了先帝,就一定信守诺言。但是,公主,您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我的故事……”
女子笑了,冷宗英见过萧雨荷妖艳无边的笑,见过江子寒万分无奈的笑,见过哀帝雪盛木悲哀莫名的笑,见过平帝雪松涛温文尔雅的笑,也见过胜帝雪风乘莫测高深的笑……,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笑,或喜或悲,或敦厚或奸诈,或大笑而号哭,或微笑而潸然,但他从没见过这样一种笑:痛苦、欣慰、茫然……
濯银面具落到了地上,在光洁如镜的石砖上震颤了好一阵,嗡嗡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冷宗英悄悄抬起头,面前的女子有一张绝美的脸,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两行泪水正慢慢滑落。
雪千叶仰望着大殿高高的穹顶,秀美的下颌高高抬起,露出了一段雪白的玉颈,咽喉处赫然一道暗红的剑伤。伤痕极细,然而一看之下便让人觉得那一剑本是可以削下她项上人头的!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仰望着看不见的苍穹,回想着她一生的故事。冷宗英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仿佛大彻大悟一般头点个不停,“萧后!当年她也这样站在这里,站了好久啊……”
秋天的雷雨总是骇人的,天空中总也滚动着轰鸣的雷声,间或还有几声极响的炸雷,振聋发聩。景阑殿虽是偏殿,却也极是雄伟壮观,尤其是殿檐的紫金兽雕,霸气十足,然而一直以来景阑殿却都是废殿。一则因为曾有先后五位大昊皇帝在此殿赐死大臣、后妃,使这大殿平添了一丝鬼气;二则因为殿檐上紫金兽雕过多,雷雨天里总让人胆战心惊,为防引雷致火景阑殿就渐渐与旁的建筑分离开来,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慢慢地就废弃不用了,终年里空荡荡的阴气十足。宫中的太监、仕女都躲得远远的,偷偷地叫它“鬼殿”。
然而却偏偏有人喜欢这座“鬼殿”,“先是萧皇后,后有扶澜公主。这两个女人都不简单啊……”听着一滚接一滚的炸雷在耳边响起,冷宗英不禁头皮发麻,心中一边暗暗祈祝着雷神莫要对自己发火,一边回想着当年偶然看见的“鬼殿”里的萧雨荷。
“好像也是一个雷雨天啊……”
哀帝携皇后及众臣往落枫山祈天台祭天,持斋把素三日。萧雨荷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她等着可以离开那深宫高墙,盼着见到心中念念不忘的遂哥,想着在朝堂以外的地方见到他,梦着和他在荷花池旁观荷听雨……
其实她只是一个女人!
胭脂香粉下的脸也曾素净单纯,繁复宫装下的她也曾活泼可爱,层层掩饰下的心也曾有过少女青春萌动的情怀,她曾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背负着沉重的家仇,担负着浩大的阴谋,她也曾是一个单纯而天真的女孩子,她本不想知道自己襁褓时的变故,不想了解毫无概念的家仇,她只想呆在自己爱人的身旁,哪怕是贫苦无依,也好过如今勾心斗角,步步钻营,为了他人的阴谋冲锋陷阵。
“不可能了,从进宫那天起一切就注定了,我只能按着他们划定的道路走,没有梦,没有心,没有我……”心中说服着无奈而茫然的自己,皇后萧雨荷站在景阑殿里,仰望着看不见的苍穹,听着震耳的雷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在这“鬼殿”里看天,听雷,好像只有这里可以让她现在的一切,梦回过去的种种。
“遂哥,你听,雨打在荷花上的声音……,淡淡的,甜甜的,真美啊!”
“傻丫头,声音怎么会有味道啊?哪里有什么淡淡的,甜甜的!”
“有的!你闭上眼睛,仔细听……,闻到了吧,多好啊!遂哥,雨荷最喜欢这种声音了,还有这种味道……,就像遂哥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怀春的少女看着爱慕的情郎,粉面羞红;倜傥的公子听着少女的情怀,莞尔一笑。
然而狂风骤起,吹破了平静的池水,吹倒了一池的荷花。
仇恨、阴谋、计划、算计,一时间涌进萧雨荷的脑子里,直冲得她站立不稳。秀女,嫔妃,皇后,媚惑、秘术、种蛊,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昏天黑地,“倒底是为了什么?”她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究竟是为了报自己并不知道的家仇,还是为了实现他人的阴谋;活着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一颗棋子?她不知道,不明白,只是朦胧地跟着一个声音走,“遂哥想要这样……”
十六岁的萧雨荷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那份缥缈的爱情,只因为她的遂哥“想要这样……”,她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周旋于杀机四伏的后宫,施展着自己的媚惑术,织罗着一张巨大的罗网,笼罩遂哥想要的人,然后收网。拉紧,再拉紧,哪怕自己也被紧紧地绞在其中……
于是她变了,变成一个阴森诡秘的女人,她的倾国之容让人害怕,她的绕梁之音让人发抖,她为了心中的遂哥成了众人口中的“妖后”。
然而她的遂哥也变了,变得冰冷无情,变得阴鸷可怕,彻底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阴谋家。她感到那双熟悉的手变得陌生了,再也不会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而只会拉起提线操纵她这只木偶,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她愤怒了!
为着遂哥的薄情愤怒,为着无端的猜测而愤怒,为着无数次的思念无果而愤怒!她要报复,原本陌生的家仇因为愤怒而燃烧,她要报复雪氏;原本的融融爱意因为愤怒而化为利刃,她要报复吕遂。她要报复,她要报复所有人,为着少女的梦碎,为着无边空等,为着后宫里无数的勾心斗角,为着曾经的辛苦钻营……
她要破坏!破坏一切,破坏所有,因为她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她不留恋任何东西,她不爱枕边的皇帝,也不爱曾经的情人,甚至不爱自己惟一的亲人,她只想破坏!她想毁掉这座埋葬她青春梦想的皇宫,毁掉粉碎她少女情怀的吕遂,她要毁掉一切,毁掉这个王朝!
“纵使不能,我也要让我的血统治大昊,让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一个疯狂的声音响在心底,一个狰狞的笑现在脸上,其实“萧氏之乱”是从那一天才真正开始的。
多年前,一代妖后萧雨荷站在这里发下她的誓言,将她刻毒的诅咒写到天空。
多年后,扶澜公主雪千叶站在这里流下她的眼泪,用她一生的疑问质问苍天。
这是两个注定改变历史的女人……,幸?或不幸?
“幸?或不幸?”
这个疑问萦绕在雪千叶的心头好多年,她参不破,猜不透,只觉得每次问起都只是无尽的痛苦与茫然。她慢慢伸出一直紧握着的右手,缓缓张开手掌,掌心里一颗紫色的明珠灼灼地放着诡秘的光。
“这颗蕴魂珠,从出生起就在我身边。曾无数次想过摆脱它,却又无数次握紧它。究竟是它,还是我?何去何从?……”
“公主,您,在问我吗?”冷宗英跪在地上,一脸诧异。
“……,我问你,我到底是谁?你知道吗?”一双茫然的眼睛看向冷宗英同样茫然的脸,没有焦点,仿佛空透了冷宗英看向一片虚空,也不知她究竟是在问冷宗英还是问自己。
“哦……,万事皆由天定,何苦执著?但求问心无愧……”答非所问地说完了,冷宗英自己也惟有在心中苦笑。“你是谁?我怎么知道?……,我又是谁?”
“问心无愧……,问心……,对!问心!叶儿,阿寻,你是谁!你是谁……,哈哈哈哈——” 一番歇斯底里的狂笑盖住了雪千叶的呢喃自语,直把一旁的冷宗英听得呆若木鸡,不由闭上了眼睛,暗叫苍天保佑,只盼着睁开眼时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不是自己血溅当场。
“叮——”长剑陡然出销,不是斩碎了什么,只听见一声脆响,大殿里弥漫起一团浓郁的紫雾,有低低的呜咽回荡,仿佛吟唱着一段古老的歌……
“阿寻,你走好啊……”
甜美的笑意在嘴角泛起,偷眼看去,方才诡异可怕的黑衣女子此刻清雅若仙,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法形容的不是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是那种超脱万物的纯净。涤却尘埃,洗净铅华,剩下的只是无以复加的纯净。
这是怎么的轻松和舒畅啊,蕴魂珠被斩碎的一瞬间,她解脱了。
挣脱了多年的束缚,她仿佛重获了新生。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从未有过,轻松、畅快,不再与别人争夺灵魂对身体的主宰,不再为他人作难以取舍的抉择,这是多么奇妙的感受!
她第一次完全拥有自己,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灵魂!
“叶儿,叶儿,……”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那是哥哥的,那是小时候哥哥亲切的呼唤。
“哥哥,叶儿做到了,你看见了吗?阿寻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高兴吗?”
那是一次奇妙的历经。人老精,鬼老灵,若干年后的冷宗英一如当年的江子寒,垂垂老矣,却更加老谋深算,世故圆滑,可每当回想起那个雷雨之夜,却总是长久的茫然。
“究竟是谁呢……,唉!只怕是我做的梦吧,也难怪,关了那么久,又听那么长的故事,只怕是睡着了呢。呵呵……”每一次茫然的回想都是这样结束,不知是不能记起,还是不想记起。冷宗英有太多的理由不去想,不能想,而他又恰恰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
那是一个清平无事的年代,那也是一个刀光剑影的年代,阴谋编织着无形罗网,混乱隐藏起无声的脚步。暗流涌动,有风云在悄悄酝酿,却不知它将怎样刮起,有人说那是乱世的风云,风静时就会有新的天地。
以上六篇是第一部分《风起》的全部,第二部分《风云动》已经完成,正在整理中,第三部分《风静云未止》(暂定名)还未最后完成。希望大家多提意见,多多斧正,也多多鼓励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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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时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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