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靠靠

3、第 3 章

　　皇帝一收到这封奏折，当场下令刑部侍郎前往和王府搜查，果然一下找出状元郎沈松与娴妃之弟李延。年轻的皇帝震怒异常，命人将小王爷押往宗正院，打了二十大板。本来还要多加惩戒，可被无端关了两天的沈松竟反过来替小王爷求情。说小王爷孩子心性，将他们囚禁了两天，却并未做出失礼之事。皇帝赞沈松温良敦厚，赐宴压惊。又命小王爷即日搬往养正殿，一个月内不得外出，抄写《先祖圣训》以正其品行。

　　是夜，皇家花园设宴，新科进士意气风发，众大臣谈笑风生，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酒宴过半，年轻的皇帝扶着头，由内侍搀扶着，回寝宫去了。大臣们高呼：“恭送陛下！”皇帝摆摆手，摇摇晃晃的，似是醉得不轻。

　　皇帝回到寝宫，并不要人伺候，解了外衣就倒头睡下。内侍张怀屏退众人，只说：“陛下酒醉头晕，你、你、还有你，门外候着，其余人等退下，以免打扰陛下安寝。”
　　一阵人影晃动，不一会归于寂静。
　　原本躺倒的人影动了动，起身站立。张怀拿着一件便衣迎了过去：“陛下，小心着凉。”皇帝几不可闻地应了声，两眼炯炯有神，竟不复醉酒模样。
　　张怀开了门，门外几个宫女内侍皆俯身跪下，不敢抬头。皇帝抬脚出了寝宫，只带了张怀一人，并不提灯，径直往养正殿去。

　　养正殿位于皇宫边角，宫女内侍少往这边来，清净得很，甚至有种萧索的意味。
　　特别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
　　养正殿前几名侍卫俯身跪下，不发一语，雕像一般。
　　皇帝打了个冷颤。
　　“陛下——”
　　皇帝摆手阻断张怀的话，“你在门外候着。”说罢径直推开养正殿大门。涌进的一丝微风使昏暗的烛火轻轻晃动，皇帝急忙关上门。

　　养正殿并不大，历来用于禁锢犯错的皇子，让其在里面静心思过。
　　殿内一片凌乱，地上满是撕破的书与纸张，空无一人。
　　皇帝苦笑，怕是又发了一顿脾气了。
　　他轻轻抬脚，往旁边的小软阁走去。果然，少年趴在软榻上，睡得正香。

　　闹出这样荒唐的事，他还睡得着！

　　年轻的皇帝失笑。他上前侧坐在软榻上，伸手轻轻抚着少年柔软的头发。今天，挨的打够厉害了吧？
　　少年微微翻动，却因扯到伤口皱紧了眉。
　　皇帝低声叫他：“小西，小西……”

　　乔西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置信。
　　“哥、哥哥？”
　　这大半年来，听惯了“皇上”“陛下”的耳朵，终于听到一个不同的称呼。年轻的皇帝——乔攸露出笑容，俯身亲了亲乔西的额头，暖呼呼的，像个小火炉。

　　乔西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气，他高兴起来，大叫一声：“哥哥！”
　　乔攸轻按着他：“小点声，大半夜的，喊什么。”
　　乔西扑过去，抱住乔攸腰部：“我高兴！”
　　乔攸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今天打得厉害吧？”
　　“咦？”乔西皱眉，小声嘀咕，“哥哥也知道我被打了？”
　　乔攸想，打你不就是我下的令吗？他心里一揪，抱紧了乔西。
　　“小西，你怪我吗？”
　　“恩？为什么怪哥哥？”

　　乔攸听了乔西这么单纯的一句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两年来，他总是身不由已，每每下这样那样冷酷的命令，做出这样那样无情的举动，心里饱受折磨。

　　他放开乔西，拿出一盒药膏，“我帮你擦药。”
　　乔西说：“我擦过了。”
　　“这药不一样，快点趴下。”

　　乔西乖乖依言躺下。乔攸解开他亵衣，却只见白皙的背上一片狰狞的红肿，有些还渗出血丝。乔攸按捺下心头波动，食指轻沾药膏，轻轻涂抹在红肿处。乔西叫道：“好凉好凉，可是一点不疼。”
　　这是太医院特制给九五之尊用的伤药，药性当然好。乔攸嘴角含笑，看着乔西一脸怪相。

　　擦完了药，软阁内一时安静下来。
　　乔攸本是满怀怒火要来质问乔西，光天化日掳走两个男人做什么！可如今看他趴在床上，还抱着自己腰，又乖又可怜，竟问不出口了，只好说：“你好好睡一觉。”

　　乔西闻言，嘻嘻笑，“我这不是在睡了吗！”
　　乔攸当他开玩笑，哄他睡觉，语气竟像哄幼稚小儿一般。
　　乔西说：“我最喜欢睡觉了，你不用哄我睡，我一天都要睡它六七个时辰！”乔攸捏他鼻子：“猪！”
　　乔西不介意乔攸的贬低，“睡着了才会做梦，梦里才有哥哥。”
　　乔攸一愣，乔西接着说。
　　“只有在梦里哥哥才不当皇帝。”

　　软阁内一时寂静无比，烛火噼啪作响，张怀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像蜘蛛的一道细丝。
　　“陛下，时候不早了……”

　　乔西脸上的笑容僵住。
　　乔攸低声叫道：“小西……”
　　乔西两手缓缓放开乔攸的腰，转身趴在软榻上，一言不发。乔攸急急俯身，“小西，你就算不是做梦，哥哥还是哥哥啊。”
　　乔西把头埋进锦被里。
　　乔攸还想说些什么，张怀的声音又响起，还带些催促：
　　“陛下……”

　　不能待得太久。
　　乔攸拉了拉那锦被，最后只说了句：“你好好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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