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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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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乱成一锅粥。
新科状元郎不见踪影。
金殿唱名之时,皇帝等啊等,就是等不到状元郎。差人去会馆住所询问,状元郎说是出外游玩,竟已两天没回来。金殿唱名,何等大事,怎可能因一时玩乐而忘记。有大臣揣测,不会是游玩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吧?
皇帝拉长了脸。状元失踪,这真是闻所未闻。金殿唱名之后本该众进士骑马游街,可如今状元不在,这可如何是好?皇帝怒气冲冲,责令刑部人员查清缘由,金殿唱名之后一干典礼均暂时延后。
刑部侍郎战战兢兢,下了朝立刻指派手下捕快,四散查询缘由。这边还没个头绪呢,又被急匆匆召进宫里面圣。
皇帝黑着一张脸,娴妃哭哭啼啼,说自己的小弟弟已两天没回家了,遍寻不着。
我倒不知,如今京城已乱成这样。两天里,一个状元,一个国戚,都不见了。
皇帝的声音阴冷冷地响起。
刑部侍郎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汗,哆哆嗦嗦如风中落叶。
一个状元,一个国戚,这样两个金贵的人物不见了,京城里怎能不传得沸沸扬扬?
金殿唱名之后,没等到热热闹闹的骑马游街,已经让人觉得奇怪了。再加上突然出现大量捕快,四处查访两位公子的下落,市井百姓不禁开始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有人传出,两天前大雨倾盆的时候,曾看过这么两位气质不凡的公子,在徐记酱园的屋檐下躲雨。又有人说,在和王府的门前,看到过两位公子在与小王爷起争执。
话说到这里,众人对望一眼,沉默不语。
这个小王爷是何许人,京城人人清楚。
顽劣不堪,骄纵跋扈,似乎,额,还有些喜好男色。去年除夕之夜,这个小王爷竟不入宫与皇上太后一同过年,反而跑去男馆里喝酒,大年初一早上在京城大街策马飞奔发酒疯,真是令人不齿。
老百姓们为状元郎捏了把冷汗。
李捕快在街头巷尾听了如此这般的传言,立即决定暗访和王府。其实简单得很,他三叔的大舅子的二女儿正是和王府里扫院子的丫环。李捕快带上一盒上好的胭脂和一壶酒、一只烧鸭去见他大舅子,他大舅子带了那盒胭脂去见他二女儿,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哦,说是王府这两天闹得慌。大舅子喝了口酒含含糊糊说道。
怎么了?
小王爷不知哪里请来两位公子,关在小院子里不让走。
李捕快一撒腿,立即奔回去禀告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一听就愣了。
小王爷?
那是他能惹的么?
乔西,宁王的小儿子,侧室所出。六年前进京当太子伴读,与太子同行同宿。两年前太子登基,封乔西和王,赐府邸一座。小王爷表面风光无限,实际朝廷内人人清楚,他不过是个质子罢了。
一个朝廷牵制宁王的质子。
宁王当年乃皇后德容所生唯一皇子,大将军魏峰之孙,身份尊荣,地位显贵。但因晚于大皇子出生,落为二皇子而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大皇子母亲何人?不过一掌灯宫女罢了!娘家势单力微,朝堂上毫无势力。然大皇子自幼天资聪颖,治国论道、用人行事,较之其余兄弟,胜出数倍不止。当年皇帝赞赏大皇子,宠爱二皇子,态度飘忽不明,两兄弟明争暗斗了许多年。最终皇帝病危之际,颁了一道圣旨:皇位传与大皇子,封二皇子为宁王,赐地安州,又把安州一支精锐军队的兵符授予宁王。众人揣测皇帝旨意,怕是以防二皇子心存不满,有所图谋,因此将他贬到千里之外的安州;但又怕大皇子赶尽杀绝,于是又将兵符授予二皇子防身。
为了两个儿子以及天下的安定,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宁王是退居千里之外的安州了,大皇子也暂时奈他不了,看似太平无事的局势,底下实则波涛汹涌。两人僵持着,都等着一有机会,一举歼灭对方。
六年前,一直风调雨顺的安州突发水灾,灾情惨重,百姓流离失所,死伤者不计其数。宁王一封急书进京,请求朝廷拨银调粮。登基数年的大皇子终于等到机会,明白宁王这是无计可施才会向朝廷求助。大皇子立即修书一封,叫宁王以兵符换钱粮。宁王回书,大有鱼死网破之意。大皇子与心腹一思量,不欲真把宁王逼急。便修书宁王,请其世子进京,祭拜先祖,祈求风调雨顺。
小王爷便是如此进的京。
然而这个质子似乎并没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他进京六年来,宁王不闻不问,甚至从未向皇帝提起何时让他回安州。
皇帝有时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白白让宁王度过一劫。
但事情忽然有了转变。
两年前乔西的大哥,宁王宠爱的世子突生一场急病过世,情况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乔西成了宁王唯一的儿子,纵使宁王不喜欢他,他也是目前宁王唯一的血脉,他的质子身份开始变得微妙。宁王向皇帝请求,让乔西回安州祭拜兄长。
刚登基的新皇回了自己的叔叔一封信,态度尊敬,措辞沉痛,说朕听闻大世子过世,悲痛万分,在京城设了灵堂,将与小王爷一同拜祭世子。
言下之意是小王爷就不用回安州了。
此后宁王没了消息,不再来信请求让乔西回安州。
众人琢磨,宁王正值壮年,或许再续血脉也是有可能的。
乔西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小王爷,在京城内来去自如,骄纵跋扈,却无人奈他何。
说他是个质子,他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和王。
说他是尊贵的和王,他又不过是个被扔到京城、无人关问的质子。
刑部侍郎思索良久,不敢擅自决定,只好上书皇帝,请其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