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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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坐落在南华街北侧，过了马路再往前三百米就是热闹的沃尔玛商超，临街的铺子都亮着灯，依稀可见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和小吊带长裙的男男女女，正吹着电风扇打着麻将。
吆喝声、歌声、窃窃私语声，夹杂着炫目的霓虹灯，点燃了这座大都市。
季白眯着眼睛凝望好一会儿，才在身后周家人着急的目光中，朝着警局西侧的花坛走去。
那儿为了城市绿化，种下了满满一条看不到边际的白蜡树。
不知名的灌木丛里还结着一簇一簇的红果子，味道酸涩中夹着苦味，很难吃，季白不喜欢。
路过灌木丛时，他隐晦地掐了两颗红果子在手心里骨碌滚动着，然后站立在一棵白蜡树前没有言语。
亡灵周珊珊就蹲在白蜡树下。
还能依稀看见她生前的模样，只是淡蓝色的长裙上沾满了血渍，额头上也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痂，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可见青紫色的痕迹，显得凄惨。
周珊珊环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和前两天相比，倒少了几分戾气，只微微皱着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透露着她茫然、紧张、无措的心情。
显然她隔老远，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季白并没有贸然给身后的周家人开阴阳眼，而是站立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打着商量：“要见吗？”
听见他的声音，身后的人都敛声屏气，周家人更是泪眼婆娑，却死死捂住嘴巴。
他们尊重囡囡的想法，哪怕很想很想……再见见她。
囡囡生前最怕疼了，又很倔强，每次受了委屈都偷偷藏着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次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周珊珊反问：“大师觉得我该见吗？”
她不清楚……想见，又害怕。
害怕自己的惨状让父母夜夜不得安宁，害怕他们回想起自己的模样时以泪洗面，也害怕会影响父母的身体康健。
“不想见就不见，过几天想见了，再见也行。”
季白很好说话，“只是过几天再见，得加钱。”
毕竟当初和王警官约定好了：三百块钱见一次面。
身后焦急等待的沈宴：“……”
什么钱？多少钱？
这个钱他来出！
求求让他见一次传说中的亡灵吧！
周珊珊看了眼大师身后，捂住嘴巴无声哭泣着的父母，叹息：“见吧，只是我这副样子……”
“小事。”
季白在怀里摸索了一番，两指夹着张噬阴符轻巧地叠成小三角，指尖用力弹出。
噬阴符飞进周珊珊的身体里，一时间阴气大盛，倒让她有多余的阴气掩盖住伤痕。
没有了血渍和伤疤，周珊珊秀丽的容颜也重新展现出来。
趁着这会儿功夫，季白已经飞速给周家人、王警官和他的贵人沈宴开了阴阳眼，然后默默站立在一旁，悄咪咪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贵人。
昏黄路灯透过白蜡树的枝叶，在地上折射出斑斑点点的阴影。
阴影下周家人已经哭作一团，只语无伦次地冒出几句“我的囡囡”，然后再次用眼泪和哭声宣泄内心的悲愤与伤怀。
阴影外，季白微微抬颌，准备享受着卷毛贵人的吹捧。
沈宴激动得语无伦次：
“大师，爱我！”
季白：“？？？”
他一时间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沈宴颠颠儿绕着季白踱步，周身萦绕着喜悦和激动的情绪，望向季白时眼里的光比路灯还要炫目。说错话后他也没改口，只期待地看着季白：“大师，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大师，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带上我好不好？”
“大师……”
季白干咳两声，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高人形象，用目光鼓励着卷毛贵人继续说下去。
沈宴不负众望，继续：“大师，你需要投资吗？”
“一个亿够吗？”
“我们明天就开始创业吧！”
一旁默默无闻的王警官：“……”
投资？
一个有钱人，一个小道士，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凑在一起是去买道观吗？
更何况现在道观都需要投资了吗？
已经卷成这样了吗？
不如来投资他们警察局啊亲！
没人理内心声嘶力竭的王警官，还嫌他碍眼，两人往旁边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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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摩挲着菩提手串的手微微颤抖：
祖师爷！您的金身有着落了！
如果真的有一个亿……
他下意识地翘起手指暗数……九、九位数！
等等，天上掉馅饼的事……
季白又下意识掐指卜算今日运势：
【早闻鹊报喜，幸得遇贵人】
大吉！
他内心暗喜的同时又纳闷：“居士，你为何如此执着？”
刚下山就遇到这种天上掉金馅饼的事情，实在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掐算是不是夹杂了内心情绪，导致卜算不准。
不然……谁见面就大言不惭说着投资一个亿的事呀！
要知道平常在道观里，他师傅给他三百块钱，都要跟他再三叮咛：“谨记，不可随意挥霍。”
提起伤心事，沈宴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但丧气不到三分钟，又噼里啪啦一顿倾诉，将自己这些年被骗数十次的事情，挑了两件拎出来说：
“帝都倒也不是找不到真才实学的大师，但是那些大师都上了年纪，有了一定的名气与威望，自然有的是人捧着钱去找他们。”
说着说着，沈宴便自然而然地攥着季白的胳膊，拉他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继续絮絮叨叨。
“听说四十多年前，刚入世的钱元子大师就得一贵人相助，结果没两年，钱元子大师的名头彻底响彻国内外，蝉联了国际玄学交流赛12年。而帮助钱元子大师的富豪，也一下子跻身为帝都一流豪门。”
季白哦哦两声，好奇：“为什么只蝉联了12年？”
而且国际玄学交流赛是什么？听上去一点也不高大上的样子。
师傅不是说城里人都反对封建迷信么，怎么他们还堂而皇之举办所谓的玄学交流？
“因为钱元子大师闭关去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沈宴憧憬：“如果能一见钱元子大师，我愿意出一千万！”
万恶的有钱人。
季白很是羡慕这挥金如土的气魄。
“所以你找我，是想效仿如今跻身豪门的富豪，也能慧眼识珠发现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大师？”
季白一边揭开他的心思，一边暗戳戳地拔高自己，还状似谦虚：“居士谬赞了，我初次下山，能力还无法媲美当年的钱元子大师。”
虽然他也不认识钱元子大师，也不知道这位大师的能力到底如何。
但管他呢，师傅说了，自己不把能力吹出去，别人怎么能相信自己！
怎么会甘愿奉献卦金呢！
果然，身侧的卷毛贵人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一个劲地称赞：“大师！我相信你！你的颜值和淡然自若的气质，你这轻轻一点能见鬼神的能力，你这……一看就是小说里的龙傲天主角！”
沈宴疯狂拍着马屁，星星眼，充满八卦地询问：“大师，您看我的根骨，适合学这个吗？”
季白沉思三秒：“居士，你已经有了常人都很羡慕的能力。”
言外之意是不适合。
毕竟年纪太大了，从他的左手命络线来看，他今年已经26岁了。
像他们这种吃玄学这碗饭的，三岁就得启智开蒙了。
“什么能力？”
“嗯，钞能力。”
季白摩挲着菩提手串，唇角微勾，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
离得近了，沈宴才发现面前的大师内眼角处有颗小小的棕色痣，眯起眼眸的时候有种挑逗的美。偏偏他长相俊逸出尘，一身藏青色的棉麻长衫添了几分清冷。
瞬间觉得大师好像下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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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没注意，此时他已转过头，望向白蜡树下的周家人，随后站起，三两步轻盈走到距他们一米处，提醒：“时候不早了。”
周珊珊身上的阴气越来越盛，代表着贪欲执念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这代表在这短短的家人相聚中，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比如，多在家人身边陪伴。
但阴阳相隔，停留太久，恐生乱子，扰了平衡。
周珊珊慌乱地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季白的眼。
周母双手环抱在空中，瞧着似乎将周珊珊拥入怀中。她着急忙慌地问：“大师，囡囡可不可以多停留几天，几天就好！”
季白淡淡道：“一周内自是可以的。但周居士，你要知道阴阳相隔，若你强留人间，一来你父母身体会受阴气侵蚀，执念越深，损伤越大；二来，你知道自己无法在白日出行，别说阳光，阳气、正气、煞气等稍微重些，就能伤你根本。”
“何不趁现在断了执念，投胎去。”
“大师，我……”周珊珊有些愧疚地离自己父母更远了些，声音飘忽，“我就是……就是有点儿舍不得。”
周母啜泣着，小声恳求：“再过两周就是囡囡的生日，我……我就是想再给她过个生日，大师求求了！我、我给您跪下磕个头……”
不过她还没能弯下腰，就有一股大力死死托举着她。
周母恍然抬头，瞧见大师清透的眼眸和微微抬起的手，只觉寒意四起。
仙、仙人手段。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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