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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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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两马一鸟继续往北行,柳清潇共君然同骑白马。说到这个,君然就气,这白马平常傲气着是碰都不让他碰的,也不知道柳清潇使了什么法,这马对他可就服顺得多。要知道,自己才是它主子啊!有些气愤地靠在柳清潇胸前,捧着难看的鸟笼教里头的小绿说话,小绿始终用尾巴对着他。君然更是气得一张脸都青了。
策马狂奔了一天,在君然觉得骨架都要散了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柳清潇下马,本想伸手抱他下来,君然瞪着他,自己磨磨蹭蹭跳下了马。抬头才发现这周围荒芜得很,不见半点人烟,唯有山前有家客栈,孤零零立在那里。
“……不会是黑店吧。”君然说笑着一蹦一跳向前,推开门又猛地合上门,转头苍白着脸道,“我们去别处吧。”
刘重虽奇怪他的反映,四下里看看,有些为难开口道:“我看这方圆百里也没别处了,除非是夜宿山林。”
“我宁愿睡大地之上!”君然跑去牵起马的缰绳,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柳清潇默不吭声往客栈过去,推开门一瞧,嘴角了然地勾了勾,转头冲君然无耻地笑啊笑,“没听说道士会怕死人。”
君然努力翻身上马,偏白马蹬着蹄子就是不让他上,他正火着呢,听到黑猫的话,更怒了,“那满地棺材的,就你这个妖怪不怕!”
刘重闻言也往里头看去,只见里头横七竖八摆放了十几具棺材,看样子,这里是死人客栈,方便赶尸人白日休憩之用。他倒不是怕,道士平常也就跟这些妖啊死人魂打交道,只是怕睡这里不吉利,再者活人的气息指不定会唤醒里头的死人,他看向君然,“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有人附合他,君然开心极了。
柳清潇却挑眉,有些看轻刘重,“怎么,连你也怕?”
“我们最好不要打扰他们的休息。”刘重无奈地道。
柳清潇却打定主意住这儿,进去便高声嚷道,“有人没!”
“这儿不是你们可以住的地方,请速速离开。”凌空一道声音传来,声音苍劲,黑猫竟听不出声音来自哪处,不由暗暗一惊,此人的内力很是高深,他又环顾了四周,抱拳道 :“在下柳清潇,带两师弟赶路,我们只睡一晚便离开,劳烦这位兄弟行个方便。”
君然在门外听得摇头,这黑猫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柳清潇等了一会,未听到其他声音,便当主人默认了,扭头叫唤君然进来。
君然却不进去,“你要住这自己住,我才不住。”
柳清潇手里变出条鞭子,冲君然阴阴地笑,“进来。”
君然可记得这黑鞭甩在身上的滋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乖乖把马栓在外头的树木上,不甘不愿挪着步子进去。
刘重垂眸下马,栓好了马,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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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都让棺材给占了,也没多出来的空地,君然有些害怕地挨在柳清潇旁边,小心地不让自己碰到棺材。对此,柳清潇满意极了,那手啊时不时摸进君然的道袍里,吃足了豆腐。君然敢怒不敢言。
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暗,渐渐便瞧不到五指了。刘重带了火折子,他怕君然吓着了,赶紧摸出来吹燃。人在昏黄的火光下看起来倒比较像鬼影。
地上还有些柴,大概是别人借宿过的,刘重便把柴烧起来。
“没空地怎么睡?”君然伸手掐着黑猫的手臂,都怪这混蛋,唔唔,他不要跟死人睡一块!
“这还不简单。”柳清潇一笑,抬腿对着身边的棺材踹过去,棺材便往前方挪去,砰砰砰几声,这些棺材全密集在一块,空出了好些地。
君然乍舌,心想这人也不怕棺材里的人爬起来找他算账,赶紧双手合十,念道:“各位大哥大姐,你要出来找人算账千万别找错人了,找他!”食指指向黑猫,柳清潇好笑地低头咬住了,手指微痛,君然骂声你爷爷的,柳清潇更是得寸进尺的亲了他的脸好大一口,君然叫起来,脸跟着红了,他瞟眼刘重,见刘重并没看这边,也微松了口气。
黑猫得意地笑,拉着他在火堆旁坐下。
刘重又从包里摸出烧饼,递给君然,君然才觉得饿了,接过便猛啃起来。黑猫看看刘重递过来的饼,嫌弃极了,没有伸手接。刘重有些尴尬,正要拿回去,君然伸手抢过,“他不吃就算了,饿死他最好了,我吃!”
刘重微微笑,不吭声吃起东西来。
君然掰碎手里的饼,喂了些给小绿,小绿从进门开始便不叫了,估计也是被这里的阴森吓到了。
找了些话跟刘重聊,黑猫闭着眼不答腔。
君然讲得有些累,张大口打了个呵欠的时候,只觉一阵阴风过来,柴火被吹熄了,他愣怔的时候,棺材盖砰砰地响了起来,仿佛是有人想推开盖子爬出来。
刘重抓紧了手里的剑,黑猫眼也睁开了,他瞧了瞧有些害怕的君然,伸手把他揽到怀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这些都怕。
当中最为华丽的棺材盖终于被打开了,一双大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随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声,有人从里头坐了起来,扭过头来,脸色苍白地瞧着这边的三个人,他的眼睛突然又一亮,猛地朝这边扑了过来,刘重正要拿剑,怀里的包已被人夺走,来人轻飘飘地落在棺材上头,捧着烧饼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
刘重跟柳清潇皆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君然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只所谓的鬼,半晌后他壮着胆子大声问,“喂,你是人还是鬼?”
人正吃着呢,没空回答他话,过了会,那人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撑死我了,多谢兄台的烧饼。”
刘重嘴角抽抽,“不客气。”
“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被人忽视的君然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我吗?”那人抚抚了乱发,自认潇洒地答,“是人也是鬼。”
“……”君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看向黑猫。
柳清潇拍拍他,让他稍安勿躁,向前一步揖手,“这位兄弟,何不过来跟我们喝几杯。”
“你们有酒吗?”那人眼睛又发亮。
“有,上好的花雕。”黑猫手一挥,凭空便出现了酒罐子,说到底是凡人看不穿的障眼法。
那人果然高兴地过来了,兴冲冲拿了酒罐便要灌,倒进嘴里却倒是石子,他苦着脸呸呸呸了好几大口,君然笑得前仰后翻,这人好笨。
“你们……是妖怪?”来人问着脸上却也不见半丝害怕之意。
“胡扯,没看到我们是道士啊!”君然哼了声,被人认为是妖怪仿佛是天大的侮辱,黑猫没好气揪了揪他的耳朵。
“你们要往哪去?”
“北方。”
“不知可否同行。”来人又道,“在下姓江名衡。”
既然他自报姓名了,君然想了想道,“我叫肖君然。”
“刘重。”刘重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插了句。
“柳清潇。”黑猫顺顺君然的头发,重新帮他扎好,才转头看向江衡,“你说的是人又是鬼是什么意思?”
“实不想瞒,”江衡唉了声,开始述说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是大富人家的妾氏所生,他母亲很是得宠,连带着他更是集父母的爱于一身。便是这种宠爱让他受尽了磨难,其他兄弟恨不得至他于死地,这几年更是愈演愈烈,又一次中毒卧床被救之后,他父亲不得不出计谋以保他平安,那便是将计就计假死。
君然听得一愣一愣,他不懂,为什么兄弟间会如此自相残杀。
黑猫笑道,“不明白吧,活人可是比死人更为可怕。”
“你们去北方?我也想去北方看看风光,不知可否同行?”
柳清潇不置可否,刘重也讲不上话,君然想了想,有些为难,多一个人就得花好多钱,这个衣食住行……
江衡明了他的想法,起身蹭蹭跑到棺材那边,捧了些金灿灿银光光地珠宝出来,“你们看,我有这些,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我负责了!”
君然眼都看直了,奔过去看那一棺材的所谓的陪葬品,发……发财了!
他沉着地转过身来,拍拍江衡,“是兄弟说什么钱嘛,多伤感情,既然想跟我们一道去北方,那便一同吧。”
如此便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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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君然被柳清潇推醒,他起来被人前一排僵尸吓了一跳。
赶尸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显然他没想到这屋里还有别人,也是吓了一跳,过了会转身念着,“尘归尘,土归土,归位。”
那些个僵尸听话地往角落里跳。
柳清潇突然跳到一僵尸前,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他伸手在尸体前摸了摸,“心脏被挖……”
君然一惊,赶紧上前,转身问老头,“这位大爷,这具死尸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前方的落日镇,死了好些日子才被人发现,作孽。”
那就表明他们追的方向没错,君然有些兴奋,看了看柳清潇,“我们快追吧,省得他害更多的人!”
柳清潇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却听到老头老离老离地叫唤停下脚步,转头看到墙面移动,原来有暗房。有白花苍苍的老头从里头出来,他瞧了眼柳清潇,斜了斜嘴似乎在笑。
这人便是昨日那道声音的主人吧,柳清潇揖了揖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