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鬼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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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麒的电话？我心头一缩，看时间刚过11点没多久，我急忙拨了回去。
“喂。”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声音清冷依旧，只是有些疲惫。
“啊，陈麒，我在……”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知道，我在胡同口。”
我匆匆告别了还在讨论中的三人，在小武“哎你干嘛去”的叫声中一溜烟跑出了门。
陈麒的车果然停在胡同口，离武博华开来的警车不远。遥遥的借着路灯就看到他颀长的身子靠在车门上，歪头看着我来的方向。
我几步跑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想我预料中那样抱住我，手抬起来停了一停，落在我肩膀上。
我看了他三秒钟，心里突然很难过。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陈麒又一次的选择了不告诉我。我没办法不介意，我有些埋怨自己的无能，我只是个平凡人，出了事情帮不了他，还要处处受他的照顾。可是陈麒，至少你可以说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自己承受，至少你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一头，至少我会陪着你，我会用我真实的体温拥抱你，尽管那可能对你来说，微不足道。
我张了张口，终于没说什么。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冷，眼神却温柔。我抱住他的脖子，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感觉他僵了一下，随后轻轻环住了我，开始回应我。
就在我身体迅速起了反应并且也被他察觉到的时候他放开了我，一言不发的坐回了车里。
我也沉默着坐了进去。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我决定聊点别的，于是把这一天以来的经历又向陈麒复述了一遍。期间他打断了我几次，问了那监控的情形，和跟踪我的那个中年男子的状态，我不太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可是陈麒十分在意。
第二天我们去了北五环附近的事发地。
天很阴，空气异常潮湿，像是有大雨将近的感觉。辅路车不多，我看到了那个高置在电线杆上的监控摄像头，运转正常。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属于人间的气息，但陈麒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带着我穿过路边的绿化带，往小路上走去，沿途不到一公里就变得越来越荒凉，水泥路变成土路，土路又变成没路。最终，他停在了一片林子里，杂草丛生，已经难于下脚了。
然而我很快就在此处的几棵树上发觉了异常：树干上，有人为刻字的痕迹，仔细看，每棵树上刻的都是相似的图案，虽然我对此不是很了解，但也能看出那是个符。
在这种根本不会有人踏足的野山坡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几棵刻了符的树把一小块土地围了起来，那上面的灌木和杂草长得甚为茂盛。
我左右看看，疑惑道：“这里是不是埋了东西……”
陈麒没有回答我，只是在几棵树上都抹了一把，刻在上面的符就消失了。随后他才漠然道：“缚灵，够损的。沫沫，报警。”
武博华带着警察到来之前，我总算问清楚了个中乾坤。
原来，这几棵树上刻的，是一种缚灵的咒符，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使死者的魂魄无法脱体，同时蒙蔽一般的引魂无常，从而错过入地的时机。换句话说，如果在某个人临死前将其禁锢在这种符文之中，那么在陈麒的生死簿上，就不会出现这个人的死亡时间，也就是会被认为还是活着的状态；因此也不会进入陈麟的轮回簿，不认真筛查的话，是无法发现的。只要咒文不失效，被缚住的亡灵就永远脱不了肉身，即使尸体化为枯骨，化作墓土，也无法解脱，可说非常之毒。之前在京戏茶楼被禁锢了百余年的那个戏子的悲惨遭遇，就是拜这种恶毒的符咒所赐。
可是这个下咒者技术不精，据陈麒观察，此处的符咒其实已经失效了，而且之前坚持了顶多一年。
武博华接到我的电话后很快就赶到了，还按陈麒的嘱咐带了四五个刑警队员，拿着工具家伙，开始发掘。
一边挖，我一边跟小武讨论起案情来。
有了符咒的认知，再联系之前的一系列情况，其实事实并不难推测。
首先这里埋的应该就是孙津所说的那个被他撞到的“中年女子”。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在一年前遭遇了车祸，然后被肇事者埋在此处，并且出于防止尸身被发现或者害怕厉鬼寻仇之类的原因，缚住了她的灵魂。一年后，符咒失效，女子的灵魂脱离了控制，游荡到街上，有意或者无意的，又被孙津二次撞到，于是附在了孙津身上。
“那她让孙津去买那戒指是怎么个意思？”武博华擦了一把汗，沉吟道，“还有孙津明明照着她说的做了怎么还遇害了呢？”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明白，这中间肯定有疏漏的环节。
仿佛像是要回答我的疑惑一般，在地下的尸骨被挖掘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挖出来的尸体，不是一具，是两具。
“这……”武博华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陈麒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缓缓吐出两个字：“男人。”
男……人？
“男款结婚戒指”。
“十分微弱的残魂”。
“缚灵”。
“两具尸体”。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转身抓住了武博华的胳膊：“另外一具尸体，应该是她丈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丈夫的灵魂由于符咒的影响，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意外附在了那个戒指上，然后那个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外面……”
“埋了人还贪财呗！”小警察苦笑了起来。
我瞥了眼陈麒，他并没有打断我，看来我们的推断和他的一致。
“也就是说，姑且算一年前，这对夫妇遇到车祸，被略通冥咒的肇事者拉到荒僻处埋尸灭迹，并且一不做二不休，扒走了夫妇身上的财物，其中就包括这枚结婚戒指。一年后符咒失效了，女尸的灵魂脱出，但此时男尸的魂魄已经随戒指几度转手到了栾清的店里。而女鬼为了找到附有她丈夫魂魄的那枚戒指，晃到路边，刚好遇到孙津开车经过，就有了监控录像里的那一幕。
武博华插嘴道：“那孙津不是替她买了戒指吗？干嘛还给人弄死啊？”
我想了想，大胆假设：“我觉得说不定俩鬼不知道怎么入地轮回，发现找回魂魄也无济于事，所以打算杀死孙津占据他的身体？孙津发现买回戒指后，那女鬼并没有放过他，大骇之下这才决定投案自首向警方求助，可惜最后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不是。”陈麒突然开口道。
我俩齐刷刷看向他。
“他们知道为什么没有轮回。”陈麒显然懒得解释，只说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这么说，在夫妇的魂魄团聚后，却没有离开孙津，一定是另有情由的。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灵魂附着在戒指上已经不完整，或者离开他尸身太久，已经非常弱……了……
想到这里，我全身一震，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可那念头稍纵即逝，让我脑中的脉络就那么卡住了。
“那孙津是怎么死的？”武博华还在追问。
陈麒淡淡的说：“戒指。”
“什么？”
“戒指丢了。”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武博华突然一拍大腿，“我听杨队说，星期三晚上肖姐审孙津的时候，问过他那鬼叫他买的是什么，他当时没说，结果第二天一早上就开始疯了一样的喊一句话，喊了一上午，中午人就没了——他当时喊的，就是‘戒指丢了’！”
我呆了呆，脸上不由有些扭曲，再看武博华也是一样怪异的表情。这孙津，看来还真是让自己给吓死的。作为一个普通人，经历了这一系列，非但没能摆脱恶鬼的纠缠，最后关头还发现那关键性的东西让他给弄丢了，也难怪他最终全面崩溃，心力衰竭而死。
戒指丢了，那两个倒霉的冤死鬼到底还想赖着孙津做些什么，如今也是不得而知。武博华和几个警察将两具尸体装袋运回了公安局。
回家路上，我问陈麒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他只是沉吟着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沫沫，你还记得追着你的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吗？”
“呃，平常人，头顶有点秃，四十多岁，穿……啊！”我猛地跳了起来，拿起手机给武博华拨了回去，“小武！那个孙津自首的时候是怎么去的公安局？开车吗？！”
“别逗了，要你是他，那车你还敢摸吗？”
“那他怎么去的？！”
“啊？我也不太清楚，公共汽车吧？害怕的时候肯定是哪儿人多往哪儿钻呗。”
“几路车？”
“这我哪儿知道啊？”
“那他家住哪儿你总知道吧！”
“我记着是……清河的什么小区，你等我到局子里给你查查？我还在路上呢，你问这干嘛？喂，喂？”
电话里小武的声音还不断传出来，我却像整个人被冷水泡过一样，僵在了副驾驶位上。
就在昨天中午的3xx路公交车上，我第一次遇到那个阴魂不散的怪异男子。3xx路经过我学校门口，我每次回家都坐这路车去转乘地铁，而这车的始发站，我绝对不会记错，就是清河。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鬼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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