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Zzz左右

4、第 4 章

　　肆

　　方十四连忙握住方母的手，“娘怎么了？”

　　方母一张脸顿时就变成了骇人的惨白，甚至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十四，此人不能留，你即刻赶他出去。”

　　“怎么了？”方十四好笑地，“那小子不过就是个寻常匠人，娘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吩咐他为您打造寿礼，只需再耐心等待几天便是了。”

　　“十四……”

　　“娘。”方母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让方十四打断了，“您就安心等着吧，不必多想了。我铺子里还有事，今儿个不能久留，明天再来陪您。”

　　“十……”

　　她大约只是有些抵触那些个东西吧，吃斋念佛的人，大约总是觉得偶人的跟什么神神鬼鬼的有些冥冥之中的联系，会想东想西，也是正常的事。

　　方十四这样想着，往别苑的方向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就匆匆走了出去。

　　春去夏来，甄落也丝毫没有开工的意思，每日要不就是摆弄些花花草草，要不就是给下人捏个兔子做个蚱蜢，几个月过去了，方十四连个偶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天，府里的下人们又是人手一个晶莹剔透的雪兔子，在八月的酷热阳光里竟然也不融化，更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雪。方十四见了，就背了手往别苑走。

　　自从甄落在别苑里住下，原本冷清的别苑每天都熙熙攘攘，抛开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甄落本身也就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子，府里的下人都要唤他一声“甄少爷”，简直比对方十四来得还要亲热。

　　今天别苑倒是一个人都没有，方十四在院子里唤了几声也没动静，方十四推开了房门，就见到了前厅正中央摆着的木桶，和赤着上半身正在往身上浇水的甄落。

　　明明同为男子，方十四却不自然的避过了视线不去看那白皙的肩膀和纤细的腰线，轻微咳了一声，“你在啊。”

　　甄落轻笑一声，把毛巾搭在木桶边上，从一边拿了件白色的小衣披上，慵懒地笑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方十四依旧避过眼去不看他，微微拔高了音调。

　　“看就看了，我又不是女人，纵是被你看光了，也不会要你负什么责任的。”甄落笑起来，“你来是想问我，给你娘的寿礼准备好了没有，对不对？”

　　方十四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闷声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甄落笑着拍了拍手，从后厅就走出来了一个人，乖巧地在方十四身前跪了下来，“少爷。”

　　方十四定睛看她，大骇道，“松、松儿？！”

　　跪在他身前的，正是半年前已经“死去”的松儿，活生生的软玉温香，半点都没变。

　　长得和松儿一样的少女摇了摇头，“奴婢的名字，叫做柳儿。”

　　“柳儿？”方十四皱起眉头来，看向了甄落。

　　甄落走了过来，抬起了少女的下颚，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无论是人还是偶人，只要‘心’死了，便是死了。就算修好了她，也不再是你的那个松儿了。”

　　方十四看着眼前依旧明眸皓齿温柔可人的少女，不禁一时之间有些失落。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甄落旋了个身，半坐在方十四身边的扶手上，“怎么样？喜欢吗？要不要再领去玩几天？”

　　方十四摇了摇头，“不必了，没兴趣。”

　　甄落笑起来，“可真不像你说的话啊，十四。”

　　方十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甄落跌坐在了他的怀里，笑吟吟的眼睛望着他。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寸，甄落的小衣散开大半，纤细的锁骨和大片胸膛都露着，撩拨着方十四的神经。

　　方十四盯着他望了一会儿，不受控制地低下头来，最后却只在那透明一般的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口。

　　甄落低哼了一声跳了起来，痛得眼里都凝起了雾气，“我还道方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翩翩佳公子，原来竟是条乱咬人的疯狗。”

　　方十四笑了笑，“娇花我自然是怜惜的，只是你又算不上朵花，何须我来多此一举呢？”

　　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悠哉地踱了出去，但刚才那一刻狂乱的心跳，却怎么都抚不平。

　　这个人于他，大约是劫数吧。

　　十月初三，恰好是今年的第一场瑞雪，也是方家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方府上下都是前来恭贺的亲人，不少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送的贺礼也都气派十足。

　　方十四在宾客间来回相迎道谢，等到筵席开始才好不容易落座，他拍了拍手，朗声道，“今天是我娘的六十大寿，我自然也有礼物要献上，来人啊。”

　　偌大的前厅里，十个美轮美奂的舞姬只穿着薄纱就跳起了舞，在这样的天寒地冻里竟然也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似的。那舞姿就好像天上的仙女，动人优雅，姿态翩然，在场的宾客无不啧啧称奇。

　　等到一曲终了，方十四才站起身来，“这十个舞姬，全都是精致的偶人，也是我献给我娘六十大寿的贺礼。”

　　顿时宾客间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要知道去年容王府的筵席上，不过一个偶人就已经成为了一时家喻户晓的话题，而方家竟然一出手就是十个，这是何等的手笔。

　　还不等他们的兴奋平息，第二曲便又开始了，定睛看去，若不是偶人，又怎来得这般配合默契。再细瞧的时候，仿佛是片刻之间，舞姬中又多出了一个人，是个只披着一袭白狐裘的翩翩美男子，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屋外纷纷扬扬的白雪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娆。

　　那男子似众星拱月一般，走到了方家老夫人面前，做了揖，“夫人，好久不见。我送您的这份礼，您还喜欢吗？”

　　甄落这句话说的，连方十四听起来也觉得蹊跷了，好久不见的意思，难道竟然是曾经见过么？

　　方母见了甄落，脸上的颜色竟然是灰白地，她蠕动着嘴唇，颇为不自然地，“你、你来是想做什么？”

　　甄落微微一笑，“来贺寿……顺便拿走您二十五年前承诺的东西。”

　　方十四站起身来，“甄落！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娘这么放肆？！”

　　甄落并没有理睬他，只又逼近了方母一步，“二十五年前，您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么？”

　　方母嚅嗫着，“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方十四见母亲脸色发灰，四肢颤抖，再也按捺不住，“来人，把这捣乱的人带出去！”

　　他不知道甄落和自己的母亲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过节，只是宾客云集，不能丢了方家的脸，坏了方家的规矩，真有什么恩怨，私下再解释便是。

　　甄落听了他的话，轻轻地笑了一下，几步走到他面前，在他的左肩上按了一下，方十四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了，倒了下去，落在了甄落怀里。

　　尾声

　　“十四！”方母嘶声喊了起来，“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甄落摸着方十四散落的头发，笑道，“我只是暂停了他身体的运作而已。”

　　“你要多少钱？！我全都答应你！”方母几乎是爬到了甄落脚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带走他！”

　　甄落歪着头，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似的，他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个身体，只能给他用二十五年，在那之后，他就是我的东西了。”

　　方十四虽然人瘫软了，意识却还是清晰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在经历一场荒唐的梦境。

　　他是——偶人？

　　不不不，他明明是和别人一样正常的长大，吃五谷，饮活水，拥有七情六欲。

　　他怎么可能是偶人？！

　　甄落抚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所以我不是早就说了，你才是最精致的吗？傻孩子。”他只轻轻拍了拍方十四的头顶，方十四就陷入了真正的沉睡中。

　　“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能带走十四！我不能没有他！”方夫人爬到了甄落脚下，拉着他的狐裘下摆，“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

　　“二十五年前，您不是说，您只是需要一个孩子吗？”甄落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却比世界上任何的表情都要来得可怕，“您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偷偷掐死了小妾刚出生的儿子，但却每夜做那孩子哭着找母亲的噩梦。所以您找到了我，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看他太可爱！可爱得……好生让人嫉妒，我就不知不觉……我不是真的要杀他！不是的！”方母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所以我为您，做出了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孩子。而且，他会和正常人一样长大，念书，娶妻生子。”甄落并不理睬痛哭着的妇人，抚摸着怀里男人的脸庞，“这真是连我自己，都最满意的作品。”

　　“我求求你……求求你……”

　　“不过我答应借给您这个孩子的期限，只有二十五年，今天，就是到期的日子了。”甄落拍拍手，那十个舞姬立刻把方十四抬了起来，“我要带他走，您也是没法子拦住我的。”

　　“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甄落蹲下身来，在妇人的胸口轻轻地点了点，“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心，纵使是再精巧的偶人，也只是一堆朽木而已。所以，我在十四里面，加了一点点东西——”

　　他轻轻凑到方母的耳边，“就是当年，被您掐死的那个孩子的魂魄，如何，有趣吧？”

　　方母顿时面如死灰，然后一声长叹，昏厥了过去。

　　满座宾客，在瞠目结舌中，看着那一身雪白狐裘的男子，身后跟着十个艳丽的舞姬，旁若无人地带着方家少爷离开了，而竟然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三年后，方家老爷过世，家道中落，宅子让一个姓贾的外乡人买下了，身边还跟着个酷似方家少爷的男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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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轻点砸，轻点砸嘛。
我知道这个文，它没头没尾，乱七八糟，毫无逻辑。
不过只要落落在里面很萌就够了嘛ORZ
拖鸟一年的贺文竟然是这样 T T 真是对不起 T T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这些都是后话了”的不负责任的结尾啊。
嘛，反正是14和落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嘛。
我的落落要永远开心快乐~每天快乐的画画~
生日快乐，生蛋快乐哦~~~
（此贺文禁转，请各位转载的大人手下留情，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