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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106章 ...

  •   墙上的架子,地上的纸箱,四处散落着这些案子的各种文件资料。劳念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总觉得今夜过去,这一切总算能落下帷幕。

      她坐在电脑前打开了一份文档,这段时间她闷在这个房子里,除了看元若留下的资料,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写东西。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代西她今晚做的事,虽然她不说代西也会知道,那她也不想谈,她总不能说Hello Devil, I sent you a gift tonight, please check it.元若走了,孔心悟走了,她们都需要些时间。那之后又有些人在走,她不知道她还需要多少时间。

      她没有等新来的市长上任再去决断后楼集团该怎么办的时间,她等不到反对声,她力排众议代表改革组直接向祖滨宣布,后楼集团的董事长林光因死了。后楼现在到底姓什么,没人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胡宏宇问她:“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她好像看到元若就坐在她旁边,笑着说:“你看看,她就是这么厉害,她永远出乎你意料的厉害。”

      她问那个元若:“我变强大了吗?”

      元若说:“你一直都是这么强大。”

      她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然后转过脸看向后视镜里的胡宏宇:“高楼万丈平地起,总是会有人再盖起一座新的大楼。”

      “你这么悲观么…”胡宏宇欲言又止,“但还是要恭喜你,都解决了。”

      劳念否认:“不,我们什么都没解决。我最终还是求助于你,对于后楼来说不过是从一片阴影换到另一片阴影,我和那些人…我和他们没区别。”

      胡宏宇否认她的否认:“不,我说了会帮你,我会帮你到底。”

      “你没有条件么。”劳念冷冷盯着后视镜里的他,“接下来才是我和你谈条件的时候。”

      胡宏宇开着车勾了勾嘴角:“那些之后再说喽,我还小呢。你要相信我,你也要相信…如果有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证明需要解决这件事情的人该出现了。”

      “你错了,我不会让后楼属于任何独立的个体。后楼留给时代的阴霾会跟随时间的脚步埋葬,你不该觉得你和我或者任何人可以坐享其成这一切,你还是会像很久以前跟在妈妈身后的那个小孩子一样,再也不会踏入那种地方。”

      “今天高兴,”胡宏宇没有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议题,只是笑了笑,“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

      一切就像梦一样,梦醒时分,她正坐在电脑前编辑着一份乱糟糟的文档。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个记者一样去记录她的所见所闻,她毫无章法的在这份文档里记录,想到什么写什么。她好像写了很多故事,那些只能称之为幻想或梦境的,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故事。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那就收拾一下吧……劳念滑动着文档做了个深呼吸,打算好好整理一下,一如既往,她还是喜欢做总结。

      将新老文件归纳整理,打印出文档里的内容,劳念看着这些笔记和思维导图,看着那一个一个离去的人们的名字,不由自主发出感叹:“呵…最坏的人总是最后死。”

      她开始收拾箱子,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是她这些年写下的各种稿件。

      她在一个箱子的下面发现了几页没被装箱,被压住角,已经有些发黄的纸:“这是…”

      这要追溯到春天的时候,她还在祖滨周刊当记者,她写了一篇被毙掉的报道,报道了一起情杀,主角是两个女人。

      一个叫赵眉,一个叫白馨月。

      被毙掉的原因是梁殊说这篇稿子太不理智,里面有太多感情,并且,没有实际证据。那时她有口难辩想让梁殊相信她,她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没有证据,因为那是代西给她脑袋里放的电影。

      真是时光荏苒,别说是个人就在感叹她这一年身份发生的改变,连劳念自己都想象不出来。那不过是春天,她还喜欢在酒吧里写稿,现在她已经忘了她当时都写过什么,也想不起酒吧里的她是什么样子。

      劳念坐在地上认认真真拜读起这篇出自自己之手的‘大作’。

      “喔…还好没发,这儿有个错别字。”

      “嘶——这么精彩啊,唉,当时真应该坚持一下,发了多好。”

      看着看着,劳念的眼睛定住了。

      “这是?”

      ——‘和李隆庆结婚后没多久,我父亲因为经济犯罪进了监狱,一大笔债,母亲因为父亲的事极度崩溃,服药自杀了。’

      劳念看着这句话歪了歪头:“怎么感觉后来在哪儿听过差不多的?”

      ——‘赵志强当年违规批给马驰一块儿地,收了马驰二百万贿赂,赵志强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让人实名举报,自己进去了,他老婆和女儿结局都不好,唉,这人真的不能贪啊。那块儿地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后楼酒店。’

      劳念的脑袋里出现了一条条线,这些线又一根根断掉了。

      她翻出一根马克笔,开始在墙上写字。

      她写下一个个名字:赵眉、白馨月、施又又、施袅袅、施平、卜云惠、雷参铭、程响砚、余春、林光因、李辉、李本本。

      她停了停,又继续写:陆烨诜、马驰、孔心悟、元若。

      她将这些名字一一连线,找到交汇的点。

      她写下了什德和什霓的名字,又划掉了。

      “不对…”她看着墙上的名字自言自语,“哪里不对?”

      有一些人,是没办法交汇的。她又抬手把施袅袅和卜云惠的名字划掉了。

      她想了想,又在另一边写了两个名字:秦清文、多多。

      ——‘你那间办公室,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为你准备的。我们亲手制造了一个恶魔,他太庞大,太邪恶,那样邪恶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你说我们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她叫什么名字?’
      ——‘就是这个家族全称的中间名,Isabelle Lyne Nolwenn.Lyne.’

      劳念木然地看着墙上每个名字。那些线的终点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再往墙上继
      续写。

      ——‘哼…黛小姐真是永远不做赔本买卖。你记得她吗?’

      ——‘这么多年,你的出现…你像是代西的破绽,唯一一处破绽。’

      ——‘它带来的一切繁盛不是假象,但你也无法再向前一步去探求它的真,因为你不知道你会看到什么,你更不知道你敢不敢看。如果你看了,看到的却是自己,你该怎么办呢。’

      ……

      ——‘我杀了她。’

      ——‘我还答应她,每一次找到她,我都会杀了她。’

      如果再写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应该活着,还是应该陪着这满墙的名字,陪着这一张张脸,一起死去。

      Nicole,你都还没记得我,去哪儿忘了我呢?

      她说过,她会杀了你。你是忘了吗?

      最坏的人总是最后死。

      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出现,那个声音说Nicole,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

      劳念打开酒柜,摸索到深处拿出了那把胡宏宇送给她的手-枪。

      你总是想一探究竟,你已经走进了这里的每一扇门,每一扇门都是一面镜子。

      现在,你看到的自己告诉你,如果这些线必须交汇,那么最坏的那一个,还没死。

      ====

      后楼酒店顶楼,劳念站在那个巨大的天使雕塑面前,仰望。除了失踪的孔心悟,除了一个被遗忘在星星的孩子,除了那个有着陆烨诜皮囊的女人,这层楼里所有有名字的房间,房间的主人,他们全都都死了。

      她冲进了【林黛玉】房间。

      代西站在客厅中央正在试一条裙子,火红色的,舞裙。

      “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代西回过头冲她笑起来,“好看么。”

      这该是十足的惊艳,十足的挑逗,但现在劳念根本笑不出来。

      她走到代西身后,站在镜子前和她一起看镜子里的人:“我好像回到了一种原始社会,弱肉强食,先由上位者来决定该不该惩罚下位者,有了决定再去创造制度。我们总以为是制度给了人清算的权力,直到我是那么自然的,充满机动性的,毫无担忧的,我用我拥有的权力去压制制度,去清算另一个生命。因为我的愤怒,因为在我面前,制度都成为了弱者。我失去了理智开始用我的愤怒…进行裁决。

      “春天,你隔壁的房间出了桩命案,凶手叫赵眉。当时你钻到我的脑子里,给我看了赵眉的一段话。她说她结婚后不久,父亲因为经济犯罪进了监狱。

      “赵眉的父亲叫赵志强,从前是祖滨城建局的局长。他为什么会进监狱呢?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被举报。但我知道他违规操作了一块地皮的交易,收受了大笔贿赂,那块地皮本来计划国有化,因为他的腐败,将那块地私有化了。

      “那块地归了谁呢,归了一家打着外资旗号的开发商,那个地产公司名叫HOLLOW。HOLLOW的老板叫马驰。马驰在这块曾经是一家炸毁的俱乐部的地皮上重建了一座酒店,HOLLOW HOTEL,后楼酒店。他的公司中文名,后楼集团。

      “那家炸毁的俱乐部,爆炸当天反常的没有正常营业,整栋楼只炸死了一只猫。那只猫叫多多,多多有个主人,叫秦清文,是当年祖滨最大家族秦家的六小姐。秦清文住在后楼酒店的【陆陆陆】房间。
      “马驰盖了很多房子,也做了很多坏事,地下赌场,洗钱,涉黑,人口贩卖。他有两个拜把子兄弟替他打理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个叫李辉,一个叫林光因。李辉外号‘辉哥’,林光因外号‘烟子’。

      “七年前,李辉和林光因拐卖的孩子里,有一对双胞胎,本打算卖到泰国器官黑市。但事情败露,这对双胞胎又因为双双患有孤独症,直接就被扔在大街上,而李辉和林光因从此销声匿迹。有个男人把他们捡回了家,既没有报警,也没有给这两个孩子寻找父母,而是让他们住进了后楼酒店,一住就是七年。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施又又,一个叫施袅袅,他们的房间名叫【鸡鸡】。这男人后来成了祖滨的市长,他叫施平。在那之前很多年,他是一个连环杀手的助手,和那个杀手杀了九个孤独症的孩子,之后也销声匿迹。

      “做了祖滨的市长,在一场葬礼上,施平见到了一个别人都忘了唯独他记得的女人,好像时光停在女人身上,她从未变过模样。那一天施平疯了,他接受不了他的信仰死的滑稽,好像个笑话。分裂之下正面他是善良的父亲,反面是他为了完成杀手强迫症一般的仪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把祖滨搅得天翻地覆。他像历史上很多昏庸无度的君王,再多政绩都被一个名为长生不老的幻想打败,他妄想成神,最终这种妄想撕裂了他,他从后楼集团的大楼跳了下去。

      “李辉和林光因真的消失了吗?不,李辉整了容,给他整容的人叫程响砚。程响砚把他变得和林光因一模一样。

      “林光因有个儿子叫林一,那个医生刚给李辉做完手术,就被林一戳瞎了眼睛。

      “后来林光因找人给林一销了户籍改名李本本,让他儿子上警校,再卧底到警队做了一名黑警。再后来,成为李本本的林一杀了一个警察,叫元若。

      “程享砚瞎了之后改行做了一名园艺师,和他的妻子住在后楼酒店的【春日飨宴】房间。这两个人高知却愚昧。一个一辈子活在‘父权’的阴影里,哪怕是弄瞎自己的敌人,就因为那是个孩子,就因为他在那孩子的身上见到了曾经不敢违命的自己,他替他的敌人保守秘密,他以为他放过了敌人,就放过了他自己。他的妻子余春,本是个十分有抱负有责任感的律师,却被命运捉弄不得不向生活低头,因为程响砚的无妄之灾整个人性情大变,整日抱着巨大的秘密担惊受怕。

      “改头换面的两个人贩子,成了同一个林光因,在后楼酒店也有一个房间,叫【XXL】,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每天都活动在政府定点的招待酒店里。只有程响砚见过他们以前的样子,程响砚却瞎了眼。瞎了眼就够了吗?哪怕藏起秘密,真的能有人放过他们吗,没有的。当程响砚终于决定站出来指证这一切的时候,一场车祸将他和余春的性命全部夺走。意外吗,真的有那么多意外吗。

      “至于【大帽子】,这房间里住了个女明星,她和我说过,她房间的名字,是给她‘孔心悟’这个名字的人取的。‘空,心,无’,她说给她名字的,也说她配不上这个名字,她的名字像个大帽子扣给她。孔心悟之前还有个名字,叫多多,她能化各种生灵的形,她做过一只黑猫。她爱上了她的主人,她的主人也因为爱上了一只猫,被人叫做疯婆子。是谁来着?啊,刚说了,秦清文。

      “孔心悟的故事有很多,她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女人生生世世为她转世轮回,一遍一遍地为她死,那个女人这辈子叫元若。啊,刚才也说了,这辈子的元若,被林一设局杀了。开始有一个一个的闭环出现。我想把一切都联系起来。

      “马驰以前只是祖滨一个小小的地产商,98年他因为一个错误的决策导致公司财政巨大赤字,几乎面临破产。可他突然间获得了大笔投资,资产重组后新公司才以HOLLOW的名字开始活动。最开始我只是先入为主把HOLLOW和孔心悟的名字联系到一起,把它当成了文字游戏,毕竟连所谓的史书都非常具有欺骗性。也许是我在国内呆了太久,忘了这个世界其实很大,也许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从外资介入开始调查。

      “人们喜欢叫他们HOLLOW FAMILY。一家欧洲乃久负盛名的投资公司,历史上支系繁多,底蕴丰厚,传承悠久。它太庞大,又太古老,主要生意也从不会小到细枝末节里,比如盖一座酒店对这样的一个大家族来讲,是不是太小了呢?

      “2000年前后中国的市场是一片消费蓝海,千军万马过境,所有资本都知道这是个好时机。那些年大批外资进入,其中若有HOLLOW FAMILY的名字,绝对不突兀。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下,这样一个资产雄厚的财团如果要进军国内资本市场,必然是大刀阔斧的。可是它就隐藏进千军万马的资本大军之中,隐藏进那样百花齐放的年代,谁也不会去思考去深挖,因为那些年外资入境太正常。可它只是到了一座名为祖滨的城市,投资给了一个即将破产的小地产商,帮他起死回生。这实在是太小一笔生意了。

      “即便真的有人在意HOLLOW的名字,也会像我最初一样,觉得只是重名了,HOLLOW FAMILY不会看得上这样小的资产。

      “更低调的是,哪怕后楼酒店时至今日已经是祖滨数一数二的企业,它从未考虑过上市,财报不公开,甚至从未做过估值。有哪个人会看见‘后楼’二字便会联想到一个如此古老的家族呢?

      “我又觉得是我自己太傻,明明你一开始就告诉我,这家酒店是你的。我想过神奇,想过魔法,想过恐怖,就是没想过去查一下,这个古老的家族里有什么人,毕竟它古老的实在太过庞大。

      “可是很可笑,一切可以被称之为古老的东西放在你身上,百年,几百年,时间放在你身上什么都算不上。假如我问为什么,我想每一处都是答案,包括这间酒店重建后的建筑风格都在保持原汁原味,你就是这样,你喜欢在这种细枝末节里埋下线索。

      “马驰掌管的外资公司HOLLOW,那笔资本的来源叫‘Nolwenn’,这才是那个家族真正的名字。这个家族的中间名,Lyne,相传人们是为了纪念一个女人,便把她名字的首字母放在了族徽上最重要的位置。我需要查吗?她是谜题,也是谜底。对吧…

      “马驰当年收到的第一笔款,金额是多少呢,【二百万】,那便是这间酒店里属于他的房间。他没用这二百万去补亏空,那二百万转头就进了赵眉的父亲赵志强的裤兜,有座烂尾楼从此烂透。紧接着,一座五星酒店拔地而起。

      “谜题?谜底?一切竟然如此直白,直白的就像顶楼这些房间的名字。

      “这些房间的名字,就像是最隐秘最阴暗的恶作剧,它们全是证据,却被光明正大写在门上。他们所有人,这些线索,都指向另一个房间,他们全部和【林黛玉】房间的主人有关系。你说,你的名字叫黛。所以你,哈…你是不是就是那个Lyne?施平说,你说HOLLOW的主人。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却也坦然接受着。

      “哦,回到这一切的最开始,马驰的妻子叫陆烨诜,她杀了马驰。马驰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一桩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那案子过了追诉期都没能破,他是嫌疑人的证据,还是一个粗劣的模仿范,一个被你欺骗,被你戏弄去跳楼自杀的,一个城市的市长!由施平亲口所述!九指杀手之所以没杀第十个孩子,是因为他自己先死了。

      “在那之前很多年,16年,又是那么巧的98年,陆烨诜和你做过一个交易。她和你换了一身漂亮的皮囊。

      “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和你有关系。你说过,这间酒店是你的,是你自作牢笼,是他们的池鱼之殃。这座高楼,这高高的后楼,我后知后觉领悟到,好像…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往下跳。”

      她们就这样静静地在镜子里看着对方。

      代西穿着火红的裙子转过身,手举到耳边轻轻拍了两下掌,像舞蹈的起始:“Nicole,如果你还在做记者,那这该是篇多精彩的报道啊。”

      “你对我说过,人可以自己生,也可以自己死,神参与的部分,往往只会增添些趣味,恶趣味。没有一个人是你杀的,连施平都不算。小到这城市里一个最平凡只为了努力活着的清洁工人,大到这座城市的市长,这只是酒店里的几个房间,一定还有更多,更多人,可能只是因为你动了下手指,无数人的命运都被你改变着。这座城市或许因你才得以生养,又在这种生养里自取灭亡,是你,你给了这座城市生亡的资本。而你居然称呼这些池鱼之殃的命运为,恶趣味?!

      “马驰究竟出卖了什么给你?让你这样残害这座城市?又还有多少人…在那些所谓的平行时空里,连我都参与不到的部分!你在折磨他们…我脑袋里不断在想,你都听得到,你都看得到,你什么都知道,你有无数次改变这一切的机会,哪怕你说一个字,他们都不会死!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劳念开始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出卖?不,他代表的东西是我的挚爱,他不用出卖给我什么。至于元警官,我习惯了,你只是不习惯。”

      劳念死死盯着她:“不是。你根本不是!你从来不是挚爱那种东西的神…说什么习惯!我知道你在装,你为什么要装作你喜欢!”

      “你这样能共情么?好像你有马驰一样的痛苦呢。”代西开心地笑了,“你知道么,马驰那种人,也是会痛苦的。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理解这种痛苦么。”

      “我不知道,我不理解!我只知道我此刻的痛苦是因为——”

      你。不……劳念在心里否认,不是因为你…

      “他的愿望?呵…他做了和你一样的事。他喜欢死,他希望他死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颗恶的种子。你不理解吗?”

      “…我不理解!他怎么可能和我做同一件事!他杀了那么多孩子!可你居然称呼那些孩子…”劳念鼻息轻颤呼出那个可恶的答案,“作品?!

      “你说…”她不得不面对那段昏昏欲睡中最重要的,不得不清醒的部分,“是你制造了这场灾难…是你…你是施又又和施袅袅的医生啊!

      “他们见到你会开心,你见到他们在想什么?哦…还有多少年多少天多少分钟,这个孩子就该被人割喉了?”劳念拧着眉咬紧牙关看着她,“这是我见过有过交流的人,还有我没什么交流的。就连,连秦清文…连你说起她,你都会感叹。她是孔心悟的爱人,你照样可以玩弄她们,你吃了秦清文的灵魂?孔心悟陪了你那么多年,元若死了,你却赶她走?你到底…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受不了了,不只是她们,那么多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很好,很好。”代西微微一笑,如一团火焰向她走来,“这次真的是审判了,你要怎么审判我呢?”

      劳念从身后拿出那把枪:“曾经我想过,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更不会为了任何人生不如死。我知道,你是神,死神,死神不会死的,对吧?你的伤转眼就能愈合,你当然不会死…”

      “啊……”代西恍然大悟一般,旋即笑起来,“哈哈,你好古板喔,真是没有创意。”

      古板一词,从来不曾出现在劳念的人生里,还是用来形容她自己。

      她拿枪的手还没动,代西只轻轻抬了抬手,那把枪就飞到了她手上:“Nicole,你可不能自杀,这太不适合你了。我在做什么?不如你来告诉我吧,你真的没有答案么。”

      但劳念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哭着嘶吼:“如果你可以成为任何人,去任何地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答案…答案我早知道…我的痛苦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无法面对,我越来越不敢面对…对,都死了,他们都死了,究竟还有多少人的死都是因为…因为我——因为我们!你不为了任何人,你只是为了我,对不对…你说过,我长得像你杀了的爱神,你说你答应过她,每一次找到她,都会杀了她。我记不起任何事,和死去的爱神有关的任何事。如果我真是她,那你…”

      代西安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如果能结束这一切,”她紧紧攥着拳头抬起头看着代西的眼睛,“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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