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蔷薇》淡淡薄荷院

5、如陌

　　幸村能做的，也就是把他们带到这片餐饮区的计程车等候处，不过等到车后，幸村却无视越前的脸色，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上来做什么？”对别人，越前向来不客气。
　　“我和周助住得很近啊，不然怎么会一起来？”
　　其实今天是不二去学校接的幸村，不二以前就读的小学，当然离不二家很近，幸村既然在那边做老师，住得离学校近点也很正常，推测下来，幸村住的应该离不二家不远。不过幸村省略了一圈，直接说了表象，话听起来就让越前不高兴了，竟然是个外人这么了解不二。
　　带着闷气上了车，越前侧过脸看窗外，坚决不看前面副座上的幸村。
　　幸村只是和不二聊天，间或笑着瞄一眼越前，临了下车，幸村提醒越前确认明天可以去学校的时间。
　　越前背着手捏了捏拳，方闷闷地说，“明天一早就去。”
　　“周助，嗯，我想你能控制时间？”
　　“关不二学长什么事？”
　　“我想他一起来比较好。” 幸村笑，他确实没有听到很多两人的对话，当越前赖到不二身上去的时候，手冢冷冷的目光制止他们靠近，嗯，原来手冢跟来是为了避免他和迹部做得太过份，呵，不过不用听到什么了，看也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微妙。而不二的心事，虽然不二笑容完美，心思通透的幸村还是稍微猜出了一点。
　　“他当然一起去。”越前理所当然地说着，转身往不二家的庭院走去，这里大体还是昔日的模样，越前来过很多次。
　　不二眯眯眼，“精市，那我就不留你了。”
　　“周助，”幸村叫住不二，含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现在明白你确实和手冢没什么关系。”
　　“本来就是啊。”不二不以为意。
　　“不过和手冢比起来，小鬼太差劲了。”
　　“呵，精市，我能理解，你的审美有偏好很正常。”
　　“哼，那你也不要忽然改变口味挑上我。”
　　“给你点事做，免得相思成灾。”
　　“放心，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多谢了？”
　　“你自己如果手脚太慢可不要怨我。”
　　“怎么会，好容易有机会呢。”
　　“既然这样，真想不通你当初怎么放手了呢？”
　　“你——应该也差不多吧？”
　　“我可没你那么笨。”
　　“唔，真没同情心。”
　　话语依然针锋相对，但笑容却多了几分会心。
　　“不二学长！”越前不耐地回过头来。
　　幸村不再多话，笑着点头钻回计程车。
　　“不二学长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精市很特别啊，越前不觉得么？”
　　不二的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越前憋气，“哪里特别，笑的象狐狸。”
　　“不会啊。”
　　“不二学长也是。”
　　“呃。”一句话说了两个人。
　　不二无语，摸出钥匙来开门，刚转开，门自己开了，不二裕太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大叫，“老哥，谁要来住？刚刚有人送东西来。”
　　不二看看越前，后者咧嘴笑了，“呵，你这的地址小野有。”助理小野其实陪着越前来过这里很多次，只是，要见的人始终不在而已。
　　“怎么是你？”顺着声音找到人，裕太往门口一站，对越前虎视眈眈，这两个人以前就不对盘，裕太的反应就是那本能呵。
　　不二伸手弹弹裕太的额头，“让开了。”
　　“唔。”捂着额头，裕太忿忿，“白痴哥哥，你怎么又和这个人搅合在一起了。”
　　“裕太，我还没和你算车的事情呢。”
　　“我不是忙么？”
　　“哦，那你继续忙，修车费可不要找我。”不二笑眯眯推开满脸敢怒不敢言的裕太，将越前让进屋子。
　　看着越前走过留给自己的挑衅的微笑，裕太捂着头呻吟，这个小恶魔，哎。裕太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躲进屋子去算了，但是刚刚走到房间走廊，他又回过神来大叫，“老哥，你让他住哪里？”可不能是再住到自己房间。
　　“住我房间。”不二一眼就看见了厅里放着的越前的行李，正走过去准备拿到自己的房间去。
　　“不行！”不二是总宠着弟弟，但是对越前也好的没话说，老哥的房间裕太都没怎么住过，怎么能让小鬼去。其实裕太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没有考虑实际情况。
　　“那和裕太你住？”
　　“不行！”“不要！”两个人同时回答，然后互相看看，鼻孔相对。
　　“回答的倒挺整齐的么。好啦，裕太你休息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越前我会安排的。”
　　打发走不太甘愿的裕太，不二将人领到自己房间。不二的房间比较空旷，多年没人住因而没有新的装饰，墙脚堆着的箱子是还没有整理出来的物品，透露着一种飘泊回归的味道。
　　靠门口的墙上有着几条高低不同的横杠，越前走过去摸了一下，只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呵，越前还记得那时你有多小么？”看见他的动作，不二微笑，这是当初玩笑时两人比划身高刻下的痕迹。
　　“不二学长也没有多高。”指指当年不二的身高线，现在刚到越前的肩部。
　　不二的嘴不由的歪了一下，是是，当年的不二在三年级中也不算高，不过被某个当年那么袖珍的小孩说来，真是有点郁闷，更何况现在这小孩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一时兴起，不二也走过去靠着越前站好，“呐，现在越前到底多高？”
　　并肩而立，不二侧过头能看见越前的耳际，说话的热气吹过，白皙的耳朵有一点抖动，但是他的主人还是站的直直的，不二故意靠得更近一点，趴上肩等待越前的答复。
　　只是换个姿势靠近，怎么反倒比刚刚抱着人感觉更亲密？不二其实并不比越前矮多少，只是习惯了记忆中要仰头看的学长，现在忽然要低头来看，清晰地能看见蓝色眼睛上长长的睫毛，让越前呆了呆，移开目光才能回答，“一八零。”
　　“哦，比我高三公分呐。”还好，确实不是很厉害，不二笑笑，“看来是该早一点听阿乾的话喝多点牛奶。”
　　听到乾和牛奶，越前的脸都要扭曲了。自己会对两年的国中生涯记忆深刻到过了这么多年都不忘记，乾和牛奶也是功不可没啊。
　　“呵，一说到这个越前还是这么别扭。”不二总算站直了一点，抬高手拍拍越前的脑袋，虽然角度是有点怪不过习惯也可以重新培养么。
　　“还差得远呢。”
　　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似曾相识的情景，似乎又带上了宠溺的话语但明明都不是孩子了。越前哼着习惯的用词，却为从这个角度看着不二学长转身，栗发飘扬，而带起了陌生的感觉。
　　“好了，越前，今天一天你也很累了呐，这里虽然有点乱，不过，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床铺也是新的，你早点休息吧。”
　　不二将开着的窗户关上，细心拉上窗帘，一边叮嘱着越前，说完自己也笑了，其实这间屋子自己也才住了几晚而已。
　　回看依然站在墙边的越前，眯起眼，“怎么了？”
　　越前大踏步地走上去，“这次真得不走了？”
　　“怎么还说这个呢？这次，应该还是我看着你走吧。”不二是回来了，越前却依然要走，所以，该计较走不走的人到底应该是谁。
　　“你去机场送我，我就早点回来。”
　　“越前说什么呐，你的家人都在美国啊。”不二微笑，“在那里你才能站到网球的最高峰呢。”
　　“不二学长果然没有看过我的比赛。”
　　“呵。”弯起来微笑的眼有点抽，哪里说漏了啊。
　　“没关系，以后我会给你送内场票，来现场看好了。”
　　“越前——”
　　“嗯？”
　　“要不我还是给你热杯牛奶去？”
　　“你陪我喝。”
　　“那——还是算了，你休息吧，明天见。”不二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不二学长不睡这里？”
　　“越前，我不觉得这么小的床能睡下我们两个。”房间内还是少年时的单人床。
　　“以前不也能挤？”
　　不二笑得更无奈了，“越前，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嗯？”
　　高大俊朗的青年，只那么站着，就显得房间矮小，虽然见面以来还是象当年那样的自然无赖，但是，毕竟有岁月横隔，不复少年。
　　“反正，和裕太的话还不如在这里。”越前虽然不把裕太放在眼里，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有些介意。
　　“我去由美子姐姐房间睡，她出嫁了，房间现在空着。”如果没有地方，不二也不会真得冒冒然把人带回来，他现在可不想那么快就恢复到当年那么亲密无间，成年朋友的距离要比少年时遥远。
　　看着不二道完“晚安”带上门，这一晚的心情终于有点平静下来，再想想今天自己的行为，咳，竟然一点没有球场上的镇静。告别青学那么多年，为什么还是只有这个人能让自己理所当然的耍赖？
　　屋内打开的等待整理的箱子，有一堆堆的书，看名字，都是关于律法的，不二学长，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越前不由懊恼的切了一声，光想着不要离开，对不二，现在的不二，自己居然忘记好好的询问了。流逝的时光，对越前来说只有网球，但是，没有网球的不二，又有些什么呢？或许，如果不把这样的不二了解清楚，是不是，他又会远走？
　　这个晚上，越前沉睡之前，眼前闪过的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房间的对话。
　　小小的越前坐在椅子上看着摆弄窗台上仙人掌的学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学长的身影变得通透，似乎就要消失。
　　“不二学长，不要站在那里。”
　　阳光里学长回头，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带着宠溺的微笑，“越前，我不会一直在这里。”
　　“到我这边来。”小孩理所当然的要求。
　　“呵，越前不是要走了么？行李都准备好了。本来想把这盆仙人掌送给你呢，不过，可能不太方便带。那么，到了美国，你自己买一盆来种吧，就算学长送你的，好吗？”
　　“哪有这样算的。”
　　“唉，越前不喜欢仙人掌么？我最喜欢呢。”
　　笑脸带上委屈，明知道学长是装得，但是小孩还是屈服，“知道啦。”果然，委屈的脸立刻又笑了，于是小孩不甘心了，“不过，我总是要到各个地方去比赛，还是放在不二学长这里吧，喏，就这盆好了，这是我的，你只是代我照顾，以后要给我看哦。”
　　“呵，好啊，我帮你照顾。”学长又开始揉他的头发，不过越前其实很喜欢他这样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总是轻柔的，让人知道自己是受呵护的，和菊丸学长那种霸道的粗鲁的拥抱完全不同，从第一次不二学长这么做开始，小孩就很别扭的喜欢着，离开这里就感受不到了，所以小孩闭上眼，沉醉在暖暖的呵护中，对学长近乎呢喏的后面一句没有听得很清，学长说了什么？
　　“只要你记得来看它。”
　　黑暗中越前笑了，我记得呢，明天就问问不二学长，我的那盆仙人掌呢？

作者有话说

　　行文拖沓的毛病总改不了~~~三章才写一天，呜，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文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