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67、冲锋队任务5

　　“爬！”

　　周全当机立断，发射绳索插入山岩，让背着标本狄姜先上去，他上去前给断后的棉铃留了个钩子。

　　爬了半分钟，棉铃也跑了出来，她拉住绳索，虽然两腿都受伤了，可还是靠着身体核心力量追上了周全。

　　“我把洞口冰封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好。”见棉铃双腿血淋淋的，周全担忧，“身体能行吗？”

　　“保证活着。”棉铃安慰周全，“别担心。”

　　咔嚓——，冰裂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朝上爬。

　　过了一分钟。

　　哗啦——，底下传来冰碎的声音。

　　“你上去！”周全把棉铃拽到他上面，拔出手枪对跑上来的异兽射击，拖延时间。

　　狄姜爬到了绳索头部，这里距离山顶还有一半的距离，拔出自己的绳索枪发射，扭头提醒周全和棉铃卸换绳。

　　见一头异兽要咬住周全膝盖，急忙拔出手枪打飞那只。

　　“谢了。”在狄姜的掩护下，周全更换弹夹，“你们先走。”

　　棉铃换了绳索，对下面的山缝再次凝结一道冰面隔断道路，给周全争取攀爬的时间。

　　见棉铃吐血，周全害怕对方抗不过去：“别消耗你的精神力了，小心精神领域崩塌死亡，我们就用枪打！你先爬上去。”

　　棉铃心知对方关心她，点头说好。

　　过了两分钟，冰面再次被异兽冲破，周全很是冷静，火力压制让棉铃和狄姜朝上走。

　　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棉铃头疼，恍惚下抓不紧绳索，刚刚又忘记按下安全扣，整个人急速朝下坠去。

　　“棉铃姐！”

　　“棉铃！”

　　周全为了拉住棉铃，右手臂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皮肤被绳子刮勒出血痕。

　　“我好像……不行了。”，棉铃面色灰白，瞳孔发散，刚刚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加上掌花的毒一直发作，又被异兽咬伤了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棉铃，你给老子振作点儿。”周全吼着，拆开背包的箍带，系住他和棉铃，咬牙使劲，想背人上去。

　　异兽前仆后继，狄姜按下腰间绳索的死扣，放弃向上爬，侧身举枪瞄准异兽射击。

　　不能让那些异兽上前，不然棉铃和周全就会被咬死。

　　从没如此冷静，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般。

　　“我们走！”周全一直数着狄姜枪声，发现还有最后一发后，直接背起棉铃，拽了对方的屏蔽雾，凭借五分钟的‘隐匿’，咬紧牙关朝上爬。

　　狄姜看出周全意图，对方是想用屏蔽雾藏匿在异兽中，给她争取上去的时间。

　　收枪继续攀登，每隔半分钟转身反击要冲上来的异兽，确保异兽在自己两米以下的距离，等四分钟过去，约莫周全他们屏蔽雾快要失效，打开自己的丢到对方背包上。

　　用完两个屏蔽雾筒，终于爬出山缝，但周全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从背包拿出步枪，专心对付那些异兽，甚至直接单手换弹夹，确保枪有子弹。

　　备用弹夹还有最后一个时，她发现两人停下了。

　　耳机传来棉铃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很虚弱：“如果不拦住这些异兽，就算爬上去，也一个都走不了。”

　　听出棉铃放弃的意思，狄姜不肯：“我还有子弹。”

　　“撒谎，你现在最多还有三十发。”棉铃说话像是在笑，明明沉重的事实在她口中却轻飘飘，但语气越发毋庸置疑，“现在我资历最大，听我安排。”

　　“你是队员，我是副队。”终于传来周全的声音，“先上去。”

　　“你得知道……我快死了。”

　　棉铃的话像是一支针，刺的狄姜心口贼疼，究竟多么绝望的境地，才会劝别人接受自己快要死亡的事实。

　　异兽还在朝上跑，狄姜没有停止按动扣板，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免得湿了眼眶看不清目标。

　　耳机再次传来棉铃的声音。

　　“听着，我会拼尽所有的精神力封住这山缝。周全，你一个人朝上跑，保存实力完成任务，别消耗力气背我了。”

　　棉铃最后一句话很轻，但狄姜清楚的听见了。

　　“我的账号还有钱，密码是六个1，麻烦你们帮我买个墓，活着没有家，希望死后能有个可以安顿的地方，拜托了……”

　　狄姜看着棉铃将身份牌挂在周全脖子上，随后张开手臂朝后倒去，在她坠落的同时，周全脚下开始结冰，最前面的异兽被困在冰中。

　　冰层渐厚，从隐约还能看见棉铃红色的外套，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

　　狄姜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冰封住的山缝，直到周全上来，才回过神看他：“棉铃姐她……”

　　“牺牲了。”周全看着狄姜身前的一堆弹壳，发现对方虎口已经被枪的后冲力磨出了血，从包中拿出干净的手套递给她，“任务没完成，我们还有路要走，不能松懈，起来。”

　　狄姜站起，穿好新手套。

　　背包轻了许多，可脚步却比从前沉重，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没必要，谁也不想打破沉默，两人无言走了许久。

　　风餐露宿了五天，他们看见一栋球形建筑，外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墙面上很多方形口，像是没有玻璃的窗户。

　　沿着很长的台阶上去，进入建筑后便是一个空旷的大厅，顶部是巨大的圆形天窗，补充了室内的光线。

　　这栋建筑里有十六层，每层房间都是圆环形的分布，周全和狄姜找到一个视野最好的房间，分别清点背包的剩余物资，等到太阳落下，两人坐在没有围栏的走廊上，仰头看着天窗外面的夜空。

　　周全向狄姜介绍：“我们现在在海之谷中部，这栋圆形建筑应该是旧世界建造的，可能因为这里气候特殊，虽然过去十几个世纪了，却一直没有完全风化。”

　　“异兽回来吗？”，狄姜更关心这一点。

　　“我们歇息过几次，从没遇见异兽，有次发现一堆异兽群，它们全部避开了这栋建筑，所以我们猜这里以前是异能者协会的分会，可能因为一些研究改变了磁场。总之今晚能放心睡一觉了。”

　　“异能者协会……”，狄姜听过这个组织，好像是天城的前身。

　　周全开始吹口琴，在悠扬琴声中，狄姜想起棉铃，忍不住问：“周副队，你怎么发现棉铃姐是异能人的？”

　　“五年前吧，也是为了救我。其实她很讨厌使用异能，也说过如果能选，想做一个凡民。其实她一直在找她的父母家人，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现。”周全拿出手绢擦拭口琴，“狄姜，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顾一切也要完成这次任务吗？”

　　“为了能让普通人也有异能，可以对抗异兽。”

　　“仅仅是对抗异兽？”

　　面对周全的反问，狄姜沉默了。

　　之前周全聊过这个话题，她当然知道对方心中，最忌惮的事天城人。

　　但心里还是不愿相信，天城和地界政府会有一日完全对立。

　　而且……虽然队内频道一直提请说海之谷有天城人追击，但她们一直没遇见。

　　狄姜从背包拿出屏幕板，打开后输入自己的编号。

　　进入任务详情界面，发现存活人数那一栏，是鲜红的‘4’。

　　已经死了6个人了。

　　忽然，数字闪动，变成了‘3’。

　　狄姜看向周全，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把口琴装回口袋，打开仪器开始调试，希望能和丁一晨联络。

　　滋滋啦啦的信号声，就在两人不抱希望时，传来丁一晨的声音：“周全？”

　　“是，我和狄姜在中部建筑。你呢？要不要汇合？”

　　“中部建筑？”丁一晨语气忽然变得急促，“快跑！天城有一队人长据在哪儿，我和书呆就是在那儿被袭击了，我刚刚躲过他们，现在人肯定朝回走了。”

　　“好，你在哪儿？”周全拎包，示意狄姜背上标本包跟上他，两人从楼梯下去。

　　“瀑布里。”

　　瀑布？狄姜想起他们白天经过一个水帘瀑布，心道原来错过了。

　　周全很紧张：“受重伤了？”

　　“嗯，别回头找我，你们先找机会出去。”

　　“……好。”

　　周全挂断通讯，被狄姜拉住胳膊还纳闷，随即听见了中间大厅传来的声音。

　　“看他们队内频道，还剩三个凡民。”

　　“烦死了，忙活快半个月，连他们护送的包裹都没看到。”

　　“有什么好烦的，肯定就在三人之中。”

　　……

　　周全拉狄姜进入一个房间，从窗户放下绳索，两人准备从外面爬出去。

　　落到快中间，忽然绳索被割断，狄姜抓住窗沿，低头见周全也没事儿，恰好蹲在窗户上，才松口气。

　　“是扫描器，我们被发现了，抓藤蔓走。”，周全用匕首割断藤蔓，还没递给狄姜，两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一下被抓进屋内。

　　滚到门口，眼看要从走廊摔下，周全用抓力绳索捆住旁边的柱子，抱住狄姜靠绳子的荡到斜对面走廊。

　　两人站定，终于看清偷袭他们的人。

　　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一黑一白，手上拿着回旋镖，在月光下淬着冷意。

　　看见他们手上的纳灵戒，狄姜知道肯定是天城人。

　　可是……总有些不对劲，感觉被人在暗中盯着般，行动先于思考，她按下手枪保险，转身对着窗口的藤蔓砰砰打了两枪。

　　一人捂着肩膀落到房间，周全反应极快，用刚刚的机械绳索扯住对方胳膊，直接把人摔到大厅。

　　没有料想的落地声，建筑内部忽然亮起，像是白昼，狄姜一下适应不了强光线，下意识闭上眼。

　　好在周全并无不适，拉着狄姜躲在两米外的柱子后，躲过了飞来的回旋镖。

　　狄姜揉了揉言，强迫自己适应光。

　　外面传来哈哈的笑声：“我说你去哪儿了呢？幸好接住了陆云，不然这小子肯定摔成了肉泥。”

　　“切~谁在乎他啊，我只是不想看见脑浆迸裂的场景，污染了爷爷的眼睛。”

　　这语气……这音色……

　　是封浪！

　　狄姜升起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