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66、冲锋队任务4

　　看出狄姜困惑，周全仰头看了看太阳位置，觉得时间还找，于是详细说：“我们不可能永远依靠天城的怜悯来生存，如果地界政府没有对抗异兽的手段，就只能任天城宰割。”

　　“宰割？”

　　狄姜反问，她觉得这个词语太过夸张。

　　“就是宰割，或者说，掠夺。”周全很是笃定，“地界政府每年给天城输送的物资是三个基地的消耗量，我打个比方，你是外城人，第一次进内城应该会觉得震惊吧。”

　　狄姜点头，她第一次进内城的时候，意外发现还有草坪公园，环境干净整洁，高楼林立，而且水、电等物资平均供应远高于外城标准。

　　“天城比基地第一区还要最繁华，晚上它能与月亮同辉，也是因为在消耗从基地得到的能量。”周全看向狄姜，见对方的表情若有所思，心知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了，“狄姜，我知道你曾在活动所工作，或许对天城人有好感，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

　　立场？

　　狄姜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作为凡民，她的立场，毫无疑问是基地政府。

　　可是……教授……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冉晨，只是忽然脑海中闪过对方的身影。

　　怎么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慌呢？

　　太累了吗？

　　按住心口，狄姜靠在棉铃身旁，闭上眼休息。

　　这一觉睡的很沉，虽然醒来时发现也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却足够养精蓄锐。

　　棉铃接过周全的背包，三人开始计划路线。

　　“这里有条洞道可以直接穿过前面的山，去年冬天我和老丁走过，能节省一天时间，几乎没有异兽，但里面路不好走，有积水臭气。”周全点了点地图上的那座山，抬头征询棉铃的意见，“你觉得呢？”

　　“就这条道吧，天城正到处找我们呢，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山洞比狄姜想象的要大一些，至少比当初和老大他们离开的那条山洞宽阔，他们三人很少说话，除了提醒注意道路坎坷，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走了一半，周全停下：“不对。”

　　“怎么了？”棉铃环顾四周，低头看了看手腕仪表，“显示空气和频段各项数据正常。”

　　“太安静了。”周全很警惕，“连一只虫子都没遇上，这不正常。”

　　“你……”棉铃想问对方是不是多心了，还没开口，就听见“啪嗒”的声音，顿时改口，“你们听到没？”

　　周全很无语：“棉铃，你听觉基因是S+的，我们怎么可能听见。”

　　狄姜吸了吸鼻子：“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像是那种混杂了很多垃圾的死水，不臭，是腐烂的腥味。

　　顺着气味看向后面石壁，一条墨绿色的藤蔓舒展开。

　　棉铃一惊：“跑！”

　　三人疯狂朝前奔，在一个拐弯处狄姜回头，发现身后追着他们的是一簇簇粉白色的五指花，它们像手掌一样朝他们拥来。头顶的岩壁缝隙的藤蔓不断结出花苞，不过半分钟就全部开放，看似追着他们，其实是因为所有的花依次绽放的缘故。

　　“火！”周全回头看了眼，吼道，“这玩意怕火！”

　　“我们这组没带易燃棍！”

　　棉铃说完，脚下一崴，也因为她背着标本，为了保护标本就这么直愣愣朝下摔倒。

　　“棉铃姐！”狄姜急忙拉人起来，听棉铃骂了句脏话，顺着对方视线，发现棉铃小腿刚刚被五指花抓住，那东西分泌的黏液融化了裤子，伤口像是被撕下一块肉，很是可怖。

　　两人扶持着朝前跑，棉铃因为受伤一瘸一拐，速度也慢了下来，后面的花越来越逼近，就在狄姜觉得她们会被吞噬时，已经跑远的周全抱着一团光朝他们跑来，等走近了狄姜才看清，对方手上燃烧的是浇油的外套。

　　周全把衣服朝后一撩，帮狄姜架住棉铃：“走！”

　　跑了四十米，进入一条狭窄的小通道，她和棉铃还可以站直，周全只能猫着腰。

　　好在那些五指花停下，密密麻麻堵成了一个切面，形成了个诡异的花墙。

　　周全蹲在地上，用药水浸湿纱布，按在棉铃小腿肚的伤口处。

　　“啊——疼——”

　　药水刺激伤口，棉铃很是痛苦，手指扣着地面，额头青筋爆出。

　　“忍着，”周全接过狄姜递来的干净纱布，一圈圈给棉铃包扎，“至少还活着。”

　　狄姜看了眼花墙，蠕动的花瓣很是恶心：“这是什么？”

　　“变异的植物，因为外形像人的手掌又叫掌花，冬季休眠夏季生长。”周全开始清点背包里的物资，因为外套已经被丢了出去，他披了件长袖，给狄姜解释，“抱歉，我和丁队上次来是在冬天，没考虑这个方面，大意了。”

　　“不怪你，变异植物只有暗影区才有，谁想到会出现在这儿。”棉铃反过来安慰周全别自责，发现自己背包里的标本完好无损，心中的大石头才完全放下，开始考虑目前的处境，“我们能出去吗？”

　　“没走过这条道，但没选择了。”周全咬着手电筒，看了眼花墙，“上次的路被堵了。”

　　“没事儿，我听到有风声，这条路肯定能出去，大家小心些。”

　　说罢，棉铃起身，想要背起标本包，却被狄姜接过去：“棉铃姐，我来吧。”

　　棉铃有些为难，她觉得狄姜的体格很难承受，但见周全没意见，只能交代狄姜：“背不动了告诉我。”

　　“我能行。”

　　三个人沿着小道朝前走，周全在前面开路，狄姜和棉铃跟在后面，与开始不同，这次背着标本的狄姜走在中间。

　　两个小时后，小道越发狭窄，来到一个分叉口，周全示意大家先停下

　　见周全盯着腕表面色凝重，狄姜问：“怎么了？”

　　“磁力紊乱，我们没有方向了。”周全打开笔记本，开始比照地图，“估计进入了山体内部。”

　　棉铃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眼睛半眯着，看着很是虚弱。狄姜抓住她的手，发现对方体温冷的像是一块冰：“棉铃姐！你怎么了？”

　　“那花的黏液应该有毒素。”棉铃说话声音也很轻，见狄姜要拿清毒针剂，抬手制止了对方，“别浪费了，这只对异兽的毒有效，掌花这种变异植物政府从没研究过，不会有用的。”

　　“不用怎么知道没用呢，万一都是一样的毒呢？”

　　狄姜不听棉铃的，直接撕开针剂袋，对准对方小腿注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几分钟后，棉铃气色好像好了些。

　　那边周全已经确定了路线，起身示意大家跟着，洞穴直径越来越低，三人走到最后几乎是爬着，行进了半个小时，忽然地面变得无比光滑，像是结了一层冰，几人掉到一个洞里，顺着斜坡前后滑出去。

　　狄姜抱紧装标本的背包，免得磕碰。

　　周全手腕检测器发出警报，这条洞下面探测了多个精神力场，应该是一个异兽的巢穴。

　　他抽出一把军刀试图插入墙面，刀刃划出火星，增大了摩擦终于停下。

　　狄姜踩住周全的肩膀，棉铃被周全抓住了腿，三个人趴在地上很是狼狈。

　　斜坡很陡，周全试图调整三个人的位置朝上爬，但全失败了，甚至又朝下掉了几米，最后他不得不放弃，看向棉铃：“我们得朝上爬。”

　　“不行啊。”狄姜后背都被浸湿了，“这是冰，我们根本无法着力。”

　　棉铃喘着气，看向周全，反复问：“确认吗？现在？”

　　“没其他办法了。”

　　“好。”棉铃踩着周全大腿，示意狄姜让开些，她的手覆盖在冰面上，不一会儿冰面出现一个方形的凸起，她把狄姜悬空的脚放上去，“狄姜，踩上去。”

　　看着那凭空出现的冰脚踏，狄姜不可思议望向棉铃：“你会异能？”

　　“先走。”棉铃推着狄姜朝上，凝聚下一个冰脚踏，“出去和你解释。”

　　爬了一个小时，再次回到山道中，三人都躺在地上不想起来，狄姜闭眼想起刚刚一幕，意识到周全也是知道棉铃会异能。

　　见棉铃开始换药，她抱着纱布跑到对方身前，欲言又止。

　　“想问就问吧。”棉铃看了眼狄姜，接过周全递来的水，开起玩笑，“你看看，狄姜比你第一次见时冷静多了，这丫头沉得住气。”

　　周全没有搭话，蹲下给棉铃换药。

　　狄姜想确认对方身份，想起之前棉铃很是反感天城，便问：“你……你是同盟会的？”

　　棉铃正喝水，摇摇头，咽下去了才说：“我天城人，以前是战斗部精英大队拓荒组的。”

　　“那你怎么会在冲锋队啊？”

　　“假死，然后被当做失忆的凡民，发现有一项基因是S+，就进来了。”

　　“假死？”狄姜意识到棉铃是故意离开天城的，“天城不好吗？”

　　棉铃没有回答狄姜的问题：“我不想当一个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我想有温度的活着。”

　　执行任务的机器？狄姜抱着包，想起她在活动所才接触冉晨时，对方确实如机器一般，干什么都要按标准来，毫无体谅和关心，只会在意翻译进度。

　　原来不是教授这样，是每个天城人都会这样。

　　从坑道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像是爪子摩擦冰面的声音。

　　这次不等棉铃提醒，狄姜也听清了，三人对视一眼，是异兽群！

　　意识到这点，他们急忙朝前跑。

　　“啊！”

　　听见棉铃的吼声，道路狭窄，狄姜来不及回头，问：“棉铃姐，没事吧？”

　　等了好一会儿，才从耳机听到回答：“没事儿，伤口撕裂了，你抱着标本快走。”

　　手表发出红色警报，后面是有异能的异兽。

　　周全从背包拿出微型冲击弹，让狄姜递给断后的棉铃，等棉铃丢出去后，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他做手势示意两人上前，他来断后。

　　“不用，我比你适合。”

　　棉铃拒绝了，在地面布上冰棱刺，催促两人快走。

　　跑了快十分钟，终于隐约看见光亮，本以为就是山外，靠近了才发现，这里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山缝，天光从上面约莫半米的缝隙落下，而且更糟糕的是，左右已经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