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53、玫瑰7

　　“是啊，不然能成功执行那么多死亡任务。”林雅甩了甩鞭子，听见刷刷的风声，很是满意的揪了揪鞭尾，“老齐，我觉得冉队还活着。”

　　“我也直觉他活着。”

　　“我可不是直觉，是经验。”林雅一本正经看向齐飞羽，“在暗影区我们经历过更绝望的事，有次冉队被异兽吞了下去，可三天后不还是破腹而出，他就是奇迹，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失踪的。”

　　齐飞羽无奈：“从小到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拜他。”

　　“那是，要不是育英院男女分区，我早就和他大杀四方了。”林雅站起，扛着鞭子走到窗台，看着外面活动所草坪，等齐飞羽站在她旁边，才开口，“老齐，我本以为你俩能成朋友，没想到是对头，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齐飞羽靠着墙，笑了笑，没有搭话。

　　忽然他想起一事，站直看向林雅：“小雅，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吧。”

　　“对啊，不经常聚会碰面么。”

　　“可冉晨从没出现过，我甚至碰过年龄比他小的冉光和冉立。”

　　仔细回忆后，齐飞羽很是确定，‘齐林冉金’四家依托俱乐部内部组织过很多宴会，他和林雅从小碰面所以认识，但是冉晨……与他初次见面是在育英院，而且从未在内部宴会遇过。

　　“会不会是冉队不喜欢参加？”林雅不以为然，“他很讨厌这种宴会的，每次庆功会都是喝一杯就离场，疯子还给他起了外号，叫冉跑跑，总是提前跑的意思。”

　　“不可能，以他的脾气，除非不知道，不然这种场合肯定会出席。”齐飞羽扶额想了想，最后冒出一个念头，他瞟了眼林雅，“小雅，你说冉家对冉晨，究竟是什么看法？”

　　“这语气……不知道！”林雅翻个白眼，“心里有主意了还问我，什么意思啊。”

　　齐飞羽眼中闪过笑意，右手扶住窗框，仰头看着蓝湛天空。

　　或许，他和冉晨，真的能成为肝胆相照的……死对头。

　　这天，金杉在宴会厅拦住了齐飞羽，封浪一行恰好经过，靠在柱子旁看热闹。

　　齐飞羽一脸笑意，装的极为真诚：“哟，金指导官，有何指示啊？”

　　“最近铲除同盟会据点到攻坚阶段，活动所人手不够，杨巍那队人该回来报到了。”

　　事情要从金杉到任前说起，那时冉晨才失踪，凌霄厅的处理匪夷所思，齐飞羽就以调查队人手不够的理由，拿着冉晨还在时签批的同意行动队配合调查队文件，直接让杨巍和几个忠心的到他手下。

　　名义是协助调查队，实际是暗中找冉晨下落。

　　“哦……”齐飞羽一眼讶异，继续装糊涂，“那你去问问杨队意见啊？”

　　“他说你那儿活太多，走不了。”

　　“对呀，确实是。”齐飞羽点头附和，抬脚准备溜，“他能力高，我给的任务重，是实话实说，你别介意啊。”

　　“所以！”金杉伸手抓住齐飞羽胳膊，语气有些不耐，“请齐领队高抬贵手，放人回来。”

　　“我说金指导官，你工作要讲究方法。”

　　齐飞羽皮笑肉不笑，捏住对方手腕，手指恰好放在脉搏处，略带压迫的力道，激地金杉心头一颤。

　　虽然齐飞羽的语气带着笑意，可眼神却露出狠劲儿，神情不阴不阳：“我可是根据合规调批文件安排，杨巍的行动队在调查队帮忙，不仅有染指导官签字，还有战斗部和地政部的盖章，文件上清清楚楚写着，什么时候忙帮完了，什么时候回去了，可没有干一半儿就撂挑子的道理。”

　　“调查队就不能向地政部调人吗？一定要用活动所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地政部派人要经过基地政府特批，现在双方关系这么紧张，他们可拉不下脸找政府要通行证。”

　　“可他们是战斗部活动所的人！”

　　见金杉愤愤抽手，齐飞羽拍了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金指导官，咱们能不能有点儿格局，大家都是天城人，区分这个就没意思了。如果您真的有意见，直接反馈给地政部，别为难我一个小小调查队队长，太跌份了。”

　　听见这话，林雅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齐飞羽是调查队队长不假，可这厮也是地政部副司，明显故意装弱让人下不来台。

　　金杉果然气极：“横竖你都有道理。等着受处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杨巍去干什么了。”

　　见人撂下狠话走了，齐飞羽对着他的背影，故意高声：“瞧您说的，我那儿能干什么啊，不都是为天城效力么！”

　　等人走了，才侧身看向一脸轻松看热闹的封浪，见对方穿着战斗服：“呦，准备出门？”

　　“说真的，你这嘴巴哟，我第一次觉得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听见封浪的感叹，齐飞羽忍俊不禁：“还不如说谁给金杉添堵，你就觉得谁顺眼吧。”

　　“那家伙一来活动所就重新任命管理层，还把秦知秋辞退了，生怕这儿有一丝冉晨的痕迹，可笑。”

　　“他这么大张旗鼓，是虚张声势，他也不相信冉晨死了。”

　　“是失踪。”

　　封浪纠正齐飞羽，即使对于天城人来说，两者的之间并无区别。

　　“好，是失踪。”齐飞羽背手看着墙壁上天城的城徽，意味深长问，“你觉得天城有多少人相信呢？”

　　“其他人我管不着，反正我不信。不过……”封浪站直身体，低声问齐飞羽，“金杉那么生气，杨巍被你派去干什么了？”

　　“陪老秦找人。”

　　封浪霎时明白这话意思：“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不过看金杉的意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争取不了多少时间了。”齐飞羽和封浪并排朝外走，“你那边呢？”

　　“#33号实验区树上有几片叶子我都摸清了，还是没发现线索。我在想会不会根本就不在那儿。对了，上次我们偷带生命检测仪出去……你为什么会帮我们？我可不想承你情。”

　　“政府藏匿异能人第一个生活点是冉晨告诉我的，就当我把欠他的人情还给你。”

　　几人穿过草坪，齐飞羽表示就送到这儿，背着手悠悠晃晃离开。

　　丛小施歪头，看着齐飞羽背影，手肘推了推封浪：“疯子，这齐家少爷不是冉队的死对头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能猜到齐飞羽的想法？”

　　“我又不是神。”

　　“我也不是。”封浪耸肩，抬头看向林雅和马陆，“上次林雅偷偷用规划部的追踪器也没发现冉队的踪迹，根据追踪器检测范围，冉队目前应该在暗影区，所以这次我们朝暗影区走。”

　　“进入暗影区九死一生，我们又没战斗部检测所做后盾，很可能会……”

　　马陆欲言又止，对天城来说，暗影区很危险，只有精英大队的拓荒队才能去，只凭他们几个很可能有去无回。

　　封浪明白马陆的顾虑：“我没有强迫大家的意思，不想去的可以留下。”

　　“为什么不去？多刺激啊！我去！”林雅两手勾住老虫和封浪的肩膀，朝马陆做鬼脸，“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好啦！”

　　说罢，林雅见马陆跟上来，故意问：“怎么又过来了？”

　　“你们没我不行。”

　　大家不约而同翻个白眼，撇嘴‘切~’，马陆淡然，和他们以“众人”的架势并排走在街道上。

　　他有说这话的底气，作为天城少有的音系异能者，在加上千分之一的概率才有的修复精神领域异能，战斗部任何一队都予他抛过橄榄枝。

　　之所以选择了冉晨，是因为……

　　林雅视冉晨为精神领袖，是不折不扣的追随者。

　　而他，是林雅的追随者。

　　四人走出第五区基地，进入风险区时换车时，封浪收到一条消息，他先是呆住，而后兴奋的跳起，直接坐在一摩托上，对其他人说：“我临时有事，你们先回去！”

　　冉晨和狄姜从日落走到月升，最后在一山坡停下。

　　虽是初夏，可夜里凉意依旧，冉晨点了火堆后，揪下一根草辨别风向，然后坐在狄姜右后侧，替他挡住部分夜风。

　　“教授！”

　　“嗯？”

　　“你看天上！”

　　顺着狄姜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有几颗星坠落，飞快滑过夜空，视线移到狄姜身上，发现这孩子双手交握胸前，闭着眼，很虔诚的模样。

　　他问：“这是做什么？”

　　“许愿啊，小楼里的书说，流星落下时对其许愿，只要在心里默念三次，愿望就会成真。”狄姜睁开眼，抓住冉晨的手交握在一起，神采飞扬，“教授，你也试试。”

　　“我……没有愿望。”

　　冉晨本想说，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但又觉得如此说会让对方伤心，便改口说没有愿望。

　　“啊？怎么会？教授难道没有特别想要完成的事情，或者对未来的想法和向往吗？”

　　狄姜很是奇怪，在她的认知中，没有愿望的人是不存在的。

　　“我想要达成的目的，靠自己就能完成。”

　　“那如果有一天，有一件不管教授怎么努力，也实现不了的事情呢？那时候教授会不会对流星许愿啊？”

　　“你说的不叫愿望，叫妄想了。”冉晨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狄姜头发，“我有自知之明，不会把这种事当做目的。”

　　“哦。”

　　狄姜讪讪坐下，抬手抓住冉晨的手放在肩上，下意识半依偎在对方怀里。

　　“教授，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冉晨对这种废话似的问答很无奈，但在玫瑰小楼的生活，已经让他免疫了。

　　风袭来，他抱紧狄姜：“那干嘛还问我？”

　　“我在验证愿望呢。”狄姜仰头看向冉晨，对上视线后，莫名有些心慌，她眨了眨眼，鬼使神差般，猛地抬头啄了下对方脖子，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了又飞快低头，害怕对方生气，缩着肩膀结结巴巴解释，“教授，对……对不起，下次……不会有下次了。”

　　“嗯。”

　　听语气，冉晨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忍不住偷瞄对方。

　　对方仰头看着星空，察觉她的视线后，垂眸看向她，狄姜飞快移开目光，呆呆看着远处如墨般延绵的山峦，觉得很像冉晨的眸子，看不清深浅。

　　“狄姜。”

　　“嗯？”，狄姜缩了缩头，双颊发红。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狄姜心里打鼓，觉得这话没头没尾，实在想不通。

　　“……抱歉。”

　　抱歉？为什么道歉？狄姜困惑，可还不等她问，又听冉晨开口。

　　“坐过来点，小心吹风着凉。”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