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34、山隐6

　　调整飞行器时，封浪赶了回来，他直接跳进来，急匆匆拉住冉晨：“你特么是不是疯了！现在连战后总结都没有，你上去就是找骂！”

　　说着，看见冉晨手中狄姜的衣服，顿时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捏住冉晨手臂，咬牙道：“你是去找死啊！”

　　冉晨按下封浪的手，让对方下去：“活动所暂时交给你，我不会离开太久。”

　　“我就奇了怪，那凡民女孩值得你如此？！”

　　封浪反问，他是彻底没脾气了，从未见过冉晨如此不理性，如此冲动。

　　“她不值得。”冉晨回答的飞快，见封浪一脸你逗我的表情，又继续解释，“但她握有解开我手上宝箱的钥匙，这个值得我承担风险。”

　　飞行器调整结束，冉晨直接把封浪推出去，垂眸看对方跳脚怒骂，脏话像是洪水似的刷刷往外冒。

　　旧世界书籍的事，他不想把封浪牵扯进来。

　　来到天城，还没等飞行器落脚，就收到冉阅的通讯，对方要他立刻到审判厅。

　　正和冉晨的意，他知道如果冉阅不开口，研究院不可能帮忙。

　　审判厅主司办公室，这个房间高度仅次于凌霄厅常委会，从窗户处能俯视整个天城办公机构——天宫。

　　冉晨站在正中间，低头听着冉阅的训斥，对方很是严肃得提起这次战斗损失，最后也表示无奈：“听说这次有六头高阶异能异兽，也是你运气不好赶上了，若你不在怕是伤亡更大，我想凌霄厅会公允评价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此，你也必须谨言慎行，活动所的耳目比天城更多，别放松警惕！”

　　“我知道。”冉晨把装有狄姜衣服的袋子放在沙发上，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冉长官，我请你帮忙，我……我要找个凡民。”

　　冉晨并不搭话，而是把玩着一串木珠，提起另一件事，“听说你聘用了一位生活助理，还是个小姑娘。”

　　“是。”冉晨把话题拉回来，“我要找的就是她，她被同盟会带走了。”

　　“带走就带走了，她死了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说的再直白些，一个命如草芥的凡民，地界政府都不在意她的死活，你掺和什么？”

　　见冉阅如此态度，冉晨不得不坦白聘用狄姜的内情。

　　“旧世界的书籍？你是说她能读懂旧世界的书，而且同盟会试图毁掉这批书。”冉阅放下木珠串，双眼像是秃鹫般，带着怀疑，反复扫射审视冉晨，问出最重要的问题，“真的只是这样？”

　　冉晨面不改色：“是，只是因为她会翻译旧世界文字。”

　　“这是一份匿名举报。”冉阅从抽屉中拿出一件档案袋，放在桌上推到冉晨身前，示意对方打开，等冉晨翻开文件，才开始说，“有人认为你违反了天城法律第二条，与一位地界女性凡民有了情感联系。”

　　“我没有。”冉晨合上文件放回桌面，神情坦荡，“您不必私扣下这份举报，大可按规矩公之于众，我愿意配合任何调查。”

　　“公之于众？倒是一幅问心无愧的反应，但你知不知道，污点这种东西，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沾上，就洗不干净了。”

　　冉阅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指了指冉晨心口处，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旦名誉有了瑕疵，对你来说，就是自毁前程，再也沾不上‘冉’氏这个姓的光了。”

　　对于冉阅的训诫，冉晨早已滚瓜烂熟。

　　从小到大，他就被灌输一个想法，如果他行将踏错一步，哪怕是个很小的失误，也会失去拥有的一切。

　　冉阅培养了五位后代，对他最为严格苛刻。

　　幸好二十年来，他从未辜负过对方的期望，如今取得的成就也算冉家历代以来的佼佼者。

　　想到这儿，他问：“是不是证明了我对狄姜毫无情感联系，您就可以帮忙找她的下落。”

　　冉阅背手看着他，没有表态。

　　但也没有拒绝。

　　冉晨见状，明白对方犹豫什么，他立刻提出申请，要求检测他的情感指数。

　　“你知道这是什么要求吗？”冉阅咚咚地敲着桌子，“一旦某项数值超标，审判厅可以直接关押，绝无回旋余地。”

　　“我很清楚。”冉阅视线定在桌上举报他的文件上，“所以才必须做。”

　　最后，冉阅还是同意了。

　　冉晨来到规划部检验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蓝青。

　　上次对方在活动所被爆炸击伤，送回天城医务处修养期间，因为发现了远古基因段而被留在了规划部工作。

　　没想到，情感检测也是她负责。

　　“总指导官真的做好准备了？这个结果会直接报上审判厅和常务处。”

　　“是。”冉晨把唐刀放在储物箱，直接走到检测区坐在椅子上，“尽快。”

　　蓝青见对方如此坚持，也不再劝，喊来助手阿江，直接封锁了检测区域。

　　阿江给冉晨手指和脑袋装感测贴片，蓝青一边调试仪器一边交代：“检测时间预计半小时，期间会不定期抽取少量血液样本，如果有疼痛感是正常的。还有……机器发射的能量波段会穿过你的精神领域到达大脑潜意识区，它会根据你的期望营造场景，不管指导官醒来记得多少，都必须如实汇报，我们会随时检测你的心跳、瞳孔指征等断定你是否说谎。”

　　冉晨很平静：“知道了。”

　　五分钟后，阿江朝蓝青点头：“资料收取工作完毕。”

　　“好，我们进行最后一次确认。”蓝青抽出那份举报文件，面对冉晨开始宣布，“检测人冉晨，情感牵连嫌疑对象狄姜，是否开始？”

　　冉晨点头：“是。”

　　蓝青合上文件，按下仪器，“检测开始，先看屏幕。”

　　前方玻璃屏幕板显示出狄姜的图片，看拍照角度，都是从活动所监视器截取的超清照片。

　　包括了狄姜在他房间以外的所有地方。

　　吃饭、在走廊发呆、帮秦知秋捶背、和杨巍开玩笑聊天。

　　第一次发现，这丫头在活动所的人缘，比他以为的要好许多。

　　还有一张对方站在他身旁的照片。

　　是六月份的时候，那天早上他临时出门，原本好好的大晴天，刚到城堡入门厅就下起了大雨。

　　秦知秋让人折回拿伞，他们在瓦檐下等着。

　　听见哒哒的脚步声，回头却发现是狄姜，对方抱着长柄伞，嘴角还沾着草莓果酱，挥手朝他跑来。

　　“太好了教授，你没走，我还怕赶不上呢。”狄姜上气不接下气，把伞递给他，“昨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我早就准备了伞放在玄关，早上看着天气不错，以为不会下了，谁知这天气像娃娃脸，说变就变，以后还是要相信天气预报。”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狄姜吓得跳起，害怕地缩肩膀。

　　见对方受惊模样，冉晨觉得好笑又可爱。

　　“胆子这么小，回去吧。”

　　他接过雨伞，示意狄姜回屋，别受风着凉。

　　谁知狄姜不肯先走，执拗要看着他们离开。

　　摄像头就截取的这一幕，狄姜目送他转身的那一刻。

　　冉晨发现，原来狄姜个子还不到他胸口，身形也比同龄凡民娇小些。

　　屏幕关闭。

　　传来蓝青的声音：“第一阶段检测结束，进入第二阶段检测，即将注入安眠药剂。一……二……三，注入。”

　　蓝青说完，阿江按下按钮启动检测器，确定冉晨进入深度睡眠后，才走到蓝青身边开口：“蓝姐……”

　　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眼神制止。

　　蓝青皱眉提醒他：“我说了多少次，天城禁止一切亲属类的称呼，要是在外面你肯定就暴露了。”

　　“哎呀，一定不会再犯了。”

　　阿江拍了拍嘴，提醒自己长记性，他以前在同盟会都是兄弟姐妹称呼的，短时间扭正不过来，再加上这里只有他和蓝青，自主降低了防备，就老习惯脱口而出。

　　“下次注意，什么事？”

　　“刚刚检测结果，最后一张图片，多巴胺、肾上腺和血清素有小峰值上升，但很快回落了，波动幅度在天城规定数值内。”阿江念完检测结果，问蓝青，“要如实上报吗？”

　　“抹去峰值上报。”

　　“是！我这就替代数据。”

　　蓝青抱胸站在仪器显示台前，侧头看向沉睡的冉晨，想起她潜伏天城前长老交代过的事。

　　其中有一项，就是保护好冉晨，必要时，最好助力对方朝高处走，越高越好。

　　她追问过原因，长老师父没有回答，只说他的存在很重要。

　　冉晨的存在很重要。

　　所以在活动所收到千山的指令后，她选了冉晨在审讯室的时间引爆之前安装的小型拟态□□，即使知道引爆会波及检验区伤到自己，在拉着狄姜离开化验室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按下远程按钮。

　　虽然受了重伤，却也因祸得福，不仅洗清了嫌疑，还被调入天城研究部。

　　二十五分钟后，冉晨清醒。

　　蓝青拿着本子在旁边等着，示意阿江摘去对方身上的贴片，启动测谎程序系统，等阿江完成后，才问：“冉晨指导官，现在要记录你精神领域潜意识信息。”

　　冉晨活动手腕，他努力回想刚刚的场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我的精神领域毫无变化。”

　　“没出现任何物品，也没构建场景？”

　　“是。”冉晨听出蓝青语气中的诧异，望向对方：“怎么了？”

　　蓝青接过阿江递过来的激素变化图，发现在催眠时对方激素水平没有波动，一直维持较低的位置。

　　看来冉晨对那凡民女子，确实毫无想法。

　　想到这儿，她合上记录本：“没事儿，您已经通过这次测试，我会将结果如实反馈给审判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