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3、初遇

　　邵华走到那男子身前，倾身行礼：“尊敬的大人，我是昆仑基地第五区外城A17搜查小队队长邵华。”

　　那男子扫了邵华一眼，漠不关心的表情，他收好手帕，背上唐刀就转身离开了，从始至终没给他们多余的关注。

　　狄姜呆呆看着那男子，总觉得这身影熟悉极了，对方从她身边走过，笔尖涌动一股香味，甘凉中带着甜味，浓烈却不刺激。

　　脑中一下闪过奇楠沉香的名字。

　　记忆中，好像有人告诉过她，这种味道是奇楠沉香。

　　只不过那人的脸，她看不清。

　　狄姜起身站定，下意识想抓住对方手腕，却在快碰到时被对方躲过。

　　我们见过吗？她很想问，可见这人拒人千里的冷漠态度，所有的问题又都觉得没有必要开口。

　　她得不到答案。

　　于是用才学的政府通用语，艰难结巴地说：“谢……谢你。”

　　男子没理会她，甚至不曾停下脚步片刻，自顾自朝森林深处走去。

　　阿燕嗤鼻：“神气什么啊？不就是天人吗。”

　　狄姜困惑：“……天人？”

　　“对……就是觉醒了精神力，在天城生活的人。”阿燕耸肩，不愿多说的样子，“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好在接下来的路中再没遇到意外，傍晚时四人进入安全搜索区，找到了政府设置的临时避难点住下。

　　避难点还有四五个人，也如邵华他们穿着皮式制服，听阿燕打招呼时的熟稔，应该都互相认识。

　　到了夜晚，狄姜终于知道什么是天城了。

　　漆黑的夜空中，有两个月亮，一个圆一些，另一个像不规则的圆形，而且中间是空的。

　　“那个就是天空之城，我们地界叫它天城。”邵华走到狄姜面前坐下，指着那个不规则圆形，“阿燕一直说的上面的人，就是指生活在天城的天人……我们地界凡民叫他们大人。”

　　“大人？”狄姜想起白日见到的男子，“他们都那么厉害吗？”

　　邵华点头：“他们身负异能，是异兽的克星，不过因为联合政府和天城拟定的十二条约，他们从不出现在基地。我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六岁时兽潮侵袭五区，外城几乎全部被毁，就在我们绝望等死的时候，五位天人赶来，仅仅半个小时就击溃了兽潮攻击，他们个个身怀绝技，特别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狄姜好奇，既然异能这么厉害，为什么大家不都学呢？

　　听见她的问题，邵华笑出声：“小丫头，这可不是烧水做饭，学了就会的东西。”

　　说着，他收起笑容，望向天城，神色有几分寥寥：“谁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强大。只不过凡民成为天人的唯一机会，就是出生时是否觉醒了精神力，若没有，就再无可能了。”

　　狄姜抱着膝盖，如阿燕她们那般称呼邵华，认真道：“老大，其实你也很强大。”

　　“我？哈哈哈……说说看。”

　　邵华双手撑着地板，可能因为身处安全区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紧张，整个人非常的放松。

　　“最危险的时候你也没放弃我，这就是一种强大。”

　　狄姜看向自己的手心，又想起她挂在树上，邵华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是拼命想抓住她的场景。

　　对方如此，绝不是因为之前在山洞的交易。

　　她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发自本能，不希望任何人死的同理心和责任感。

　　“我毕竟答应送你安全回基地的。”邵华想起李伟选择救他的一幕，表情内疚，视线望向一直缩在一边烤火的李伟，“小伟他……他其实一路都很自责，他只是……”

　　话没说完，就见小伟站起朝他们走来，站定后向狄姜鞠躬道歉：“狄姜，对不起。”

　　“啊？”

　　狄姜怔愣了下，听邵华解释，才明白小伟是说之前没救她的事。

　　“没关系的，我理解你。”狄姜语气豁然，想起小伟一路上缩着脑袋小心跟在后面惴惴不安的模样，再次安慰，“小伟，我真的没关系。”

　　小伟不理解，连邵华也是一脸奇怪。

　　“为什么？”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分量，也知道他更不想失去你。”狄姜看向邵华，又望向红了眼眶的小伟，眉眼弯弯笑的云淡风轻，“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与朝夕相处已经默契的战友相比，若易地而处，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说罢，狄姜后脑勺忽然刺痛。

　　黄沙漫天的画面，还有快要失控地飞机……

　　好像很久以前，她也说过这句话，但再怎么回想，那画面好似被撕裂了，怎么也不能拼凑完整。

　　邵华听后，很诧异望向狄姜。

　　难到这女孩，一路上都做好了随时被放弃的准备？

　　而且态度如此淡然，她的这种想法，更像是潜意识的认知。

　　这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忍不住问：“狄姜，你想起什么了吗？”

　　“一些碎片，但……”提起自己失忆的事，狄姜略微着急，“不管我我怎么回想，可就是记不住了。”

　　“没事儿。”已经和其他队伍寒暄完的阿燕走过来，勾住狄姜肩膀，坐她身边，很义气地拍了拍肩膀，还塞给她个果子，“我认识一老头，他稀奇古怪的知识多了去了，说不定能帮你恢复记忆呢。”

　　狄姜咬了口果子，还蛮甜的，听阿燕对邵华说，基地城防法新颁布了条款，凡是担保人不足最高规定的非常住流动人员，将统一送往劳务所进行三个月教育。

　　“教育？”邵华听出了言外之意，其实就是找个由头把人集中做苦力，顺便摸查身份，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小事，当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几天前抓到一个反联盟成员，听说是通过他人担保进来的，伪造了担保书，已经洗脑了好几位凡民，所以行政司决定开始大排查。”

　　反联盟协会，就是反对政府和天城的十二缔约，是如今基地最大的地下集团，让联合政府苦恼不已。

　　“担保最高级需要军团上尉以上的领导。”阿燕很是担心：“……那狄姜。”

　　“我有办法。”邵华安慰大家，看向狄姜，“你别担心，我们会把你安顿好，不会让你去做苦力的。”

　　“谢谢。”狄姜取下手表递给对方，“呐，按照约定，给你。”

　　邵华愣住：“我还没送你回基地。”

　　狄姜把东西放邵华手心：“我相信你。”

　　深夜，阿燕和狄姜睡在房间唯一的床铺上，邵华站在屋外守着，见小伟也出来，问：“怎么，睡不着？”

　　“老大，你的办法……是不是去找他？”

　　邵华没有否认：“明天还要走一天呢，赶紧去休息。”

　　小伟一看邵华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很担心：“老大，小风姐为了嫁他和叔叔都决裂了，你要是再去找他，回基地后会被打的。”

　　“没事儿。”邵华轻轻拍了拍李伟后背，“你们不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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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一银发男子从树上跳下，似鬼魅般钻进一处山洞。

　　一阵风从后背袭来，他下意识握紧唐刀，还未拔出便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沉声对暗处道：“封浪，出来。”

　　只见长发男子笑嘻嘻走出，手中转着扇子，很混不吝的表情：“我说冉晨，你这教化院主司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就偷偷溜来地界，小心被揭发丢了位置呦。”

　　被称为冉晨的男子并不在意：“你不也来了。”

　　“我是作为监督使来带你回去的！”

　　封浪义正言辞。

　　冉晨挑眉：“若我不回去呢？”

　　“唉……那就只能作为发小和你同流合污了。”

　　封浪故作遗憾，随即挑眉，一幅兴奋模样跳到冉晨身边：“快说！快说！跑这儿干嘛？是有好吃的还是好玩的？不对……这深山老林，该不会是你们老冉家埋宝贝的地方吧？我告诉你，根据天城法要共享一半，不能独吞的！不过我可以装作没看到，咱俩四六怎么样？要不三七？……”

　　冉晨推开贴着他的封浪：“聒噪。”

　　“……”被嫌弃了，封浪毫不在意，厚脸皮笑眯眯跟上对方，“其实一九也行，反正跟着你白捡，我也不好意思多拿……”

　　冉晨忽略封浪叽叽歪歪的话，或者说他已经习惯，毕竟这小子从小话就多。

　　两人来到那个实验室。

　　封浪啧啧啧，看着四零八落的电线：“这……都是旧世界的东西了，既不值钱也不能用，我说冉晨，来这儿干嘛？带回去放博物馆吗？”

　　“白天我冥想时，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波冲击，可在规划部探测所查阅后，却没发现这个记录。”

　　封浪很顺口接话：“那就是只有你感应到了。这么说，你以前来这留下过精神力，被激发后共振了？”

　　“怎么可能？”冉晨环顾四周，古老的仪器和设备，一看就比旧世界还年代久远，“除了执行任务，我从没离开过天城。”

　　“也对……”封浪双手抱胸，苦思冥想，“那怎么会呢？每位天人的精神力都是不同的，绝不会有完全一样的……会不会你来过，但忘了？”

　　冉晨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不再理会对方。

　　封浪轻咳：“要不要上报？”

　　“先别，我……”冉晨还未说完，就见手中戒指发光，随即一条消息传入两人耳中。

　　【紧急通知：请各部主司及监察使速前往天宫凌霄厅开远程商议会。】

　　“凌霄厅？”封浪合上扇子，觉得太扫兴，“烦人，又要和联合政府那帮老头掰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