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19、风起7

　　秦知秋送走了狄姜，又折回冉晨卧室。

　　“办公区迁至北栋2-3层了，烧毁的房间得半年时间修葺，关于生活助理……”

　　秦知秋有些犹豫，按说作为活动所管家，他无权质疑冉晨的安排，但出于关心对方的立场，他还是无法接受冉晨忽然任命一个凡民女孩当生活助理的要求。

　　先不说那女孩不过十五岁，谁照顾谁都说不定，就单单对方是个模样漂亮标致的女孩，这传出去，在基地都能激起不少流言蜚语。

　　此事绝对有损狄姜和冉晨的名声。

　　对冉晨也许只多些猜测，可对那位小姑娘来说，从此肯定会被他人暗中揣测，承受着这种恶意，以后找丈夫怕都困难。

　　他说了许多理由，但冉晨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对方说：“秦管家，她精通旧世界文字。”

　　原来是利用而已。

　　对方并没有在乎狄姜和他的名声。

　　秦知秋心中五味杂陈，离开冉晨卧室后，他在门口站立许久，最后仰头看着门上的天城徽记苦笑。

　　对啊，冉晨是天城人。

　　他竟忘了这一点，居然以凡民的心态揣测对方的行为。

　　狄姜回家说了今天的遭遇，托腮笑吟吟看着目瞪口呆的阿燕和李伟。

　　“去天城活动所当生活助理？”阿燕反问，见狄姜点头，她揉了揉对方头发，“不可能吧，听说天城活动所连官员的子女都塞不进去，会看上你？”

　　李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天上没掉馅饼的事，就算有，按照动力定律，也不是给你吃的，而是砸死你的。”

　　狄姜没想到两人都反对。

　　她打量阿燕神色，偷偷戳了戳对方胳膊，表达自己的看法：“姐，我想去……”

　　又踢了踢李伟的脚后跟，恳求道：“小伟哥……”

　　最后，还是阿燕心软：“先看看合同。”

　　见人松口，狄姜忙不迭把文件递给两人，三人就着昏黄灯光看着那些条约。

　　阿燕：“感觉……看不出问题啊。”

　　李伟：“好像……和我们与搜查队的合约一模一样。”

　　狄姜：“那就是就没问题啦。”

　　“高兴个什么劲儿？”阿燕抬手轻轻戳了戳狄姜脑袋，瞅向李伟，像是征求意见：“这工作……总比放羊轻松吧。”

　　李伟点头，还加了一句：“而且在活动所，应该是整个基地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我签了？”

　　狄姜已经拿起笔，来回望着两人。

　　“等等！”阿燕按住合同，“要不问问老大？”

　　“老大不是说任务改变要出基地，半个月都回不来了么？”李伟点了点手腕上的通讯器，“你没收到信息？”

　　“我……忘记了。”

　　阿燕收回手，叹气：“狄姜，照顾人可是个辛苦活，要是坚持不了就放弃，知道吗？”

　　“嗯！”

　　狄姜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五区天城活动所，□□队指导官新办公室。

　　一大早，冉晨看完狄姜的档案，最后停留在对方前几天写的那篇论政府与天城关系的文章上。

　　秦知秋站在一旁，表情轻松不少：“根据背景调查结果，狄姜应该是亲近天城的凡民，老城防军的养女，家底也比较清白，戒备等级不用和前几位翻译员一样。”

　　“可为什么去年之前的记录是空白的？”

　　冉晨敲了敲文件，等秦知秋回答。

　　“其实在基地这种情况不少，有许多往返各区的商队途中遇到异兽或者其他袭击，会丢失居民信息环，也有小数人有失忆症状，对此情况一般政府采用担保制，满足担保条件后就能重新登入居民信息。”

　　秦知秋解释这件事的背景，告诉冉晨这种事情其实在各区间很平常。

　　“但政府数据库资源有限，只备份了1-4大区的居民信息，其他区居民数据在丢失后记录就是一片空白。狄姜的担保人是驻外军团石勒上校，这算是政府最高保险的担保了，我认为完全可以信任她。”

　　听着秦知秋的解释，冉晨揉着太阳穴思索。

　　还是有风险……

　　但，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能用了。

　　“她是今天来报到吗？”

　　“是。”

　　“来了带她见我，另外，把我卧室的值班房收拾好给她专住。”

　　“卧室？”饶是秦知秋平日再处事不惊，此刻也略微失态，“少爷要和她一起住？”

　　“方便翻译罢了。”冉晨把文件合上，“和之前的翻译员一样，给她的通行卡设置权限，限定她的活动范围，每日收集路线比对，直接把结果发我，知道吗？”

　　“是。”秦知秋把屏幕板一份数据表发给冉晨，“昨天检验组组长蓝青被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击伤，已经送到天城医管处救治，她今早在离开前发送了一份汇报给我。”

　　冉晨点开那份文件，扫过一系列的数据解释，直接滑动到最后的分析结果。

　　【根据毛发样本基因检测和大量比对，发现该样品比天城人多了一段DNA激活序列，经过模拟后发现，如果刺激该段基因，人将变为兽态，研究所拟将这段基因命名为“远古段”。】

　　兽态……

　　冉晨盯着这两个字，脑中想起那天那人在他眼前变成巨兽的场面。

　　当时让封浪也带了毛发去天城，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相关研讨的风声？是机密级别太高，连他都接触不到，还是因为人兽可以一体的事太惊世骇俗，天宫无法接受，仍旧在确定真假中。

　　关闭文件，发现秦知秋还给他发送了一份报告，内容是搜查队把活动所附近全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与翻译员接头的那位凡民。

　　“搜查组办事是越来越不行了，连个受伤的凡民都找不到，传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直接把屏幕板丢在桌上，冉晨重重敲了敲桌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没有继续发脾气，而是盯着桌子上小型的第五区地图，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特定次声波对人精神场会照成不可逆的伤害，而且会遗留特定的频颤，很容易被检测出来，按照目前的情况，如果定位不到这人，那只有一个可能——对方被同盟会救了。

　　“让科技组立即启动精神力磁场检测，无间隙扫描全城区域，一周期后向我汇报结果。如果一周期探波结束后没有可疑目标，即刻向政府申请搜查令，直接让行动组的人出面，至少给我铲除一个同盟会据点。”

　　说罢，见秦知秋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事吗？”

　　“因为昨天发生的爆炸，地政司计划下个月派人入驻，这是他们的告知函。”秦知秋把文件放桌子上，等冉晨看完，才开口说，“他们认为这次袭击是政府所为，准备组建特一级调查组常驻活动所，战斗部管理层已经签批同意了。”

　　冉晨合上文件，抬眸看向窗外。

　　昨天爆炸后，他签发了对地政司的函请，请求活动所能直接会面政府，最好双方共同组建行动队，摸清那些被天城带走孩子的父母背景，是否有同盟会成员存在。

　　至于那场爆炸，他知道是同盟会的手笔。

　　虽然地政司并不清楚内情，但在不知原委没有调查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直接认定就是政府所为？

　　太没有逻辑了。

　　而且连战斗部都同意了，他们之前可反驳了不少想常驻的战斗部内部小组。

　　特一级调查组……真的来调查爆炸原因的吗？

　　他怎么觉得，这更像个借口，让地政司人员能正常出入活动所，或者说无限制往返地界天城的借口。

　　目的又是什么？

　　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冉晨意识到自己缺少关键信息。

　　砰砰——，有人敲门。

　　两人抬头望向门口，看见来人，冉晨表情轻松不少。

　　是封浪。

　　对方笑容流里流气，语气讨好：“冉大指导官，发发善心收留下无家可归的发小呗？”

　　熟悉的不着调语气，是本人无误。

　　冉晨却很意外，他怎么来了？

　　“放心，我证件齐全，合法通行！”封浪从包中抽出一沓档案晃了晃，很是得意地递给秦知秋，顺便拍了拍对方肩膀，再次强调，“合法的哦！”

　　秦知秋接过封浪的东西，看清内容后，诧异看向对方：“您是新任命的第五区突击组组长？”

　　“对。”封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扇扇子，笑嘻嘻看向二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呃……当然。”

　　秦知秋拿着档案离开，走到自己办公室，再次确认那张履历表，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从教化院监督使到天城救援队队长，再到活动所□□队突击组长。

　　这职位级别简直如瀑布般，自由落体般直落九天。

　　另一边的冉晨也有此疑问，等秦知秋离开后关上门，才开口问对方：“究竟出了什么事？自降身价也要跑这儿来受罪？”

　　“受罪？我是躲灾来了。”

　　封浪叹气，合上扇子，直接朝沙发上一歪，仰头看着天花板，既无力又无奈。

　　“天宫那帮人轰轰烈烈搞什么清澈行动，天城现在是人心惶惶，关键还真的波及了不少人，很多出身凡民的九大部管理层，不是被调走，就是被撤职。我瞧这动静，估计常委会那帮人收手还早，所以就主动交权，先跑你这儿避避风头。”

　　说着，封浪歪头看向冉晨，开玩笑：“毕竟咱俩关系，万一我出事儿，还能求个干脆利落的死法，是不？”

　　“你倒是了解我，没求我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