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137、第 137 章

　　晚上孟扬也跟着一起回来，给孟扬和地主煮了泡面沈砚苏才吃着粥。

　　孟扬以前吃过黎颖煮的面，只是喝了一口汤他便夸道：“和姐当年煮的一样。我妈给我煮泡面放的东西太多，反而没有这样简单的好吃。”

　　沈砚苏煮泡面永远只有煎蛋、几颗丸子、青菜，最多就是多放一根香肠，但这也是最简单的幸福。

　　看到沈砚苏碗里的煎蛋，孟扬知道乳白色的汤是怎么来的，他知道黎辰不吃煮过汤的煎蛋。他也知道这些黎辰不可能告诉沈砚苏，只能是沈砚苏自己看出来的，不禁轻声一笑。

　　沈砚苏听到了，好奇道：“孟扬怎么啦？笑什么？”

　　孟扬：“没什么，明天去医院吗？”

　　“嗯，明天去医院。虽然周姨说等我爸可以出ICU会告诉我，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就算只是在外面陪着也好。”

　　孟扬：“会好的，快吃吧，吃饱了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过去。”

　　“好，谢谢。”

　　孟扬：“咱这么熟了，跟我见外什么……”

　　黎辰余光瞥了瞥沈砚苏，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吃着面……

　　……

　　沈砚苏虽然明白孟扬已经知道他和黎辰一起睡，不过还是觉得万一被孟扬撞到了会很尴尬，洗完澡之后开了一点点间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不止静悄悄的，还一片昏暗。

　　他立马出来带上门快步往黎辰那边过去，赶紧推门而进并第一次顺手反锁了房门。

　　主要是怕明天万一他们还没醒，孟扬和可乐推门而进又要看到很奇怪的画面。

　　黎辰依旧还没出来，沈砚苏本来是要关上推门，看到外面那个吊椅，便走到阳台坐在吊椅望着外面黑得低沉的夜空。

　　农历初二，没有月亮，星星也跟失去摇篮的孩子一般没有活力，只是静静挂在天边。

　　隔壁花园入口的橘色景观灯还亮着，从阳台望去，远远的，像一盏苟延残喘的蜡烛，就怕风那么一吹，花园就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沈砚苏曲起腿，把下巴抵在膝盖处，情绪低落。

　　坚强沈砚苏这两年来是真的坚强，他很明白他没资格流泪，也不想整天苦着脸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再大的事他都能在人前撑住笑脸。

　　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撑不住，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黑夜总会侵蚀人内心的最后防线，只要撬开一个口，裹着黑色外衣的负面情绪便会钻入内心，那不可言明的恐惧层层包裹着心脏，害怕得让人快要窒息。

　　眼泪无声滴落在膝盖，从下午就一直强颜欢笑的脸此时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那层伪装完全被幽静的黑夜识破并狠狠揭开，看到伪装下的那层脆弱。

　　如蚕食桑叶，慢慢且贪婪地吞噬着。

　　黎辰出来看到床上空空的，以为沈砚苏还没忙完，本想先上床，却听到一阵细碎的抽噎声。

　　寻着声音来源，看到阳台被淹没在黑暗中的吊椅上窝着一只正低声呜咽的小老虎。

　　瘦弱的身姿被窗帘的影子盖住，双肩一抽一抽的。

　　午夜的风冰冷而凄凉，轻轻划过窗帘，窗帘抖了抖。

　　黎辰静伫半晌才走到阳台。

　　小老虎的头发因为风的轻揉而发尾轻动。

　　几秒后沈砚苏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温暖。

　　早在黎辰站在他身前他就嗅到一阵清冽的香气。

　　很奇怪，一开始他觉得这股味道很臭且很冷，现在渐渐习惯了，甚至还觉得闻到这股味道心里似乎会变得踏实。

　　“大叔……对不起……让我坐一会儿，你先躺下吧……”

　　沈砚苏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让黎辰听起来莫名觉得哀伤。

　　“没事的，会好的……”黎辰说话间把沈砚苏按在腹前，轻轻拍着沈砚苏的后背。

　　“对不起，昨晚还跟你闹脾气，我以为我睡眠很浅的……”

　　确实，沈砚苏睡眠很浅，只是他可能不知道，最近因为听着黎辰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而让他变得很安心，睡得比之前自己睡要熟。

　　所以才会一天可能只睡了五小时精神却比之前要好。

　　看着这无助的身影，黎辰想起大学毕业那一年……

　　那一年黎颖要黎辰从老宅搬出去，刚刚毕业的黎辰还没踏入社会，还只是个刚刚长大，或者说是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就那么被黎颖丢到了风华区。

　　黎辰那时候知道黎重华等他毕业只打算给他一套公寓，那是他大四那年的春节听到的。他并没有想去争什么，觉得黎重华给他什么他就接受什么。他知道黎重华不喜欢他，所以只要让他在黎颖身后，哪怕什么都不给他，他都可以接受。

　　只是没想到姐姐会突然不要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黎辰不敢睡，这么大的房子让他感觉到的只有冰冷、孤独。

　　每天晚上开着灯坐在床上不敢入睡，脑海里一直反思着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所以姐姐不要他了，不疼他了……

　　经常一个人抱着膝盖默默流泪，就像此时的沈砚苏这样，但白天依旧要像个没事人一样，因为怕刘姨李叔担心。那时候孟扬又去读大学，他没人可以诉说……

　　“你只是太累了。”黎辰说着又摸了摸沈砚苏的脑袋，“地主困了，长工要开始工作了。”

　　“大叔你有时候真的很坏，而且很别扭。”沈砚苏说着笑了一声，只是依旧没有抬头，嘟嘟囔囔的，“你怎么这么别扭……明明关心人还要说这么讨人厌的话。你就不能自己先躺着，等我……”

　　“长工没资格和地主提要求。”

　　黎辰说话间俯身抱起沈砚苏，像抱可乐那样，从屁股托抱而起。

　　沈砚苏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但出于本能双手环在黎辰脖子上，等反应过来立马挣扎了起来。

　　“大叔你干嘛，放开我！”

　　“可乐会乖乖不动，怎么，我不是长辈，不是很正常。”

　　一听这话沈砚苏便没再挣扎，他双手紧紧环着黎辰的脖子，并把头靠在黎辰肩膀上，轻声道：“小时候我舅舅也会这么抱我，那时候我应该像可乐那么大吧……只不过后来……”他说到这里停了话，把头埋在黎辰脖子上，闷声道，“大叔你真的是一个好舅舅，好羡慕可乐……”

　　黎辰在抱起沈砚苏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些年，除了可乐和乐乐，他没有抱过人，就连晏苏，他也没有这样抱过。

　　不是他不想，只是一直迁就晏苏。

　　现在，脑子没动手先动，而且，在沈砚苏把头靠着他的时候，不该动的地方也要“破土而出”了……

　　翌日

　　可能因为昨晚睡之前哭得有些累，沈砚苏快八点还没醒，黎辰倒是七点多就醒了，只是因为沈砚苏又趴在他胸口，便继续躺着。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黎辰知道是孟扬，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看，已经八点二十。

　　“沈砚苏……”他推了推小老虎，“沈砚苏……不是要去医院……”

　　沈砚苏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黎辰又是领口大开，伸手扯了扯黎辰的浴袍，给他扒拉好之后一只手撑在黎辰胸口，抬头看了看黎辰，突然就咧嘴笑道：“还好我不喜欢男人，不然大叔这样真的像在耍流氓，衣服有穿跟没穿似的。”

　　黎辰本想说趴在他胸口流口水的人没资格说这话，只是还没说呢，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还传来了可乐的声音。

　　“舅舅，哥哥，我要进来了。”

　　随后是按门把的声音，只是，门打不开。

　　“孟叔叔，为什么打不开呀？上次不是可以打开。”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舅舅带你去厨房找吃的……”

　　“为什么呀？是不是舅舅和哥哥在亲亲怕我看到了……”

　　“这个嘛……”

　　房外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虽然没有听全对话，但沈砚苏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把手从黎辰胸口挪开，慢慢起身，都不想下楼了。

　　我昨晚为什么锁门，明明真的没什么，可是刻意锁门反而让人误会了，捶死自己得了……

　　沈砚苏掀开被子盯着黎辰的胸口看，还没解释一下，黎辰突然曲起腿并拉过被子盖住身体。

　　“去洗漱，一小时后我送你去医院。”

　　“啊？不用，大叔留在家里陪可乐，我自己去。”沈砚苏说着神情变得哀伤，“虽然我知道去医院守着也没用，可还想去看看。”

　　“可乐只会说谢谢舅舅。”

　　瞥了瞥黎辰，沈砚苏笑了起来。

　　“谢谢舅舅~是这样吗……那我去刷牙了……”

　　到医院询问了主治医生一些情况后沈砚苏和黎辰坐在ICU门前。

　　周素琴特意从住院部过来关心着沈为民的情况，知道要观察两天，望着病房口重重叹着气，眼神里满是担心。

　　“别太担心，会好的……”

　　沈砚苏：“谢谢周姨，我没事的。”

　　周素琴要离开时拉着沈砚苏往前走了几步，眼神一直盯着黎辰，关心道：“砚苏啊，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那个人是不是怕你跑了跟着你？”

　　黎辰是听到了，满头黑线，心里想着他哪一点看起来像放高利贷的。

　　沈砚苏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和黎辰的关系，想到上次骗周素琴的话，便继续编下去。

　　“那是我老板，就是他帮我支付手术费的。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不过是个别扭的好人。”

　　黎辰听到沈砚苏这番话头顶的黑线又多了好几条，心里狠狠吐槽着也不知道谁别扭了。

　　周素琴走后沈砚苏站在病房口望着里面全身插着医疗器材的沈为民，鼻子一酸，双眼通红。

　　几秒后他才转身坐在黎辰身旁。

　　“大叔，我那不是说谎，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周姨说我们的关系。难道要我说我们结婚了？还是要我说因为我陪你睡所以你给我钱？”

　　沈砚苏没觉得他的话有毛病，也还好走廊此时没人，否则就这几句话，已经够黎家上个头版头条了。

　　什么“今日头条：黎家少东家背着未婚妻和男人过夜”，或者“震惊！黎家少东家与林家孙女婚变”。

　　毕竟当初的订婚宴办得太引人注目。

　　“我说什么了吗？”

　　“你是没说，可是你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骂我说谎。我没忘，大叔你说住进你家不能说谎。”

　　“知道就好……”

　　黎辰也知道坐在外面只是浪费时间，没办法改变什么，但还是静静陪着沈砚苏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微信响了两声，黎辰一看，是晏苏。

　　[ 晏苏：想吃君悦的菜，给我送吧。]

　　[ 晏苏：要糖醋鱼。]

　　沈砚苏余光瞥到了是晏苏，不知为何想使坏。他故意摇了摇黎辰的手臂，学着可乐的模样，噘嘴道：“我不喜欢那个叔叔，舅舅不要去，陪着我可以吗。”

　　黎辰本来写的“好，还要什么吗，我给你送去”还没发出去就听到沈砚苏带着有些祈求意味的话，手指头在发送上方顿住。犹豫几秒，他删了那段话，重新编辑。

　　[ 黎辰：好，我有事，让助理给你送去。]

　　发完他退出微信给酒店经理打了电话，挂了之后又给赵泽睿打了一通。

　　沈砚苏听完后知后觉明白黎辰是要留下来陪着他，一时有些懵逼。等黎辰挂了电话，他勉强笑道：“大叔你不用当真，我刚刚开玩笑的。”

　　其实他心里是希望此时有人可以陪着他，哪怕只是陪他静静坐着也好。

　　黎辰瞥了瞥此时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沈砚苏，语气有些笑话，轻声道：“舅舅都叫了，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他担心沈砚苏一个人又会自己躲起来流泪，现在的沈砚苏，就是十年前的他。

　　“谢谢大叔，不过要是龙虾精生气了我可不管。”沈砚苏说到这里把头靠在黎辰肩上，就像每天晚上在没人看得到的房间那样，也像需要依靠时倒在盛熠韩肩上，觉得很自然，不会别扭，“大叔，你这样都让我觉得我之前是不是太坏了，误会你了。其实你也没那么坏，但眼光是真的差。”

　　“小毛孩懂什么。”

　　“是是是……可乐不懂，我也不懂……”

　　另一边，盛熠韩因为挺久没来医院看沈为民，也担心着医药费是不是又需要缴了，便趁着中午要回父母家吃饭顺路过来医院一趟。

　　一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空空的，心里一时慌了，以为是那时候那个男人做了什么，赶紧去护士站问情况，这时候才知道沈为民前两天做了手术，现在还在ICU观察。

　　那一刻盛熠韩已经知道沈砚苏有事瞒着他，他很清楚沈砚苏没有钱支付手术费，而这两天沈砚苏不仅没向他求助，甚至都没告诉他这件事，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和黎辰有关系。

　　想着去ICU问问沈为民的情况，就那么不凑巧看到沈砚苏靠着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