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108、第 108 章

　　走到车子旁沈砚苏并没有上车，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我……我……”

　　他怕黎辰看到他和流浪者那么近距离接触心里会有抵触，所以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黎辰不等沈砚苏说完便打断他，语气淡淡道：“上车。”

　　沈砚苏站着没动，犹豫着。

　　“我已经停了十几分钟了，再停下去你去给我处理违停？”

　　“什么？十几分钟？”沈砚苏这才赶紧开了车门上车，皱眉担忧道，“那不是被拍了。”

　　“可能运气好没被拍也说不定，你要是再犹豫个一分钟，应该被拍了。”

　　沈砚苏听出黎辰是在拿他开玩笑，心里觉得很奇怪。他偷偷瞥了瞥驾驶座，最后还是转头看着车窗外，什么都没说，脑海里想着刚刚大爷老泪纵横的脸……

　　……

　　沈砚苏因为晚上季杉棠给他带了日本料理吃得很饱，不过为了不浪费刘姨的心意还是进厨房盛了粥。黎辰则先上了楼，但他没有立马洗澡，而是脱了大衣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去阳台的吊椅坐着。

　　八点多黎辰给晏苏打了电话，这次晏苏虽然有接，但只是和黎辰简单讲了几句便提到某个导演的新剧在试镜。言外之意不外乎是在告诉黎辰他想进剧组，让黎辰到时候给他安排饭局。

　　电话聊了不过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里晏苏说的全都是关于那个导演的事，哪怕其中对黎辰说一句想他了，或者关心一下黎辰近期的情况，哪怕责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否则为何连续给他转账。

　　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黎辰只是静静听晏苏的话，没有打断他，最后也只是温柔答应。等晏苏说完演戏的事黎辰想和他说几句话，他便说要开始工作了，匆匆挂断电话，留黎辰张着嘴还没开口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嘟嘟嘟……”

　　那一刻，黎辰苦涩笑了一声……

　　一晚上心情不好，本来不想去接沈砚苏，想到昨天晚上和孟扬在包厢时可乐打视频过来，一再拜托他一定要每天晚上都去接沈砚苏，不然沈砚苏一个人回家因为天太黑了会害怕，所以黎辰还是在十点出停下工作去接那只小老虎。

　　吊椅后那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虽然住了十来年，但黎辰依旧感觉冷冰冰。前面花园里的景观灯将晦暗不明的光线投在他眼窝处，留下一层清浅的阴影。

　　原本疲惫的脸庞此时看起来颓废而落寞。

　　与晏苏的感情中黎辰非但没有一种踏实的幸福感，反而因为晏苏特殊的职业关系两人聚少离多，身旁永远没有温暖的怀抱。且不说晏苏不在他身边，即便在他身边，也不会给他温暖的怀抱，他在晏苏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

　　他并不傻，孟扬的话他不是没听进去，只是，终究还是一个执念，可望不可及的执念，贪念。

　　阳台上缓缓升起一缕青丝，随后空气中飘摇着烟草独有的辛辣味……

　　大概十二点半沈砚苏过来敲门，此时黎辰刚好从浴室出来，浴袍都还没系好，头发也没有吹干。

　　让沈砚苏进来之后黎辰上了床准备坐着等头发干，谁知沈砚苏眉头一凝，眼神有些像看傻子，语气嫌弃。

　　“喂，你不去吹干头发？这样明天会头疼。”

　　黎辰抬眸瞥了瞥沈砚苏，随后低头看着身前的书，淡淡道：“几分钟就干了，如果没干我也会躺下睡，不会耽误你很久。”

　　沈砚苏嘴角抽了抽，心里大声骂着傻子，随后走到浴室那边。黎辰以为他是去上洗手间，十几秒后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看浴室方向，才看沈砚苏手里拿着电吹风。

　　那一刻，黎辰愣了一下，就那么直直盯着沈砚苏看。

　　沈砚苏可能被看得不自在，走到床边，语气不耐烦道：“看什么看，低头。”

　　“不用管它，我五分钟后就会……”

　　黎辰还没说完沈砚苏已经插上电源打开开关，耳边传来轻微的“嗡嗡嗡”声响。

　　“我说了没干我也会躺下……”

　　黎辰再次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暖风从他的头顶掠过，几秒后一只冰凉的手从他头皮划过，轻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本来要发脾气的他不仅压下脾气甚至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种温柔的感觉和以前黎颖为他吹头发时一样，温暖、安心。

　　沈砚苏以前经常给沈砚琳吹头发，手法都能媲美美发店的学徒。他一手拿着电吹风，一手轻柔拨弄着黎辰的发丝，让它们吹干后可以显得蓬松柔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吹风细微的工作声，气氛似乎有些美好。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对相爱的情侣在做着亲昵的事，一个在看书，一个嗔怪对方没有好好吹干头发怕他感冒了而温柔地替他赶去头顶的寒意。

　　黎辰努力按耐住心脏的狂跳声，还有……还有身下不知为何因为沈砚苏手指头触摸头皮的酥麻感而似乎在蠢蠢欲动的……

　　大概三四分钟后沈砚苏关掉电吹风，看着黎辰嫌弃道：“好了，躺下，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这语气已经不客气到把黎辰当成沈砚琳，只是对于沈砚琳说话语气是哄小孩子的那种温柔，而现在语气满满的嫌弃。

　　趁着沈砚苏把电吹风拿去浴室的空挡，黎辰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体某处，看清状况后脸色有些难以言喻，心里一直惊呼着怎么可能！

　　看到沈砚苏过来了，黎辰立马躺下，并且故意面向床头柜那边侧躺，以掩饰他此时的窘态。

　　沈砚苏出来后真的从另一边上了床，反正他没什么坏心思，所以才不怕一张床上有什么。

　　这让黎辰更不淡定，他甚至后悔为什么他会让沈砚苏上床。他心里问着自己：虽然怕他冷，冷可以开暖气，我怎么就……

　　沈砚苏把枕头放在身后靠着准备玩手机，瞥到黎辰侧躺着，又是嫌弃道：“喂，躺好了，还有把小夜灯打开，我要关灯，这么亮你怎么睡。”

　　明明是关心，但这语气听起来真的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还真是别扭的人。

　　黎辰没有说什么，真的乖乖开了小夜灯关掉大灯，可是依旧侧躺。不过这样就闻不到沈砚苏身上的味道，想了片刻，他换了个方向，面朝沈砚苏这边侧躺，还往沈砚苏的大腿处靠近。

　　沈砚苏以为黎辰是害怕，身体都蜷缩起来，像一只大虾。犹豫片刻，他伸出右手轻轻拍着黎辰背后的被子，轻声道：“眼睛闭上。”

　　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的温柔让黎辰有些恍惚，努力闭上眼不去想，逼迫自己要冷静下去，心里有罪恶感，好像又做了对不起晏苏的事。

　　夜已深，外面一片静谧，屋子里也静悄悄，只有背后那偶尔一声轻轻的拍背声。

　　闭上眼之后感官变得异常灵敏，黎辰都能感觉那微乎其微的小声响。这样反而睡不着，脑神经异常活跃。

　　而沈砚苏因为身旁这个巨大的人形火炉而觉得被窝异常暖和，加上一直动着的右手让身体出现疲劳感，打了个哈欠后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意识也有些混乱。

　　又过了两分钟，沈砚苏可能太困了，放下手机迷迷糊糊躺下，并且往黎辰胸口那边靠过去。

　　一直闭眼装睡的黎辰突然嗅到浓烈的香味以及洗发水的清香，蓦地睁开眼，便看到那颗黑漆漆的脑袋靠在他胸口处。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均匀的呼吸声中可以确定小老虎是睡着了。

　　这个姿势让黎辰觉得很危险，明明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是喜欢男人，可不知为何身体会有感觉。跟晏苏七年，还从没有因为拥抱而身体有反应，而沈砚苏只是手指头轻轻划过就让他身体有了意识。

　　离这么近，黎辰很怕身体某处碰到沈砚苏，想往床边过去。结果刚一动，沈砚苏就迷迷糊糊的伸手从他腰侧揽着，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嘀咕道：“不要动，风会跑进来。快睡吧砚琳……”

　　明明应该伸手推开，可黎辰却不知为何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想推开，手就是动不了，最后只是任由沈砚苏这样抱着……

　　翌日

　　闹钟没响之前黎辰觉得胸口有些重，压得他似乎喘不过气来。缓缓睁开眼一看，瞬间就精神了，眼睛都快比可乐看到好吃的张得还大，内心波涛汹涌，一度以为他这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黎辰浴袍的领口敞开，沈砚苏不知何时把头挪到黎辰的胸口上，脸颊的肌肤紧紧贴着黎辰的胸膛，一条腿还曲在黎辰的腹部上，而黎辰的左手也环在沈砚苏后背上。

　　额……这个姿势看起来太那么什么了，比上周六那次还更……更让人想入非非。

　　还好今天孟扬和可乐不在，否则万一推门而入，这次可任由黎辰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了。

　　为了不让沈砚苏起来瞬间炸毛而改变主意不陪着他睡，黎辰轻轻移开沈砚苏的头，正要起身挪开那只老虎腿，沈砚苏突然动了一下，从黎辰那处立了一晚上的地方滑落下去。

　　“嘶~”

　　黎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沈砚苏躺平之后立马掀开被子，顺手拿起手机往浴室落荒而逃，准备冲个冷水澡让“小黎辰”冷静冷静。

　　清晨六点，天还没亮，透过窗户往外看，天空还是一片黑蓝色，只是远处的天际微微泛着鱼肚白。

　　主道路的那片路灯还亮着，有人似乎是彻夜未归，此时才从前面开着车缓缓驶过。

　　黎辰关了窗户打开淋浴仰头闭眼，水落下那一刻原本灼热的身体得到一丝冰凉，一时抖了一下。几秒后，便适应了冷冰冰的温度，缓缓把手伸向腹部下方……

　　怎么会这样……

　　“哈啊……”

　　直到七点的闹钟响起黎辰都还没从浴室出来，而沈砚苏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又在黎辰这边睡着了，不过因为看黎辰已经不在床上，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尴尬，起来打了个哈欠又坐着缓和几十秒才下床回房洗漱。

　　下楼才发现黎辰并没有下来，以为是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去了书房，也没在意。

　　去上班的路上沈砚苏觉得黎辰每过几分钟就用余光瞥着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心里秃噜着：这个大叔今天怎么回事，干嘛偷看我，难道是因为我不小心睡着了让他不高兴了？可是今天他怎么眼底又青了？没睡好？果然根本不是因为有人陪着就可以睡着，心理有问题就要看医生，藏着掖着怎么可能会好……

　　想着想着他转头看着黎辰，嘴巴忽的不受控制，直接道：“喂，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如果是心理有问题要去看心理医生，解开问题才能好好生活，而不是自欺欺人想让人陪着睡。”他说完之后等了十几秒，黎辰没有吭声，这让他觉得不爽，语气变得不满，“喂，你听到没。”

　　又沉默了片刻，黎辰才淡淡道：“你每天晚上过来就好，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理。”

　　沈砚苏狠狠瞪了黎辰一眼，随后转头看着车窗外，心里恨恨道：哼，随便你，那只龙虾精都不替你着急我操什么心……

　　……

　　因为每天晚上沈砚苏不小心在黎辰房间里睡着了，而黎辰并没有生气，这让沈砚苏对黎辰的看法有了改观，甚至周二那天黎辰知道沈砚苏没时间去医院，特意腾出时间去了一趟医院帮他关注沈为民的检查结果，这让沈砚苏对黎辰更是心怀感激。

　　黎辰因为看过沈砚苏对别人真心的善意，还有对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和当初黎颖给他的温柔一样，让他心里不自觉中对沈砚苏有了小小的依赖，和当初对黎颖的依赖一样。

　　在黎辰像可乐那么大要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他很害怕，黎颖那时候总是做完作业之后过来他的房间，点着台灯给他讲故事。有时候怕他头发没吹干，还会先给他吹干头发再去做作业，冬天的时候她偶尔还会钻进他的被窝一起睡……

　　很明显，沈砚苏给了黎辰小时候的记忆，两个人的关系无形中有了改善。

　　转眼也就31号，周五。

　　明天周六可以休息，沈砚苏已经和盛熠韩约好明天下午去搬东西。

　　黎辰晚上看起来心情很好，因为明天晏苏就要回来，他内心已经等不及想和晏苏独处约会。

　　这几天晚上沈砚苏已经把黎辰当成像盛熠韩那样的存在，所以也不觉得尴尬了。他很确信黎辰不会喜欢他，而他也不可能喜欢男人。

　　还好每天早上都是黎辰先醒来，否则要是沈砚苏醒来发现自己每天早上像树袋熊一样趴在黎辰胸口，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隔天偏偏黎辰因为昨晚又比沈砚苏晚睡，所以先醒来的是那只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