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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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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本市最大且最豪华的娱乐会所聚集了那群官宦人家的少爷千金与市里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财阀二代、三代。
这是一间会员制的会所，不是随便人可以进去的。会员也分三六九等，以充值的金额和年消费划分。
整栋大楼有二十三层，二楼是酒吧，三到五楼是包厢，六楼是水疗馆，七、八楼是餐厅，九楼以上则是客房。
来这里，无非就是享受放荡的夜生活，客房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们主打娱乐和承包外来旅游服务、商务会议，唯一一点缺点就是餐饮普通，不如本市那家五星级酒店。
门口的泊车员正在为一辆银白色捷豹开车门，并俯身十五度，微笑问候。
驾驶座的男人下车后声音冷淡，交代道：“十一点离开。”
“是。”泊车员认真回答着，“您出来之前我会把车开过来并安排好代驾。”
副驾驶的人一下车就玩笑道：“服务这么到位？我开车来的时候怎么没这个待遇？”
泊车员低头，礼貌微笑道：“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下次不会再让您有不愉快的体验。”
“开玩笑的，我还没有自己开车来过，都这么熟了还是禁不起逗。”
男人说完跟在车主身后进了会所大门。
看得出，这两个人经常过来，而且车主是会所的VVIP。
两个男人上了二楼的酒吧，吧台的调酒师一看到他们就微笑点头打着招呼。
“老规矩。”男人的声音依旧冷酷。
“春节过不久这几天忙没过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另一个男人一坐下便开始“好事”，“三楼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调酒师笑道：“孟先生，我每天都在这里工作到凌晨，怎么会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
孟扬继续道：“不是因为畜生太多，所以服务生急缺？”
“孟先生您又说笑了……”
孟扬大笑道：“哈哈哈……我不说又怎么有得笑呢……”
楼上包厢
昏暗的包厢，奢华的装潢，高档的酒水。
少爷的臂弯环着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的纤细腰肢。只是为了博得机会，两手边的女人一个喂酒，一个剥葡萄，让男人何等威风，满脸的不可一世。
千金的脚下踩着想吃软饭的男人的膝盖，男人屈膝半跪，唯唯诺诺，像条脖子上拴着狗链子的可怜犬。尽管女人对他颐指气使，但他依旧露出灿如暖阳般的笑，仿佛在这份不对等关系里就应该这样才是对的。
酒杯碰撞声，男女嬉笑声，烟雾缭绕，密闭昏暗的空间里处处弥漫着一股铜臭味。
四楼的电梯口，电梯刚开，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
女人穿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黑丝袜勾勒着迷人的双腿，踩着高跟鞋“咯咯”作响。还算傲人的双峰上方别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领班”两个字。
看来是负责包厢服务的工作人员。
男人穿着白衬衫西装，打着一条暗蓝色领带，外面披着一件浅灰色中长款羽绒服，长度刚好没过西装一点点。着装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公司职员，可是那张脸一看，清秀无害，完全就是一副大学生模样。
女人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眼睛在那张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徐瑶，是包厢的领班。”
“我叫沈砚苏。”
“外面很冷吧？”
徐瑶看着沈砚苏身上那件蓬松的羽绒服，觉得有些热，毕竟她自己这身穿着有些单薄。
沈砚苏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点头道：“虽然春节过了半个月，不过外面还是很冷。”
“也是，现在还是冬天，不过忙起来就不觉得冷了，里面开始营业前会先开暖气……”
“……”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到了员工休息室，徐瑶进去从里面的置物柜拿出一套工作服让沈砚苏换，然后出去外面等。
沈砚苏在更衣间换完衣服发现衣服有些大，肩线下垂，袖子都垂到手背处，而且整个腰部松松垮垮。裤子也一样一言难尽，不是腰围太大的问题，而是穿不住，都能放得下一个拳头。
“我有这么瘦吗？还是这里的服务生都这么健壮？”
沈砚苏嘀咕间看了看松松垮垮的裤腰，决定还是穿刚刚自己那身工作服。
白衬衫黑西裤，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只要外面套上那件黑马甲，再系上黑色蝴蝶结就可以了。
沈砚苏一出来徐瑶就发现他穿的不是会所统一的制服，不过也瞬间明白了原因，她边说边带着沈砚苏往包厢过去。
“刚刚穿着羽绒服都看不出这么瘦，现在这么看那腰都快没了。因为你是兼职，所以没有量身的制服，明天我去仓库找找看。”徐瑶说完刚好看到有个男人从包厢出来，招手喊道，“路昊，你过来。”
“怎么啦？”路昊走到徐瑶面前并看了沈砚苏一眼，“瑶瑶姐，我没犯什么错吧。”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不然怕什么？”徐瑶说着指了指沈砚苏，继续道，“这是沈砚苏，新来的兼职生。你带他，把注意事项都跟他说清楚，我现在有事要忙。”她说完看着沈砚苏，吩咐道，“你先跟着路昊，我忙完再给你细讲。”
徐瑶走后路昊给沈砚苏讲着该做什么以及一些注意事项，讲完便唠起了嗑。
“你几岁啊？在读大学生？”
沈砚苏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小吗，二十六岁，正式工作两年。”
“什么？！你居然比我大四岁？那你怎么……”
看得出路昊很吃惊，声音都破音了，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么矮是吧。”沈砚苏又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你太高了，我也有一七七的。”
路昊再次不相信道：“你真的有这么高？是你这张脸看起来显小而且身板瘦弱，所以才看不出身高？”
这语气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相信。
沈砚苏尴尬笑道：“呵呵~估计是吧……”
路昊又打量沈砚苏一番才交代道：“你送酒的时候尽量低着头，尽量不要让那些男人看到你的脸。虽然不一定会经常遇到那种人，但还是小心点，知道吗？”
沈砚苏满脸不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男人看？那种人是什么人？”
这一问，路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转头不看沈砚苏，但还是提醒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万一有麻烦赶紧跑来找我或者去找瑶瑶姐，就是刚刚带你过来的那个人，她人很好，摆得定想闹事的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沈砚苏没再追问，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只是因为会所的兼职时薪很高他才过来的，否则他长这么大还没进过这种娱乐场所。
没办法，他急需要钱。债台高筑，医疗费用，生活花费，让他不得不身兼数职。
在医院长睡不醒的父亲，即将升高一的妹妹，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也难怪看着单薄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但，这只是假象。
虽然沈砚苏看起来纯真无害且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是有脾气，而且有骨气。
沈砚苏：“路昊，你也是兼职吗？”
“不是，这就是我的职业。因为我这个人很奇怪，晚上睡不着，白天才能好好入睡，所以只能选择夜晚的工作。”路昊说着笑了起来，“可能是上学的时候总是当夜猫子，上课才睡觉养成的习惯。”
“这样啊，我是周五到周日三天到这里兼职，这三天你都会在吗？”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沈砚苏觉得比自己高半个头且看起来很健壮的路昊让他很有安全感。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成熟，不过说话和动作还是掩饰不了只是一个经历不多的社会小白。
“可以找瑶瑶姐安排，等她有空了我跟她说说，她一般会同意的……”
两个人说话间路昊的耳机响了起来。
“路昊，15包厢需要服务，你过去看看。”
“收到。”路昊回答完看着沈砚苏，“走吧，带你实际操练一番。”
“好……”
……
一番忙碌后沈砚苏基本掌握了工作要领，只是他觉得有些纳闷，刚刚跟着路昊去13包厢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事，脑子里一直纠结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沈砚苏很确信自己5.2的视力并没有看错，况且当时包厢的灯光并不算暗。他实在忍不住，于是，直接问道：“路昊，刚刚那是两个男人吗？”
“啊？那个……”路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开始也是无法适应，现在上了两年班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所以招兼职生而且时薪很高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因为有些服务生看不惯这种场景，所以没办法做下去，以至于没招足人手，服务生忙不过来，导致太累又会有人辞职不干，只好招兼职生先顶替着。
“所以我没看错？”
沈砚苏说着脑海里脑补着那两个男人嘴对嘴亲吻的画面，瞬间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而且胃里一阵翻腾，感觉晚上吃的面包已经快要到喉咙口了。
“你不会因为看到那种事就不干了吧？”路昊看着沈砚苏眼神里带着祈求，“砚苏，你可千万不要不干了，我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好不容易你来了我晚上可以轻松一点。”
“不是，我……”沈砚苏还没说完路昊就继续道：“你想想，一小时25的时薪，要去哪里找工资这么高的兼职，外面兼职一小时最多13……”
钱，正是沈砚苏的软肋。
确实，周一到周四去兼职的便利店一小时是13元，而这里整整是便利店的两倍。
想到还未成年的妹妹，想到躺在医院的父亲，沈砚苏最终还是咬牙决定做下去。
他看路昊神情激动，好笑地打断道：“你别激动，我没说不做了。”
一听这话路昊高兴道：“太好了。对了，瑶瑶姐说十点之后还会来两个兼职生，负责后半夜，所以我十二点就可以和你一起下班。”可能太久没有早下班过，路昊很激动，表情看起来有些幸福，“这一个月我都没休息过，终于可以早点下班了。”
“辛苦了。”
沈砚苏越看越觉得路昊的性格和这副长相这个身材一点也不相搭。
路昊身高接近一八五，脸型成熟，剑眉星目，身材健硕，皮肤不像沈砚苏白，是正宗的黄种人。
明明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的长相，心理年龄真的只是二十出头的大孩子。
“会喝酒吗？下班我请你吃东西……”
两个人说着说着路昊的耳机又响了。
“路昊，18包厢姚总叫了一瓶红酒，老规矩，快给他送去。”
“收到。”路昊说完抱怨道，“我本来负责15到20包厢，但因为人手不够我负责了一个月10到20包厢，你是不知道我忙的时候连洗手间都没时间去……”
“……”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一到点路昊就跟卸下狗链脱离主人的小狗似的，差点就欢呼雀跃起来了。
看得出，真的加班加到怀疑人生了。
徐瑶看路昊这副模样不禁挖苦道：“路昊，你至于这么高兴吗？我看你的心此时已经飘出会所了。”
路昊立马哭丧着脸，可怜巴巴道：“瑶瑶姐，你不会明白我的苦。”
沈砚苏被路昊逗乐了，笑出了声。
路昊：“砚苏，你笑什么，你真的不和我去吃东西吗？”
“砚苏，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吧，明天八点要准时过来，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不过也要打卡。”徐瑶交代完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沈砚苏，“要不是路昊说你二十六我还以为你是大学实习生兼职呢，看着比路昊还小。你们俩下班吧，路上小心点。”
也是，沈砚苏身高才一七七，身材消瘦，脸型有些像娃娃脸，那双双眼皮明显的桃花眼让这张脸即便是表情平平也会让人产生他在笑的错觉。
一出会所路昊和其他两个朋友去吃夜宵，沈砚苏因为明天还要工作一再拒绝。
十二点的街道依旧有车流，才正月十三，却已经没有年味。底层人员为了生活已经奔波在各自行业之上，一切的节假日似乎与他们无关，只是给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多了一些聚集的借口。
独自一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一阵寒风迎面刮来，沈砚苏缩了缩脖子。单薄孤独的背影在黑夜下显得格外凄凉，还好身前的影子对他不离不弃。
工作了一晚上，他觉得有点饿，想去便利店买个面包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难道是砚琳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猛地转身往家里方向走去并掏出手机要接电话，一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忽的顿下脚步，眼睛盯着手机，表情不知是绝望，还是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