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素面轻柔心染霜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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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阁中一片沉寂，而肃朗幽也带着妻子和易婉堂往密道之外走。
“我们要去哪里？”易婉堂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这一切转变都太过匪夷所思了。听到了和胡夷国国师对话的那个声音之后，她已经无所适从了。
“去宰相府。”肃朗幽果断地回答。
司寇澜衣立刻接话道：“我姑姑在你父亲府上，靖月王妃。这个时候，除了这个密道，只有宰相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易婉堂忽然站住，执拗地说：“可是我不应该离开，我应该用我身上的千年冰去救肃朗月。”
肃朗幽摇了摇头，道：“别说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使用千年冰，就算你懂得，并且真的用那宝物救了三哥，凭我们三个人的功力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云舒阁里的人。你救了他之后，也不过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而已。我说过了，只要千年冰一刻不出现，三哥就不会有事。前任眷香门主之所以带你来，也并非是抱着要立刻将三哥救出来的打算。我们只不过是先要搞清楚国师的身份而已。我先带你到宰相府，咱们从长计议也不迟。”
“可是……可是以我现在被通缉的身份，要去找我爹又谈何容易？”易婉堂犹豫不决地说。
司寇澜衣淡然道：“这有何难？别忘了你已经换了一张脸。虽然你一张口我就认出了你，但你只要不要让别人听到你与面庞不符的声音不就得了。另外，靖月王妃，我们之所以希望你一同去宰相府，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姑姑非常想见你。”
“你姑姑究竟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司寇澜衣显然已经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对于肃朗幽和司寇澜衣两个武功高手来说，运用暗道和灵巧的轻功步法离开皇宫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们还带着易婉堂这个武功不济的“累赘”，但这也并没有将离开的脚步拖慢多少。跟着靖幽王夫妻飞檐走壁的时候，易婉堂的心也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她意识到，她离夫君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甚至担心是不是还可以再次与他相见。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竟然不自觉湿润了起来。
“别难过了。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救他出来，一定让他不再受蛊毒之苦，还不行么？”虽然脚下一直没有停，但看到身边的女子都快哭成泪人了，肃朗幽怎么样也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易婉堂黯然道：“我只要一想到他此刻所遭受的痛苦，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添麻烦，我根本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
他安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造成的啊。”
她摇头：“不，如果那人不是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的话……”
“你不要这么想！”他果断地说着，却将她因肃朗月而揪心伤痛的样子全部看在眼里，他的心里竟然没来由的品尝到了失落的味道。这滋味，有点酸酸涩涩的。但是他明白，有些情怀还是仅仅留在心底的好。
“你们……可不可以到了宰相府再聊那些心事？别耽误了事情。”比起肃朗幽的心，司寇澜衣的语气显然更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将满心的关怀都倾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易婉堂噤了声，不再说什么，而肃朗幽也开始沉默地赶路。三人来到宰相府的时候，风雨仍没有停息。靖月王妃此时正被通缉，作为王妃娘家的宰相府早在靖月王爷遇刺当晚就遭到了清查，之后相府门前就布满了御卫军的精兵把守。对于易婉堂来说，虽然此处是个危险之地，但同时也是一个至为安全的地方。因为已经没有人相信她会冒险回到这里来了。
三人潜入相府中，来到西侧花园后的小跨院里，他们见到了司寇澜衣的姑姑。那妇人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容貌清雅，发丝乌然，虽不及司寇澜衣那么娇娆美丽，却具有莲花般独特的脱俗气质。三人一进别院，本来还手捧清茶的美妇人立刻起了身。“澜衣，你们终于来了。”
“姑姑，您不是要见靖月王妃么？”司寇澜衣回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易婉堂。
那妇人的一双美眸直直地盯着易容后的易婉堂，试探性地问：“这位是靖月王妃？”
“正是。”肃朗幽替易婉堂做了回答。
易婉堂谨慎地望着对面的陌生女人，沉默地思忖着情势的变化。如今，她在她父亲的府上，也算是回家了。可是踏进家门之后，她首先见到的竟然是个素昧平生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说是要见她又是因了什么缘由呢？无论如何，这一切一定都与肃朗月的生死有着偌大的关系。若不是如此，肃朗幽一定不会带她来这里。
“堂儿，你是堂儿？”美妇人似乎有些激动，柔声唤着易婉堂的闺名。
“您是……”易婉堂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就算对方用如此亲昵的方式呼唤她，她仍旧想不起任何一点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情。
“堂儿，快让我看看你的面容。”那妇人越来越急切。
易婉堂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肃朗幽却拉住了她的藕臂，说道：“堂儿，是你该恢复真实面容的时候了。反正这张脸也不能再帮你进宫了。”
她知道肃朗幽不会害她。于是她背过身去，一点一点地将脸上的假面具撕下。当她再次回过身的时候，昔日的巧容再一次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太像了！”美妇人一看到易婉堂的脸就不禁感叹道。
易婉堂忽然想起了她爹时不时地发出的那句同样的感叹。每当易淏澄端详女儿的时候，“太像了”这三个字总是会脱口而出。易婉堂望着陌生女人，低声道：“请问，您说我像谁？”
“当然是你娘了。”美妇人来到易婉堂面前，轻轻拉起她的一只玉手抚摩着，继续说道：“你别害怕。我叫竹烟，姓司寇，和你娘亲的缘分不浅呢。而我和你的缘分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得见你一面，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你娘亲呢。”
“娘亲？您认识我娘亲？”一提到母亲，易婉堂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嗯。此生得以遇见你娘这样的奇女子，也算是我的荣幸吧。对于我皇兄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司寇竹烟顿了顿，转而说道：“堂儿，你爹可曾告诉你你娘的事情？”
易婉堂低头叹息：“很少……”
司寇竹烟拉着易婉堂进到了屋中，两人在桌台边相邻入座。肃朗幽夫妇也跟随进来。司寇竹烟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不明就里的易婉堂茫然地点了点头。
“从前，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女子从小就跟随一位高人在素霞国煜佑山上学习医术。她在刚刚及笄那年救了一个因为奸臣与外国势力狼狈为奸而被逼宫的皇帝，他虽然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经过她的悉心照料之后，那个皇帝的渐渐康复，并且对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感情。只是，那个女子的师父曾要她立下重誓不许与任何男人有任何来往，当她得知徒儿竟然私自救人之后，就将女子和那位皇帝一起赶下了煜佑山。女子无论怎么恳求，都得不到师父的原谅，只得远走他乡。而她在不知道皇帝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也对其生出了情愫。两人就在煜佑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定居了下来，私定了终身。对于皇帝来说，那段日子清贫平静，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女子为他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他们如鱼得水的幸福生活被打破了。有一天，一位皇族老臣秘密造访。为了复兴朝纲，皇帝不得不赶回皇宫，临走时他告诉了女子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将一件皇族至宝交给了女子，并许诺说一定会回来接她。那个女子决定等待，并坚强地独自抚育女儿，期间皇帝常常派她的妹妹来照看女子和女儿。在忠义的臣子们的帮助下，皇帝夺回了本应属于他的权利。重揽大权之后的他赶到煜佑山下与女子重逢，两人都有无尽的思念要倾诉，皇帝告诉女子翌日就会下诏立她为皇后。但这件事却被皇太后知道了。因为曾经遭受过儿子失去皇权、以及被奸人软禁的切肤之痛，太后认为儿子必须要娶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元的女儿为后才能稳定朝纲。于是她假称突发重病将儿子骗回皇宫，并派人将抢走了女子为皇帝生下的女儿，还硬生生地将女子赶出了素霞国。”
易婉堂听着听着，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请您告诉我，那个女子……是我娘亲么？”
司寇竹烟点了点头。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司寇澜衣望着姑姑，颇为好奇地说：“姑姑，这个故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过？父皇以前还有过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司寇竹烟苦笑：“澜衣，其实这故事并不只是讲给堂儿听的，也是讲给你听的。你，也是故事中的人啊。”
“我？”司寇澜衣张大了嘴。
“难道澜衣就是皇太后抢走的那个幼女？”肃朗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司寇澜衣连忙摆手：“那怎么可能？我娘是当朝皇后。我怎么可能是一个山野女子所生？而且姑姑你说的这个女子不是靖月王妃的娘么？难道……”说到这里，她自己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司寇竹烟叹了口气，说：“皇兄说，这些事情就像云烟一样，看淡一点也便散去了。可是唯有他看不淡。他不愿澜衣你知道自己的亲生娘亲流落他乡，因此他宁愿你将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当成母亲。幸运的是，皇后待你犹如亲生，宠爱有加。他更不愿意你知道他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找不到你的生母。这么多年来，素霞国之所以派人四处找寻千年冰的下落，其实就是在找寻那个女子。也就是你和堂儿的娘亲啊……”
“不，不，这是不可能的！我娘可是大将军的女儿，不可能是姑姑你说的这个人！”司寇澜衣狠狠地摇头，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易婉堂与司寇澜衣四目相对，两人的瞳眸中都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这件事情终归是太过离奇，易婉堂仍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难道这位昔日与她针锋相对的靖幽王妃真是她的姐姐么？这，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素面轻柔心染霜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