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心影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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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男子说：“是我。”
她说：“是你？你……倒是很喜欢穿白衣服。”
“习惯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淡淡的悲凉与无奈。
“你果然没有死。”她咬着唇，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脸上的□□，“你在这里，是担心你三哥的安危，还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那位老人施针之后肃朗月的身体会做出那样的反应？难道……那位老人真的要加害于他？我是不是根本不该听那个老人的话来这里？我本来是要救他的，如今……怎么偏像是害了他？”
蒙面人叹息一声，将遮住脸的白布扯下，露出了那张翩若惊鸿的脸。他轻眨着眼眸，瞳仁中流淌着若有似无的伤感与愈加深重的怜惜。他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道：“你不要自责了。三哥的这一劫，不知如何能度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眷香门的前门主作此决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她苦苦恳求他。
“三哥交代过我，如果情势太过危急的话，就让我带你走。也许我现在就该带走你。”
“不！既然你说了我跟着老人来这里并没有做错。那我不可能离开！我要守在这里，我要救他！”
“你又能做什么呢？我并不是贬低你，可是你能做的只是让他安心，让他不要再担心你而已。”
她苦笑，推开他挡在她头顶的白袍，任由雨水击打在她脸上、身上，她说：“你无非是在让我逃避。没错，我能做的事太少。但我起码会竭尽全力帮他。皇宫不安全，这你我都知道。如果箫潋的师父没有骗我，那能救他的就只有千年冰。千年冰在我身上！”
他忽然也激动了起来。没有办法，只要任何事情牵扯上了她的安危，他就会如此激动。“对，千年冰！这就是一切的关键！你以为前任眷香门主为什么施针让三哥鲜血横流，你以为那位老人为什么要高喊欲刺中三哥的廉泉穴？因为中了那种至烈蛊毒的人只要被刺中廉泉穴就会登时毙命。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最不希望三哥死掉的人才会现身。千年冰是救治三哥唯一的办法，也是带来一切麻烦的根源！”
“最不希望肃朗月死的人？”易婉堂彻底迷惑了。“你说有个人最不希望肃朗月死去？”
“因为如果三哥死了，那个人就永远得不到千年冰了。那个人虽然恨三哥入骨，但却更加渴求得到千年冰。”
她的双眸突然瞪得如铜铃一般：“你是说，夫君身上的毒根本就是一个诱饵，一个为了将千年冰诱出来的饵？而那个想要拿到千年冰的人，该不会就是胡夷国的国师？”
“对。刚才那个首先出手制止前任眷香门主的宦官，就是胡夷国国师乔装改扮的。”
“也就是说，只要千年冰一刻不出现，夫君就不会有危险。而胡夷国国师守在云舒阁，就是等待有人用千年冰去救夫君？可是……水如痕和箫潋的师父能打得过胡夷国的国师么？”
“这是一个计划。前任眷香门主所作的只不过是计划里的一环而已，要除掉胡夷国师并不是他要的事。他只需要将那位国师引出来就好了，我们自有办法将其铲除。”
“你们？肃朗幽，你们是谁？难道这宫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可以救肃朗月？也就是说，夫君并不是孤立的，我们也不是孤立的？”她焦急地问着。
“当然。所以我要带你走。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可以和帮我的人一起将三哥救出来。最后你可以用千年冰解三哥的毒。”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是不会走的。他的情况太危险了，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她急得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担心他……我真的很担心他……”
“你怎么如此固执？”
“我从来都是如此。就像我固执地认为你从来没有死去一样，如今我相信我该做的就是留在这里找机会救我的夫君！”
“你……”他叹气，长长地叹气：“我总是说不过你。”
肃朗幽转身，仔细地触摸着假山，在一块明显突出的石头处停顿了下来，一推，机关响动，一扇石门向一侧开去。他示意易婉堂跟进，又从里侧将石门关闭。他点亮了火折子，说：“这条密道，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肃朗幽。”密道里是另一个世界，虽然有些潮湿，却不似外面那样一个大雨滂沱的世界。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没有了动静。她是因为在火光闪过时看到的墙上血迹而愣住了。“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音调平缓地解释着：“是澜衣公主的。她此前为了救凌妃而和臻妃的手下动了手，后来就躲在这里养伤。澜衣公主公主就是那些让我们不再孤立的人之一。”
“你是说……靖幽王妃知道你尚在人世这件事？”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要问这个做什么？肃朗幽与司寇澜衣本来就是夫妇啊。他的事澜衣公主当然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她是昨日才知道的。”
“哦。”
“她的姑姑告诉她的。”
“她姑姑，那又是谁？是素霞国的人？”
“嗯。”肃朗幽沉吟了少顷，道：“堂儿，其实我知道只有你能救三哥。但是这前路的凶险并非是你所能想象的。我担心你，正如三哥担心你一样。你往前再走一步，所面临的将是之前的那些凶险所无法比拟的境遇。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点头：“我懂。什么事能逼你假死以栖身？什么事能让我夫君置身于生死夹缝中，让我被通缉？我知道，我一定会触及到某个巨大的秘密。但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没错，当初是肃朗月选择了我。我可以逃跑，但我没有。因为从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倒影出了他的影子，只是我不自知而已。我愿意尽我所能，解除这一困境。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可以了。”
他还是沉默。手中的火折子散发着些微光芒，他缓步走着，她跟在身后。
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是一个局。就像有人苦心为我们设下了迷局一样，我们必须反败为胜。所以，三哥的遇刺就等于是宣告这个局已经拉开了序幕。”
她随着他沿着幽深的地道继续走着，很快就看到了司寇澜衣。澜衣公主本来坐在墙边的石凳上屏气休息，一看到丈夫和易婉堂就立刻起了身。三人相对，司寇澜衣一改之前对易婉堂的刻薄态度，神情言语都有些缓和。大抵她是了解对方因为丈夫受伤而遭受的苦痛吧，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感同身受的。
司寇澜衣说：“靖月王妃，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凌妃的事？就在靖月王爷遇刺之后，王府里也出了些事端。有人要对凌妃下手，我去救了她，并且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如今她应该是个小卓在一起了。目前的情势可谓纷乱诸多。我且问你，你是否真的有千年冰。”
易婉堂点头：“是。眷香门的前任门主笃定千年冰就在我这里。他还说他有办法用我身上的千年冰去救我夫君。可是他现在正在云舒阁呢。”
司寇澜衣与丈夫对视后，说：“这倒没关系。我姑姑对千年冰也是颇为了解的。靖月王妃，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去救凌妃，对不对？虽然之前我假扮白影的时候你也许已经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但你还是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已经到了今时今刻，我再隐瞒也便没有什么必要了。不如我就坦诚告诉你吧，我从素霞国来，是身负了我姑姑交给我的一个秘密任务……”
司寇澜衣的话还没有说完，肃朗幽忽然将食指比在唇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仔细听了听，示意两人随他继续往前走。这地道幽深而长远，曲曲折折的，初次进来的人总有种走不到头的感觉。易婉堂自然察觉得出肃朗幽夫妻俩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们对这里似乎太熟悉了。她甚至推测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谋划事情的地方。看来靖幽王府、甚至是皇城的其他角落都不安全了。
肃朗幽停住脚步，手向上指了指，两个女子竖着耳朵听着，却发现似乎正有两个男子在谈话。
“那个老头儿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还没过几招就可以金蝉脱壳了？而跟在他身后的仆人也不见了。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一个粗哑的声音问道。
“也许他只是个乡村莽夫，想要通过救本朝的三王爷来赚点名声赚点钱财。”另一个声音中气十足，显然高亢一些。
“这怎么可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说过利用肃朗月就一定可以得到千年冰，可是现在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此生的夙愿就是要他死，可是我现在却偏偏只能要他活。这局面都是你造成的！”
“沉着一些，敬候佳音吧。”
“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果再得不到千年冰，就会过了我练功的佳期。到时候我就不能修炼得本国最上乘的功法……”
“国师，还是那句话，敬候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此时，密道中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肃朗幽已经皱紧了眉头，司寇澜衣的眼里闪着愤恨的光，而易婉堂的脸上更多的则是惊诧。她是该惊诧的，她怎么能不这样呢？她分明听得出那个高亢的声音是属于谁的。她也终究知道了这一切事端的幕后主使。她明白了肃朗幽说的，没错，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而已。但是，从此刻开始，他们都不会再甘于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心影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