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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她信任他,莫名而坚执 ...

  •   作为一枚单身女子,若长相尚可,经济独立,貌似理性,不会破裤子缠腿跟男人要承诺惹麻烦欲从小三变大婆,说从未遭遇过性骚扰几不可能。
      即便是海末这种无论穿著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从不给男人桃色幻想的疏淡之人,剩到二十七岁,亦有足够经验总结如下三种骚扰类型。
      ①咸猪手型:迎头碰上或谈工作时看似无意地拍拍你肩膀或手臂。
      或许拍拍肩膀或手臂也没什么,只是指尖那份流连予人那种暧昧非当事人不可切身体会。
      ②言语挑逗试探型:随便闲聊几句,盛赞一下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后邀你周末去海边游泳日光浴。
      或许去游泳日光浴也没什么,可男女两个人不过交情泛泛,提议去吃饭泡吧看电影已显唐突何况是提议游泳日光浴,司马昭之心也没这么露骨直白。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搂草打兔子,你能去固然极好,你不去我也痛快着我的嘴了——多有创意的想法多有趣的提议,看你拒绝都是种享受。
      ③生扑型:明确无误告诉你,若觉孤单随时提供无偿陪伴。
      至于那些大小包工头时不时发来的H色短信息,因为不是当头对面短兵相接,几可忽略。

      真是剩女门前是非多。生活中总有一些人,不知哪里来的论据,一门心思认定剩女们不仅心理焦虑,生理更焦虑。在他们看来,一个成年女子若没有性生活,根本就没法活。由此抱了一腔慷慨情怀时刻准备着救剩女于生理危难。
      甚至,一些女人也如此。
      曾经某次,海末遇到一个高中女同学,人群中大声喊她名字摇手相招,她记得高中三年她们说过的话不足十句,实在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多的热情。但步入社会这么久于待人接物她总算成熟许多,便也迎过去礼貌寒暄。
      尔后话没说上几句,女同学问她婚否。得知她尚未发婚,继问她可有男友。知道她没有男友,雷人话出口,那你一般都怎么办?
      海末愣,什么怎么办?
      女同学叽叽咕咕笑出满眼深意,想的时候怎么办~~~~
      是那个女同学二得不能再二,是大家都是成年人谈论这种事就跟吃个蹦豆一样实在没什么好顾虑,还是女人与女人可以口无遮拦想啥说啥百无禁忌?
      那一刻凭海末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想大声骂娘。想想嫣然真是好涵养。
      作为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嫣然身边经常汇聚各色时尚开放之男银,以MSN、Email、手机短信、当面会晤等方式对嫣然进行种种亲切慰问:
      你寂寞吗?你孤独吗?你想男人吗?你想的时候没男人帮你解决怎么办?你自/慰吗?你焦躁吗?你内分泌失调你痛经吗?你要419吗?你要曾经拥有吗?
      而不论怎样对待都逃不掉此种男银下的两种论断:
      漠视不睬,无非是装腔作势假清高;
      急赤白脸地斥责更糟糕,在装腔作势假清高之外还说你是性冷淡或性取向有问题。

      夸张?一点都不夸张。程度不同方式不同具体遭遇不同罢了。
      尤其过了二十五岁,那些所谓正常人对剩女们的猜度更不堪。吃东西没吃好呕几下会猜你是不是怀孕了,病假请得久一些会猜你是不是去堕胎了,甚至连面色变化都会遭至种种置疑:
      面色不好?孤枕难眠想男人想的抑或久旱逢甘雨一晌贪欢被男人折腾的吧!
      面色太好?啧啧啧,一看就是被男人爱的小雨露滋润的!
      怎么都不对。除非赶紧找个男人把自己嫁掉昭告天下你自此性生活有了长期稳定地保障,或者见天儿彩妆不离脸,盖住你所有因劳累所致的憔悴与疲惫!
      剩女们的压力,真的很大。剩女们的压力,更多时候非是来自自身,而是来自这个太惯于戴着有色眼镜想当然耳的凡俗世界。

      【莽原、都城、邦国、尘寰
      选择无多因为身不由己
      去路非此即彼……
      我们伫足家园
      只是家在何方?】

      那么多人都自以为知道真相,那么多人都自以为了解剩女们的需求与渴望。
      无奈而令人厌憎。
      厌憎却无从反击——食、色,性也,人家都是出于关心你,好不好?!
      因此海末秉性之外,尤其多一分对世人的警惕与小心。
      因此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带一个男人回家。即使是江湛,她也绝没想过,分、毫。
      如果个体果真不能对抗群体,她可以放弃对抗退回自己岛屿,她租住的小屋就是她的岛屿,她租住的小屋如同她的心,此心不留客。
      然而话一经出口,似乎再自然没有,不觉突兀,亦不觉懊悔。
      最初对解放的厌恶随相交益深逐成信任,她信任他,莫名而坚执。
      他的幽邃他的体贴他的宽慰他的理解,他解放式的纾怀舒藉洒落自然不亢不卑,纵使他有时表现得戏谑不羁像个登徒浪子,也难盖他本质的明亮清坚。
      她信任他,就像她信任伊洋嫣然和苏苏。
      人与人间信任的建立原本简单。跟人与人间骤然亲近的缘分一样简单。
      况且,时间这么紧,以她对招投标流程的了解,必须要给解放周详计划好接下来几天该运作的步骤,并一步都错不得。
      投标这种大工程就是这样,刀光剑影步步为营,所有人都在开动脑筋走旁门挖左道不遗余力钻空子,你不这样就难逃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白玩一场作陪标。套用一句业内大实话来总结:你不围,大把人围。你不做,大把人做。
      哪来那么多的透明,哪来那么多的廉洁。或许,楚谭是,但不可能招标小组人人都是。
      公司人多嘴杂小小隔段里实在不是谈话好场所,何况她家里电脑就装着神机妙算和广联达,是故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她家——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她算了算,如果她能用半宿时间做出g=5%的预算,天亮之前就能做出新的标书,让解放明天作为补充修改标书提交招标组织,并即时书面通知。
      明天还要跟秦非碰一下,专家方面她固然知道如何操控,但具体还是由秦非出面安排比较妥当。秦非那老油条比她可精刮太多。
      当然不是白让秦非做,秦非也不可能白给解放跑,挂靠费以外,一旦中标,付给秦非工程预付款5%甚至10%解放也是赚,秦非更会乐不得。
      要做的事情太多,四号之前要做的事情太多,今晚开始,现在开始,分分钟都不能浪费。

      听到她的话,解放小小讶异后并无惊喜,只是看了她一眼,转回头专注开车。
      一个女子,毫无暧昧地让一个男人去她家,说完去她家后打开车顶灯拿出设计图又继续凝神细究,除了心底无私天地宽,还能说明什么?又有什么好惊喜。
      从梨花峪回市区车程不短,海末看完两份图纸阖眼小憩。解放抬手轻轻关掉车顶灯,灯光黯灭瞬间,海末睁开眼睛,“别关。”语气坚决,声音却透着虚软。
      太累,她太累,不仅到秦非那里后太累,许久以来她何尝好好休息过。人生愈积极就会愈幸福么,她不知道,她只是一路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标夸父一样奔跑,撑至极限也不停止。
      她停止不了,因为没有理由让她停止。

      “睡一会,嗯?”重新打开车顶灯,解放道,“进市区我叫你。”
      海末按下车窗,冷风拂面,精神不少,“不用。我得尽快争取找出设计漏洞。”
      “为什么要找设计漏洞?”解放不解。
      海末笑笑,“对我们有利啊。”
      “如果没有漏洞呢?毕竟这图纸是经过了N次会审的结果。”
      海末再笑,“所有设计都不可能完美无缺,仔细找找,总能找得到。如果我找不到,就找具体工程设计人员、找负责招标文件编制的人,花钱打点制造漏洞,再想办法把漏洞推成设计单位的故意失误。这样就会比别的投标单位多占一点优势和胜算。”
      减缓车速,解放侧眸看她,是行业骄傲还是胸有成竹,明明蝇营狗苟的算计幽暗灯光下她细致冷香五官却一派轻描淡写,眼神清澈,依旧泛着婴儿般的骨瓷蓝。是我们生不逢时吧,身处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每个人都难逃折堕暗藏叵测,尤其她这番思量并非利欲熏心为自己,更让人觉出几分无奈与荒凉。
      “末末。”解放沉声叫她,“这个工程对我固然很重要,却非至重要……”
      “能保持一份淡定心绪自然很好,但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海末完全没听出他止住不说的言外之音,只是于他突转对她的称谓小感意外,亦没觉得什么,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建筑这行当水太深,没有好的机遇只能在这片浑水里载沉载浮,所以这个工程能抓住必须得抓住,抓住了你就可以自此浮出水面,不用再包小工程看大乙脸色。”似是鼓励,似是宽慰,她转头对解放笑了笑,“没事,有我呢。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这点信心我还有。而且不是还有尽人事听天命一说嘛!”憨憨表情只要她笑,就云开雾散。

      “嗳,”静默片刻,解放问,唇角勾一抹浅笑,眸掩一分深意,“您老这么费心,我要怎么报答您老呢?”
      “让我想想啊。”海末还真的侧头想了起来,在他面前,她总是不由自主放松,喜悦或悲哀都可以挥洒在脸上,不用伪装,“上次你吹的那个什么恰空,除了用口哨,你一定还会弹,是不是?”轻轻一笑,“等忙完这阵子后,你弹给我听,好吧?”她是真的喜欢那天他吹的那段什么恰空,直抵人心深处,悲欢中融着至美。
      解放有点意外,她那么认真地想了半晌,竟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他无从知道,在他看来极其简单简单到不值一提的事情,对海末却很是稀罕。就像于海末而言参与这次工程投标不过是尽己所能,于他却是莫大帮助。
      为我们所在意的,往往是我们没有的。或许,这也是执念之一种……

      “好。等我们忙完这阵子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听恰空。”解放静静道,眼中一抹感慨一闪而过,曾经他弃如敝履的,没想到在这里,在一个音乐小白这里,得到了莫大肯定。
      海末灿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车进市区,解放把车开到海末公司附近的小饭馆,海末取了车,徐徐前面带路。
      要到只有她自己了,她才敢拿出包里调成震动的手机看一眼,六个未接来电四条未读短信息,全部是江湛:
      【19号,后天中秋,老爸让我回家吃团圆饭,晚上你有时间么?我想走之前见见你。】
      【19号,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否则你为什么不爱搭理我??】
      【19号,明天,明天让我见见你好不好?否则我这一个中秋都过不好……】
      【19号,见信立复……】
      强抑住心里酸涩,海末逐条信息看过逐条删除,将手机放回包里,没有拨江湛电话也没有回复江湛短信息。
      热火之后,势必冷酷,辗转绝望二十年,身体里能燃烧的火种早已烬冷成灰,她不信,她不信她能脱离这荒寂孤独的况味人生。她不信,她不信江湛能带她脱离这荒寂孤独的况味人生。由此她只有逃离。背负她所有宿命的置疑,尚未开始,即已逃离。
      前方确乎是未知数,然而并不值得幻想与期待,不若做点眼下该做的实事,倾力帮解放争取到梨花峪的工程。五亿六千万的工程,即便只拿下百分之一,一砖一瓦,也不会是虚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她信任他,莫名而坚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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