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危机 ...

  •   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庄楮墨的房间蔓延四散,没一会儿就吞没了整个九移山太虚宫,原本昏黄的太虚宫一下子暗淡下来,仿佛沉入了海底,让不管法力多高强的仙主都再找不到这个地方。

      顾羽觞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有些不太满意,又一伸手将阳乾镜向上一抛,登时从阳乾镜中一道金光整个将太虚宫又套上了一层。

      这下无论是仙、是魔,抑或是神都无法接近这固若金汤的堡垒。

      如此这般顾羽觞才算放下心来离开。

      就在顾羽觞走了没多久,两个人影从虚空中闪了出来。

      其中一个面若秋露从花坠,眉眼晓雾青山现,薄唇浸染残阳色,枯枝挽起银丝一把,皂袍轻笼婀娜一身,单看上身非男非女一派风流,但顺着袍子看完,却是碗口粗望不尽长短的墨色蛇尾。

      而站在那人一旁的另一位,尽管头戴一顶黑帷帽看不出样貌,一身素净的灰色道袍,也难掩其潇洒气度。

      “他就这么走了,看样子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呀!”

      那人身蛇尾一说话,声音也暧昧不明非男非女,语气里却总是有种嘲讽的意味。

      灰袍男子听了那话却笑道:“你要是小瞧他,可是要吃苦头的。”

      蛇人一脸不甘地说:“等我把里面那个吃了,再看到底是谁要吃苦头吧!”

      灰袍男没有回答,盯着已经不存在的太虚宫似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银光闪闪的圆镜对着顾羽觞设下的天罗地网一照,又笑着缓缓说:“姑且让你试一试,倒也有趣。”

      在那银镜照耀下周围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蛇人已是喜笑颜开,顺着镜子发出的银光一飞身,竟瞬间消失不见了。

      房中的提茔依旧如木偶一般盯着床上的庄楮墨,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谁也不能靠近……”

      照理说顾羽觞的符箓是从不失手的,但这次提茔身上的咒印就像空有其表,他虽然努力要按照顾羽觞的指令行事,但实际上却全然没有发现,此时的庄楮墨全身都一条墨色大蟒缠得死死的。

      那大蟒如同墨色的锦文绸缎一般将庄楮墨整个裹了起来,全然看不出床上躺着的究竟是个人还是一条大蟒蛇了。

      庄楮墨昏昏沉沉地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阵锥心钻肺的刺耳轰鸣,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要被乱刀剁碎一般地难受。

      那声音越来越大,从耳朵直钻到大脑,脑浆像被人扔进了沸腾的岩浆里。

      庄楮墨马上要惊叫出来的时候,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原本的轰鸣声倒是慢慢模糊,取而代之是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叫喊:“仙主……仙主……快醒醒……”

      庄楮墨在那叫喊声中逐渐恢复了神智,一睁开眼睛才发现,一个扎着两个小圆髻的道童正卖力地推着他的胳膊。

      那孩子推着他,叫着他,庄楮墨不是没有知觉,只是认真确认了好一阵儿才确定真是在叫他,但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什么仙主?哪里的仙主?”

      “仙主……啊。”那孩子仍旧喊着,听到庄楮墨没来由的问题,也愣了愣神,挠头想了想才又说:“我没叫错啊,仙主你休想又要拿我开玩笑。都说和风仙主在一起呆久了不好,果然不好。还什么仙主呢!还能是什么仙主,你可不就是吴宁仙主喽!”

      听完小道童的话换成庄楮墨愣住了,庄楮墨觉得一阵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青灰色广袖长袍。

      再一看四周,果真不是熟悉的太虚宫,而是一间极大的禅室,除了他盘坐着的一块圆形绣毯,再也没有任何装饰。

      庄楮墨缓缓地站起来,一脸茫然地又仔细打量了周围好久,才确定,不管这里是哪里,但绝对不是九移山洞天的太虚宫。

      被晾在一旁的小道童,更是摸不着头脑,看着像是魔怔了的庄楮墨小声嘀咕道:“打坐前才和我说等天开了叫你,叫你半天又不理我,现在又拿我逗笑,真是,你这不会是被风仙主调换了神识吧。”

      庄楮墨没有理会道童的嘀咕,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往自己的胸口一摸,却什么都没有,他不甘心地在衣服里翻找了好一会儿,但始终什么都没找到,只能转而抓住小道童的膀子急迫地问:“这里是哪里?顾羽觞呢?”

      那道童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仙主这个样子,有些被吓住了,吞吞吐吐地说:“仙主……你没事吧,这里不是你的仙宫还能是哪里?而且顾师兄不是被你关禁闭了吗?”

      “仙宫…禁闭…”庄楮墨不可置信地重复着小道童的话,他感觉头又剧烈地疼了起来,原本就涣散的精神更难以聚齐,他只能疯狂地用双手敲打着自己头,寄希望如此能让自己冷静。

      一直到双拳通红,忽然庄楮墨感觉周围变得死一般安静,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原本还一脸惊恐要劝阻他的小道童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变成了雕像。

      “你这样作践自己也没用。”

      一个陌生却亲切的声音在庄楮墨身后传来,庄楮墨惊地猛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身着青灰色广袖长袍的男子。

      “你是……”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庄楮墨马上脱口而出道:“吴宁!”

      那人没有否认只笑着说:“看样子提茔给你的画很写实嘛。”

      庄楮墨用他那微薄的神智努力回忆自己知道的关于吴宁的种种,他曾经因为顾羽觞而对眼前的人无比好奇,到处打听关于吴宁的种种细节,耳朵里灌满了都是吴宁以身饲魔和飞升的话语。

      但对于那些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庄楮墨其实毫无概念,他现在也不想再纠结那些细枝末节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那个让他有些怨恨的脸恶狠狠地问:“这里到底是哪里?顾羽觞在哪里?”

      吴宁被庄楮墨张口闭口都是顾羽觞的态度逗笑了,这笑里似乎有还有些更深的意味,他没有直接回答庄楮墨的问题却说:“我果然没算错,你那么关心他,应该不会想看着他出事吧?”

      “你说什么?”庄楮墨几乎是绝望地吼出这句话。

      因为顾羽觞从来没有骗过他,在庄楮墨睡前,顾羽觞明明答应会一直陪着他的,可是现在顾羽觞不在,庄楮墨心下早就有了各种不安定的想法。

      当吴宁说出“出事”这两个字的时候,庄楮墨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和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时的悲痛一样强烈,甚至还要更加震撼。因为庄楮墨知道顾羽觞有多强,能让他出事,那是何等的恐怖。

      看着绝望到瘫倒的庄楮墨,吴宁走到他身边蹲下,温和地扶着他的肩膀说:“你看。”

      只见吴宁手一挥,庄楮墨眼前便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银镜。

      庄楮墨一眼就认出来那镜子的样式和顾羽觞手里的别无二致,更让庄楮墨惊恐的是,镜子里真是满身是血的顾羽觞在一片火光之中,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庄楮墨慌地伸手就要去够那镜子,却被吴宁手一挥,收了回去,只扑了个空。

      吴宁把瘫软的庄楮墨整个抱住,在他耳边说:“比起你自己的安危,你更关心他的死活吗?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把你一个人丢下,你现在也不至于到这里来。”

      那声音暧昧不清,如同嫩芽般柔软的发丝绞缠着庄楮墨的耳膜,明显的引诱。

      吴宁没想到这对庄楮墨没有奏效,庄楮墨经此一役反而稍稍恢复了理智,一把将他推开冷声问:“你是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庄楮墨的冷静是吴宁没想到的,他那仅剩的一点灵气居然还没使他疯狂,这反倒让吴宁来了兴致,他看着庄楮墨笑道:“既然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是吴宁,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其实已经飞升了吧。”

      吴宁顿了一会儿,又捏住了庄楮墨的下巴一脸玩味慢悠悠地说:“所以这里自然不是活人能在的地方。”

      庄楮墨扭头甩开吴宁的手,费力站起来说:“所以我死了?”

      庄楮墨努力站直身子,不让自己露出怯弱的样子,虽然他在镜子里看到顾羽觞的状态很不好,但是还能感觉到顾羽觞没有放弃。

      虽然庄楮墨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他是吴宁,庄楮墨想这个人一定不会对顾羽觞见死不救,只是现在看来要帮助顾羽觞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庄楮墨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吴宁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能救顾羽觞,他怎么都可以。

      吴宁看着庄楮墨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可太喜欢了,他就像欣赏被蛛网捕住的蝴蝶,任由他挣扎,蛛丝只会越缠越紧。

      不过比起蝴蝶,他想,庄楮墨现在应该更像在一片暗夜里乱飞的蛾子,只要他点一把火,庄楮墨就会义无反顾地扑过来。

      他抑制住自己兴奋躁动的心火,依旧按照计划地说:“对于人来说,只有生死,但对于仙却并非如此,此处乃是造境之处,或者你可以理解为由灵气凝聚不散之处,此处无有时序,无有来去,只有记忆的碎片。”

      吴宁话让本就状况的庄楮墨更加糊涂,他满面狐疑地问:“是你把我带进来的?”

      吴宁笑了笑答道:“自然是我,这里是我的造境。”

      关于“造境”,庄楮墨忽然想到提茔好像曾经说过,那是只有吴宁才会的一种仙法,是他在修行期间通过自己摸索领悟出来的一种修炼方式。

      因为那时候正和顾羽觞闹别扭,庄楮墨没有认真听提茔的话,所以对于这套仙法的具体含义知之甚少,但为了不露怯,庄楮墨只能假装了然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宁似乎也并不想解释什么,只又走到了庄楮墨身边,顺起他的胳膊说:“你跟我来。”

      庄楮墨虽然心下很是警惕,但因为太过顾及顾羽觞的安危,也没多迟疑就任由吴宁拉着他走。

      除了禅院大门,门槛外居然就是万丈悬崖,庄楮墨没来得及收脚,便一步踏空迈了出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中了圈套要落入万劫不复之时,却发现自己居然腾空跃起,悬崖之上忽地降下望不见头的阶梯,这都没让庄楮墨更加惊奇。

      因为那梯子并非出现在庄楮墨脚下,而是倒挂在他头顶,他心跳尚未平复,就感觉吴宁拽着他猛一挥,他便感觉自己整个人也倒转过来,踩在了阶梯上。

      那梯子也不是一般的木梯、石梯,而是一条墨色锦纹绸缎。

      吴宁没有在意惊魂未定的庄楮墨,只拉着他一路往上。

      周围尽是颠倒错乱的亭台楼阁,无须地漂浮着,这都已经不算怪异了。

      更怪异的是,庄楮墨还看到山川河流也如同那些亭台一般颠倒错乱,那墨色绸缎从倾斜的大山、倒流的河水,以及从天而降的波涛中穿过。

      庄楮墨被拉着快速地穿透它们,一会儿被倒垂的树枝刮伤脸颊,一会儿被咸湿的海水吞没。

      吴宁对于一切却好像乐在其中,他听着庄楮墨发出闷叫,偏不走那平坦的大道,尽要往哪犄角旮旯里拐。

      虽然吴宁没有回头,但他能想到庄楮墨此时的狼狈样子,这让他非常满意。

      不知道折磨了多久,吴宁总算心满意足地停下。

      此时的庄楮墨已经精疲力竭,他感觉自己的魂已经被鞭打得体无完肤,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理智,再一次消沉下去,明明那些树呀、水呀、火呀什么的并没有对他造成真实伤害,却也让他气喘吁吁。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庄楮墨看到就在他不远处一个深坑下面的一个人影。

      庄楮墨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来那是顾羽觞,他飞身爬在坑口大声叫:“顾羽觞!”

      那是他牟足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但下面的顾羽觞却丝毫没有反应,庄楮墨一声一声,喊到嗓子都哑了,忍不住开始干咳。

      往常这个时候,顾羽觞一定会来照顾他的,顾羽觞会记得在意他的每一声咳嗽,可是现在,顾羽觞像死了一般。

      看着庄楮墨几乎要掉下深坑的吴宁一把抓住他说:“别叫了,他在下面是听不见的,这并不是他的本体。”

      庄楮墨快急疯了,他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问:“什么意思?”

      吴宁瞥了一眼深坑下面被几十条灵链困住的顾羽觞说:“你还记得你睡着了吧?顾羽觞用了他一半的灵气封住了你的灵气,所以现在你和他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下面那个就是他留在你身边的灵气。”

      庄楮墨记得自己睡前顾羽觞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想到顾羽觞确实没骗他,只是陪伴的方式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会怎么样?”庄楮墨的声音颤抖,不管是镜子里浑身是血的顾羽觞,还是现在像死了一样的顾羽觞,在他看来都一样的让他喘不够气来。

      “他一个连半仙都算不上的废修士,现在一半的灵气还给了你,出去遇到仇家自然是必死无疑,你也知道他没少惹祸。”

      吴宁倒是对于庄楮墨现在的样子再满意不过了,他语气里好像一点也不在乎顾羽觞的死活,仿佛那是毫不相干的人。

      这让庄楮墨更加恐慌,他觉得吴宁会把他带过来,那必然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救顾羽觞的,但是现在却在这里故作高深,而且全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虽然庄楮墨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别人口中那个悲天悯人的吴宁,但那个怀疑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坑底的顾羽觞慢慢变得模糊。

      庄楮墨不敢置信地死命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没错,他惊叫道:“他怎么便模糊了?”

      “灵神一体,一定是他的神识受到了扰乱。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吴宁瞥了一眼随意说到。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如此说着,庄楮墨眼神一丝也没有离开坑底的顾羽觞,他感觉自己已经顾不了太多了,好像再不做决定,吴宁就会让他眼睁睁看着顾羽觞灰飞烟灭。

      吴宁笑了笑,故意凑到庄楮墨耳边道:“哪怕会丢掉性命,你也要救他吗?”

      “是。”庄楮墨只说了一个字,却斩钉截铁。

      一直以来都是顾羽觞在照顾他,这一次,庄楮墨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为顾羽觞做点什么。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