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蓝昕秋风

10、第十章

　　塞尔特家族因着对皇室的忠诚以及在十年前几场关键战役上的英勇表现，甚至于前任族长老塞尔特还救了现任国王一命，布莱恩的大姑姑是国王的妻子，小姑姑是罗曼家族族长，也是大英财政部长的妻子，两位姑姑对这个侄子都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疼爱，而国王陛下爱屋及乌，更是准备将北方有着鱼米之乡昵称的爱米尔郡划入了塞尔特亲王的名下，待伯爵成年后继承亲王之位之日，便可收回爱米尔郡的管理权。
　　“我打算今晚去见皇后殿下，你没有办法拒绝那个叶家的决斗邀约，但皇后可以。”位于英伦东面郊的塞尔特古堡某处客厅里，阴沉着脸的雅格伸出接过管家递来的外套，为了阻止之前那场可笑的决斗，他已经和布莱恩争执了无数次，本以为以塞尔特家的权势想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是件容易的事，但显然他轻视了对手，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再由他，所有的贵族，甚至是在法国的，来往亲密的贵族，都特派使者来询问月底的决斗的详实。显然那个可恶的小子利用某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使这场决斗暴露在阳光下，如果他们再做手脚或是退缩，将会使塞尔特的名声被毁于一旦。
　　“雅格，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再争论下去，我以为我可以应付，请你不要再插手此事，好吗？”布莱恩已经不只一次和雅格辩论这事情的对错，这个年轻的族长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先祖父的血统，固执，坚持已见。
　　“不，亲爱的，你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原谅我！你的身体并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适合奔跑，舞刀弄枪。当然以我们的身份也不需要这样，所以，让国王下旨，取消这场见鬼的决斗，他有这个权力，不是吗！”雅格抓着衣服，俊美的脸上因激动而起了一丝红晕，这个名声仅弱于布莱恩的男子，在才华上受到过国王陛下的佳奖，若非他坚持只愿为塞尔特家族奉献一生，只怕他的成就并不只是一名继承先父的低微爵位的子爵而已。并且这位刚成年不久的男子在贵族圈中有着远盛于布莱恩的名声，优秀的血统，俊美的容貌，得体优雅的举止，还有得到国王赏识的才华使他成为贵族少女少妇们为之疯狂的女性杀手。
　　“我以塞尔特家族族长的身份，雅格。J。塞尔特，这件事，你不要管。”自小，雅格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总是像对待脆弱的婴儿一样，十年如此，已经渐渐长大的布莱恩已经是忍到了极限。
　　“布莱恩！你竟是偏袒于那个叶家吗，到底这个叶家是什么人物，塞尔特先生如此，你也如此。如果说是念着当初的旧情，那个被马森家弄得家破人亡的布利家当年不也是伴随着迪尼老亲王一起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吗，为何会不一样！”
　　被布莱恩的语气伤到的雅格连手中的外套滑落地面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觉得心里像被利器狠狠的捅了一下，一丝寒风灌了进来，俊朗的面孔此时如大理石雕像一样苍白。
　　布莱恩摁摁有些痛的头颅，走到雅格的面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娇小许多，只到雅格胸口的他，忍住对对方那紧致的衣服包裹的完美身材的妒忌，微低着眉，用手指着对方的胸口，不管那指下的肌肤在那一瞬间便得僵硬的异常反应。
　　“雅格，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管我，我会和姓叶的公平决斗，以男人的身份，公平的决斗，你明白吗。还有，我的祖父要如何对待跟随他的人，那是他的自由，由不得你我去质疑，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虽然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尽心的为塞尔特家族作事，但塞尔特家的掌权者却是我，我不想在以后再听到你否决我的话，好吗？子爵先生！”
　　雅格暗咬着牙，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被对方的话语击溃的情绪重新归拢，从布莱恩五岁起，这个天使一般的男孩子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无优无虑的成长，布莱恩对他的话从来都是顺从的，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却变成了这样，是因为叶家吗？怨恨的种子从此刻轻轻的落于雅格那伤痕累累的心。
　　“好的，伯爵阁下，遵从于您的意志！但是，请容我提醒，即使是贵族间的决斗也并不是儿戏，我以为这十年时间中您并没有真正去接触过这些伤人的东西，您——”
　　“艾尔森，子爵先生累了，请他去休息，我想他这么多年为塞尔特家族辛勤工作，需要休个长假，也许在下个月的礼拜日结束前你可以将手头的工作交给艾尔森，只有充分的休息才能走更长远的路，去吧。艾尔森！”
　　布莱恩打断了雅格的不死心劝告，应其要求悄然而至的艾尔森，如苍老松树一般的面孔，以及钟塔一般的高壮身材叫仍想凭借实力扭开他的雅格，在一次吃亏后放弃了，被迫离去前，雅格声如低泣。
　　“布莱恩，不要这样对待我，你会后悔的。”
　　当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布莱恩卸下了脸上的面具，变得疲惫不堪，他无力的倒在松软的沙发上。心口又在隐隐作痛，闭着眼他摸着胸口的内袋，那里放着每天必吃的药粒。
　　蓦地，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覆上他的手背，微凉的气息缠绕了他的整个身躯，布莱恩猛的一惊后感觉到那熟悉，又放松了下来，没有拒绝对方喂服他吃药的举动。
　　“孩子，看得出来他爱你至深！”仿佛是穿透了北极冰川的通透声音从旁边传来，布莱恩睁开眼，看着左手对面落坐的英俊男子，那是一张与之有着九分相似度的面孔，如果布莱恩成年后，便是长这样的，只是这张英俊的面孔却与布莱恩一般，有些过于苍白。
　　“如果你想行使自己祖父的权利，那么！在你说这话时，请先把那张老迪尼的面具带上，哧！”布莱恩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同于刚才，虽然用词很冲，却带着一丝少年面对至亲时的随意与亲近。
　　“嗯，那张面具已经伴随我三十多年了，似乎已经有些不堪岁月的考验，我怎么舍得再去折腾它呢，这样不是太对不起叶晴了吗！”男子有着成熟男性的稳重气质，那双碧绿的眼珠子眨着，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人世的一切理解，又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
　　“男人的爱吗？真是够恶心的。”布莱恩低垂下眉，声音小得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耳目异于常人的迪尼轻轻一笑，并不在乎。在他眼中，这只是小孩子在闹脾气。拇指与中指一磨擦，安静的室内响起一声脆响，只见一阵拍扑声，一只黑色的蝙蝠落于室内，只眨眼化成一名容姿上等的男子，神情恭敬的立于前。
　　“主人！”
　　“来一杯绝色容华，亲爱的布莱恩，你呢！”迪尼没有一丝长辈的自觉，四肢如健美的豹伸展修长的四肢，随意翘起的腿，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都在无声宣告着这是他的地盘。
　　“安上各种美丽的名称，都无法抹杀那是一杯鲜血的事实。”看着对方如变戏法似的端出一杯鲜红色彩的饮品，布莱恩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
　　“不，不，不，里面还调配了五十年份的布莱姆特的葡萄酒液，再配以十五龄的处子血，堪称绝色容华！布莱恩，你还小，无法体会之中的美好，等你年华不再，无法再去忍受自己的苍老无力时，你会来找我的，我的孩子！”迪尼不在意品偿着杯中的美味。
　　“我不希望有那一天的到来，有时候能看到自己不断的老去，等待死亡的到来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也许祖父您还能给我念致悼词，相信那一幕一定很可笑。”布莱恩抓了抓垂在身前的头发，笑道。
　　“那是我的不幸！”迪尼耸耸肩。
　　“你的到来令我意外，难道也是听到了我和人决斗的风声，看来那小子的手段倒是有些意思。”布莱恩想到那个理直气壮的质疑他男子身份的东方人，他从来记不住东方人那浅薄的面孔，但那一张看着就叫人火大的脸即使被烧毁了，他也不可能再忘记了。
　　“我听说你和叶晴的后代相处并不愉快，只能结束我愉快的法国之旅，回来看一看了。”迪尼并不否认。
　　“这么喜欢他，怎么没有恳求那一位把你的真爱也变成不死的生物。”没有经历过爱的布莱恩不明白迪尼眼中那种矛盾。
　　“不，不，不，如果爱，就应该学会尊重。叶睛帮了我太多，当然，初时的帮助总是包含了太多的杂念，但不可否认，我们的友情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最后叶睛拒绝了我，但真正的爱是包容，理解。他想慢慢的老去死去，那么我便陪他一起老，看他英俊的面孔爬满皱纹，看他安详的睡在墓室里，看黄土将他掩埋……嗯，我确实给他念了悼词，虽然他并不信上帝。”回忆着往事的迪尼有些孩子气，比手划脚的，似乎在笑，但布莱恩却宁愿他不要说话。
　　“这太累了，如果真是喜欢，就应该把人绑在身边，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他，不是吗？”布莱恩不欣赏迪尼的作法。
　　“你还太小了！”这是迪尼回复的话语，爱过和没有爱过的人就如同围城内外的人，没有沟通的可能，也就没有共同语。
　　“对了，那个叶家的小子和你是怎么回事。我离开前不是要你善待叶氏一族吗？”对于曾经爱过的人的后代，迪尼仍是关心的，虽然他自己已经不在人类的范畴内了。
　　“我并不想为难他们，是雅格做的。但现在，我需要用我手中的利剑让那小子学会什么是尊重。”布莱恩轻咬着下唇，想到那张怀疑的面孔，就觉得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嗯，那么我期待你的表现吧！”看到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并没有他所担心的恨，迪尼放心的将空杯往旁边的血仆一递，放在托盘上，自己站了起来，假意拨弄了几下整齐的衣领。
　　“那么，我就不打扰我可爱的孙子休息了，你那可怜的母亲将疾病留给了你，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却是将责任丢下，我相信我们塞尔特家的布莱恩，不会让家族蒙羞，那么!我先走了，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影响我度假哦，亲爱的！再见！”
　　“明明是自己来的！”布莱恩有些无语，抬头看那挂在墙上的历任族长的油画。一模一样的穿着，也许下次他再出现，他该准备几套流行的衣物，免得他在外面丢了塞尔特家的脸，都一百年过去了，还没舍得换掉那身着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