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和瑞》梧州

9、一个屋檐

　　当然，埃尔提斯没那么多东西给他收拾，他仅有的一点行李早就被艾兰给安置好了。
　　不过，米夏也有一些工作要做。
　　比如说，做一张床。

　　十几年前，他的父母去世时，并没有给他留下很多东西。一间摇摇欲坠的木屋，一个疏于打理的小院子，还有一些数量不多的存粮，这些就是全部了。他年幼的时候在洛阿姨家生活，每天帮忙做些农活，闲暇时除了跟着帕兰调皮捣蛋之外，也会跟着丹尼大叔做些木工活。
　　等到他后来长大了，修缮木屋，添置家具等等等等，几乎都是他自己一手包办。
　　反正他都是一个住，所有东西都是简而化之，现在埃尔提斯在他这里住下来，有些必需品就得另外准备。
　　――总不能跟昨天晚上一样，两个人还睡在一个床上吧。

　　木屋不大，统共才三间屋子，除了厨房和客厅，只剩下一间卧室。米夏拿不准流浪者会在他家逗留多久，省事起见，米夏并不打算另外给他收拾出一个房间来。
　　还好他的卧室够大，只要添置一张床就够了。
　　虽然他的床是随便放倒了一截够粗的树干，去掉树皮，只刨出两个平整的平面就算完事，然后就这么随便地放在房间里当了睡床，但这么粗陋的成品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做一些，正常的，规整的床。
　　米夏估摸着埃尔提斯的身材，从后院拖来需要的木材。感谢魔兽森林，除了给他提供吃穿之外，连木材都是随取随用。后院堆积的这些木材经过筛选，都是一些相当不错的材料。

　　米夏的动作很麻利。十几年的乡间生活让他拥有了一把好力气，也让他学会了很多技能。他可以像只猴子一样在森林里窜来窜去，也可以像最好的农夫一样下田耕地，必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化身为称职的木匠。
　　中间埃尔提斯试图想要帮忙。米夏指了指他还缠着绷带的包裹，拒绝道：“才过了一个晚上，你的伤大概连疤都还没结上，别又把伤口撕开。”
　　这句话说的很在理，毕竟他留在米夏这里的官方理由就是养伤，
　　于是流浪者也就没有再试图给予其他的帮助，沉默的站在一旁。过了好一会，他才留意到埃尔提斯站在那里，一副不知道要干嘛的样子。

　　“当初我父亲只是想帮他――多一张嘴费不了什么事，可埃尔他坚持要帮忙。没办法。”摊着手的艾兰无奈的表情瞬间掠过脑海。米夏顺手把床架子的最后一块木板敲上，头也不抬的说：“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果汁么？就在厨房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
　　“请稍等。”埃尔提斯扬起一个微笑，微微低了低头，消失在门扉后。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米夏已经给那个床架子铺上了床板，上面还铺了一层用稻草杆编的草席子，再上面，铺的才是毛毯和厚厚的被子。埃尔提斯把果汁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在他身边，米夏低着头，正仔细认真地检视着自己的作品，不时的打磨一些之前没有顾及到的地方，直到它变得光滑没有一根毛刺。

　　早上起床的时候顺手榨的果汁只不过是去皮剔核然后捣碎榨出来的，浓稠的果汁里还有碎碎的果肉夹杂其中，米夏一边喝一边咀嚼着果粒，指了指那张新床说：“你的，不过你要是更喜欢我那张的话，我可以跟你换一下。”
　　埃尔提斯俯下身去摸了摸被子，填充着风兔毛的被子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被子毛毯还要保暖：“这是……”现在的天气除了威苏尔拉山脉，大概不会有人会用这样厚实的被子了――而威苏尔拉山脉万年雪山冰封，和煦的春风似乎已经遗忘了这块版图，那里终日寒风肆虐，在室外只要走一小段路，连睫毛都会挂上霜花。
　　米夏瞄了那被子一眼，说道：“这是给你的，如果还不够的话可以再压几床毯子。”
　　埃尔提斯微微抿起嘴角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羞涩，日光从窗外映入，被子上被涂抹出一块块耀眼的光斑。埃尔提斯想起自己昨晚上的一夜酣甜睡梦，没有从骨头深处渗出的刺骨冰寒，只有令人忍不住舒畅□□的温暖温度。

　　喝掉最后一口果汁，米夏站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道：“还不错，你觉得呢？”
　　少年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看过来的蓝眼睛像是上好的蓝宝石一样熠熠发光。埃尔提斯直起身，笑了起来：“它足够好了。”
　　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这张再朴实不过的木床。简简单单的四根床脚加一块床板以及一个床头的组合搭配，甚至还比不上大斧头酒馆中的那张床，被抖开的被子松软的平铺在床上，没有上漆的木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头香气。
　　埃尔提斯觉得这张床足以打败整个大陆的任何它的对手。
　　刚想道谢，埃尔提斯抬起头，却发现米夏捏着手中的木头杯子，已经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朴实的厚重木质窗框有一种笨拙的味道，半透明的绿色在窗外欢欣摇摆，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清澈，轻淡的白云懒散堆叠。米夏隐隐约约的口哨声轻快地简直像是插上了翅膀。
　　等埃尔提斯出了木屋，耳边卷过断断续续的欢乐小曲，米夏却早就不见了踪影，出了院子，走过一条不长的小路，就是一个绿草茵茵的山坡，埃尔提斯看着茂密的碧绿草浪翻出闪着碎光的浪花，一个人呆着没事做的流浪者只好无聊地把院子好好收拾了一遍。其实也没多少事情好做，帮忙给那片小小的开垦出的菜地拔了拔草，工作就宣告结束。
　　埃尔提斯无奈地在院子里坐下，把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大咧咧地扔在自己家，完全不设防。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感激米夏对他的信任还是应该责怪他的这种盲目的信任了。
　　流浪者随手拽了一把草，下意识地十指翻动，细长的草茎被编织成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形象。米夏看起来不是那种很苛待自己的人，即使是院子里的一张随便摆放的小桌子上，都放着一捧野莓子，野莓子被阳光晒的有些熟软，虽然比不上新鲜时的鲜美多汁，吃起来却一样的甘甜，他突然发现，现在居然是他所度过的日子中，最为空闲轻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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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帝悲怆远目，温馨文好难写啊内牛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