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那个鼎鼎大名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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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惊的莱拉忐忑地往外码头走。她竟然要跟传奇人物坐同一条船。她手忙脚乱地从码头爬下船，坐在哈利对面，有点拘谨。
哈利用魔杖敲敲船头，低声说：“木船航行。”然后用魔杖指着船要行驶的方向。他看莱拉好奇地盯着，说道：“这个咒语还是海格告诉我的。”
莱拉点头，默默把魔杖动作和咒语都记下。两人无话，木船开始自己动起来。
可能因为莱拉无意识地总盯着哈利，他看起来很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莱拉回过神，大着胆问出上船后一直想问的问题：“波特先生，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湖心岛？”
“去躲清净，”哈利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笑，“可以这么说吧。”
莱拉似懂非懂。大概是因为他在学校里太受瞩目了吧，毕竟还有好几个像珊德拉一样天天追逐偶像的低年级生。估计哈利也把她当成其中一员了。于是莱拉刻意移开盯着哈利的视线，望向越来越近的湖心岛。
“那你呢？”果不其然，好一会后，哈利问道，“我以为，新生们大都不知道那个地方。”
难道他怀疑这是一种新的追星方式？“我想去那边，”莱拉斟酌着用词，“看看一个——朋友。”她觉得与哈利并没有熟悉到说出有求必应屋画像的份上。
“一个朋友？”哈利狐疑道。不过他没对一个陌生小女孩追问下去，而是转过头，继续用魔杖指引木船。
无桨的船乘着风，破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船上的两人都很安静，此刻只有阵阵涛声。带着水汽的凉风撩起莱拉长长的黑发，她惬意地眯起眼环顾周围，发现自己第一次从湖上这个角度观赏尖塔高耸的霍格沃茨城堡。
木船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不一会他们就到岸了。哈利率先跳下船，没有在意自己被弄湿的袍子边，把船拴在岸边一棵树上。莱拉随后也爬下船，尽量不弄湿鞋子登上岸，拨开眼睛前一路上被风乱吹的头发。
湖心岛很小，还没礼堂的一半大。莱拉透过稀疏树影，一下子就看到了显眼的白色大理石台，像个大大的长盒子卧在岛中央。没错了。莱拉兴奋地准备走过去，想快点解开画像给她留的谜题。
哈利却忍不住在她面前回过头说：“所以，你的朋友是邓布利多教授？”
什么？莱拉止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哈利。他说的是，哪个邓布利多？
她匆匆越过哈利，跑到四方的大理石前，看到上面一行显眼的刻字：这里长眠着阿不思·帕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愿他在黑湖的怀抱里安睡，愿他长伴霍格沃茨……
莱拉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是谁。霍格沃茨的前前校长、对抗伏地魔的领头人物、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巫师，还有，是哈利·波特的恩师。这些都是陆续从她的格兰芬多同学那里听来的。但邓布利多，他不应该是一位头发全白、胡子长到腰带、戴着半月形眼镜的老者吗？她明明在珊德拉放在宿舍的那本《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封面上看过他的照片。
可画像上的男人比邓布利多年轻得多——
莱拉幡然醒悟，是她先入为主了。如果画像没拿她消遣，那么里面画的，应该是中年的邓布利多呢。
“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坟墓吗？”哈利也来到白色大理石前，有些莫名地看着莱拉。
“来这之前不知道。”莱拉扯了扯嘴角，心里有点被戏耍后的无奈和气愤。“他一开始就没告诉我。”
“你认识邓布利多教授？”哈利难以置信。
“不，不算认识。”莱拉摇头否认，“只是跟他的一幅画像谈过话而已。”
“画像？难道是在——有求必应屋？”
“有求必应屋。”莱拉与哈利同时说出。
哈利笑笑，神色间放下了一些防备。“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那幅画像时也很不习惯。”他低头看那座坟墓，“在我心里，邓布利多教授从来都是一个白发老者的形象，突然得知那是中年模样的他，那种感觉真奇妙。”
莱拉暗暗赞同。认识时是画框里神秘的褐发褐胡子中年男人，突然得知，他和号称霍格沃茨最伟大的校长是同一个人。她现在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不过——哈利·波特也到过有求必应屋？他是邓布利多的学生，也许会知道为什么一幅中年邓布利多的画像会挂在那吧。莱拉看看低头不语的哈利，忍不住提出她的疑问。
“你听说过邓布利多的妹妹阿丽安娜吗？”哈利举起魔杖，杖尖吹出一阵风，吹掉了大理石上的落叶和灰尘。
莱拉摇头。她对这位老校长的了解，仅限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更不要说他的妹妹了。她记忆中，只有遇到画像那晚提到过的一句，但当时那种情景，莱拉没法问下去。
“那幅画是在1945年后画的。我听麦格教授说过，最初，邓布利多教授一直把它摆在起居室角落，直到前些年新的画像完成后才放到一起。”哈利出奇地耐心叙说着，“我想，那里头应该倾注了许多他早年的记忆。而有求必应屋里有一条连接猪头酒吧的通道，另一头的画像就是阿丽安娜。”
哈利的手搭上大理石台，像是抚摸着它一样轻柔。“阿丽安娜在很早时就去世了，这件事折磨了邓布利多的一生。也许因为愧疚和思念，他才会让麦格教授将有求必应屋修复后，把画像挂在那里。我知道，他直到去世之前，也一直后悔没有给她更长的时光，一直想念着她……”
西斜的阳光穿过树丛，星星点点地洒在白色大理石台上。被树隙间隔成一道道的光柱中，有些闪着光的尘粒在不规则地飞舞。城堡方向的喧闹不太能在这边听到，只有微风将几声鸟雀的啾鸣送到他们耳边。
“你想念他吗？”莱拉伸手，摸摸微凉的大理石。
哈利静默不语。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思绪，将他和莱拉远远相隔开来。此刻，湖心岛、大理石坟墓，风息涛声、斑驳夕阳，哈利与这里的宁静融为一体。
莱拉觉得自己越界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哈利·波特为什么独自一人来湖心岛。可正当她想悄悄退开两步，哈利说话了。
“我想他们每一个人。”他小声说，视线低垂。莱拉定住身体，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一阵只有莱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静默。良久，哈利终于宣泄一样地说：“这段时间，我好像在霍格沃茨重新获得一种正常的生活。可是这里又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还有卢平、多比……他们的声音似乎像幽灵一样，仍然在教室里、走廊上回荡。就连海德薇的影子，也好像时不时掠过场地……霍格沃茨的一切都还那么熟悉，一切又都改变了。”
“我终于意识到，可能我再也没办法拥有普通人拥有的正常生活。无论是回到霍格沃茨，还是加入傲罗，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曾经那么熟悉、最后死去的人。”
莱拉扭头望着这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这里远离喧嚣的宁静使他剥落了一开始她见到的那种防御外壳。他身上属于救世主的虚幻光芒逐渐褪去，露出一个更真实的、有痛有觉的、不再是口口相传里被神化过的哈利·波特。
哈利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靠邓布利多的坟墓坐了下来，双眼望向树影后的金色湖面和夕阳下的美丽城堡。
莱拉也跟着坐下，她现在有些无措。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是她所没有经历过的。不过，她心中对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的那点敬畏，已经消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却不需要宣之于口的同情。
“我忘不了每一个付出生命的人。我不能忘记他们。你知道吗，这是我九月回到霍格沃茨以来，第一次到湖心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毫不逃避地回忆起他们。我发现自己从未忘记他们曾经的故事、他们为之奋斗的东西，从未忘记。”
“也许，除了加入傲罗，我能做的还有更多。以后的小巫师或许会不了解他们的故事，”他看看莱拉，眼里没有带着责备，“所以，我应该还可以让更多人知道，有人为这个世界的平静付出了什么。”
“我不能一年到头光躲在城堡里，接受年轻巫师的追捧。我早该做更多。”哈利决然道。
“也许你可以把他们的故事整理好发表出来，让所有人都能读到。”莱拉轻声说。
“是啊，说不定以后我会出本回忆录什么的，可不能让丽塔·斯基特抢先乱写一通。”哈利笑道，神情比刚刚放松不少，“不过，首先要做的，还是快点让斯内普教授的画像挂进校长办公室吧。”
莱拉突然想起列车上，露比和格蕾丝提过的那本《斯内普：恶徒还是圣人》。她没读过，不过也知道斯内普是双面间谍，最后在大战中牺牲。她也笑了下，心里还讶异着哈利那长长的、突然的倾诉。不过，莱拉稍微想了想，隐约明白，也许正是因为对着她——一个不熟悉、才十一岁、看起来懵懵懂懂、带着跌跌撞撞的好奇心的人，他才能将刚刚那番话说出口吧。
“那，波特先生，”莱拉开口，把背靠在大理石台边，“你能先跟我说说，邓布利多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邓布利多，他是个……”哈利皱着眉头，顿住了。莱拉眨巴着眼睛紧盯哈利，却也没再出声。
过去好一会，哈利飞快地瞥了一脸期待的莱拉一眼，才继续说：“他很强大。”
“……我的意思是，他会的魔法不计其数。在世时，邓布利多是伏地魔唯一惧怕的巫师。可即使他那么强大，他也不会逃避死亡。”
“他是校长，一直保护着霍格沃茨、当然也保护着我。他智慧无匹，即使不曾教过我课，也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但他又——可以说是无情。为了大局，别人的死亡、自己的死亡，都能设计在内。可是他——身上又有着一种仁慈、也许该说是悲悯，他会让犯过错的人得到第二次机会，即使这看起来很天真……”
“他还相信，爱是最伟大的魔法。可据我了解，他的一生，经历过爱的悲剧，也埋葬了关于爱的秘密。”
“邓布利多教授是个多么复杂的人，以致于我一度怀疑是否真正地认识他。巫师界里鼎鼎大名的他，我眼中循循善诱的他，还有丽塔·斯基特笔下掩藏着许多的他……”
“不过你敢相信吗？”哈利突然笑起来，“现在每每当我想起邓布利多，闪过脑海最多的，竟然都是他风趣幽默的样子。我还记得第一年入学的时候，他在开学宴上说的那几个词——‘笨蛋、哭鼻子、残渣、拧’。”
莱拉咧开嘴角，听得津津有味。在她心里，那个印象更深刻的褐发邓布利多，从一片迷雾里信步走来，周身带着穿透过书本和画像的莹莹辉光。
“可是，”哈利的笑容又隐没，“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你不去问问邓布利多教授吗，”莱拉说，“在有求必应屋？”
“对哦。”哈利像是猛地醒悟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可能因为是没见过中年的教授吧。毕竟我更熟悉的是那个挂在校长室里的邓布利多。不过校长室不能随便进出，下次还得去有求必应屋。挺奇怪的，是不是？去问上这么一个问题。”
莱拉忍俊不禁。她想象着朝那幅画像说“笨蛋、哭鼻子、残渣、拧”的场景。
“说起来，”哈利突然扭头看莱拉，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呢？高年级生知道它不奇怪，他们中间有些人在里面待过大半个学期。可是后来那个房间被厉火烧过，人们都以为它彻底毁了。为什么你还要进去呢？”
莱拉坦诚道：“我在宵禁之后溜出宿舍，被皮皮鬼和费尔奇一路追到六楼，为了躲开他们，偶然间发现的。”
哈利露出顽皮一笑，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生。“十分理解。以前我也经常干这种事。”
随后他站起来，拍拍袍子，轻快地呼出一口空气。“该走了，”哈利朗声说，“罗恩和赫敏应该去图书馆了吧。但金妮大概还在魁地奇球场等我。”
太阳快要落到山后面了。莱拉也站起来，她突然想起珊德拉在宿舍大呼小叫地说着哈利的“小道消息”，一时兴起：“波特先生，金妮是你的女朋友吗？”
哈利勾起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以为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小声说，背对莱拉走到船边解缆绳。
“别叫我波特先生了。”哈利站在船上，朝莱拉伸出手，“还有，你也是格兰芬多的，对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莱拉·怀尔登拉着哈利的手登上木船。她觉得今天真是很不错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017 那个鼎鼎大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