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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画像 ...


  •   这是哪里?

      莱拉慢慢回头,第一次看房间内部。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到,从一进来时,就浸没在一片纯粹的漆黑里。不像走廊上还有灯火,这个房间内连一扇窗都没有。

      莱拉定了定神,举起魔杖施照明咒,赫然发现进来的门像之前凭空出现一样,又凭空消失了。她心里有点慌,劫后余生的庆幸消退得无影无踪。而微弱的光球所映之处,都是一片空荡。这里太黑、太空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该怎么出去?

      借着杖尖的光,莱拉壮了壮胆,往房间深处走去,她高高举起魔杖,终于看到了穹顶一样的天花板,但天花板上依旧空无一物。她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宽阔,两边远远的墙壁反射回来一点光,可以估计,房间几乎有礼堂那么大。

      莱拉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脚踏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和异常响亮的心跳声。她迟疑地走了几步,正想退缩之时,魔杖的光映出远处墙壁上有些什么——似乎是她进房间后见到的唯一一样东西。

      莱拉停住,过了几秒,她慢慢看清楚,那样东西挂在墙壁上,不会动,是个四边形。那只攥住她心脏的手仿佛松开了一点点,她大着胆子蹑步走上前。

      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幅画像。看起来非常寻常的画像。

      纯色背景中,一个褐发中年男子安祥地睡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魔杖。他蓄了一脸胡子,穿着一件非常有格调的深紫色绒大衣,上面的铜色扣子花纹华丽。椅子旁还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半透明的水晶球。莱拉悄悄地接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画像各处,又重新把眼睛移回画中人脸上。这下,她差点叫出声,手上的魔杖几乎没有拿稳。

      画像上的人姿势没变,眼睛却睁开一条缝,默不作声地盯着莱拉。莱拉尽管被吓了一跳,反而没有多害怕,毕竟霍格沃茨到处都是会说话走动的画像。她硬着头皮主动开口说:“噢,这位——先生?抱歉打扰你了。”

      画像上的男人完全睁开眼,舒展了一下身体,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透过画布注视着莱拉,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睡了可太久了,好几天都没碰到过一个活人。”他开口道。

      然后他对着桌子上的水晶球挥挥手掌,水晶球——那应该是盏灯,亮了起来。“劳烦你熄灭魔杖,可以吗,有点刺眼呢。”男人用温和的语气说。

      “噢抱歉。”莱拉灭掉魔杖。这时她才发现,画中灯的光芒居然能够越过画框,照射出来。柔和的光映照着画中男人和画框外莱拉的脸。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所以,你应该是第一个找到这个房间的新生?”

      “所以,这是哪里?”莱拉很好奇这幅画像,但还是想先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呵呵,”男人轻笑出声,“有求必应屋,你听说过吗?”

      莱拉摇摇头,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空荡的黑暗一片,古怪地问:“有求必应屋?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它在几个月前被毁坏了,”画中人神色有些遗憾,“从前这里堆满历代学生的私人物品,从地板一直摞到天花板,不乏一些强大的魔法物品……不过,所有东西被一把厉火烧光咯。”

      与画中人的对话缓和了莱拉心里的不安。“厉火是什么?”她顺从自己的好奇心,问出声。

      “噢,那是一种邪恶的火焰,难以控制,会把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烧光,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并且不能被水浇灭。”男人向她解释。

      “那,”莱拉又回头看了看,没瞧出来哪里有被烧过的痕迹,“房间里火是怎么熄灭的?”她更好奇了,又问。

      “是麦格教授用破解咒熄灭的。”

      麦格教授?如今的校长?“原来有破解咒。”莱拉点点头,“可这个房间不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吗?”

      “不是所有魔法都有破解咒的。”椅子上的男人身体坐直了一些,“不过,有求必应屋的魔力还在,不是吗?孩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莱拉张张嘴,对上画中人明亮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掩饰。她含糊其辞道:“有人……找我的麻烦,我是偶然间发现一扇门,才躲进来的。”

      男人挑挑眉,一双湛蓝眼睛盯着她。莱拉有点紧张,好在他没有追问下去。

      “那你很幸运,”他抚摸着手里那根长长的魔杖,“许多人都以为这个屋子被毁了,还有些人害怕这里面的厉火,所以开学以来,我见到的人没超过五个。你是唯一一个新面孔,孩子,你叫什么?”

      莱拉抿了抿唇。这幅画像画得太生动了,比城堡各处挂着的那些画像都要鲜活。她隐约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不可小觑,即使他只是在画框里,触碰不到她分毫。莱拉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是谁吗?还有,你的画像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

      男人垂下眼笑了笑。他也没有回答莱拉:“放心,孩子。我大概猜得到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告诉费尔奇先生的。要是你真想知道我是谁,也许在城堡外的湖心岛能找到答案。当然啦,也许你从这一出去就会把我忘了。”他朝画像外的女孩眨眨眼。

      莱拉顿时觉得,是因为她没告诉他名字,画中人才这样说的。不过他这么一句话,倒是让莱拉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么先生,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出去吗?”莱拉忙问。

      “很简单,就像你怎么进来一样。”

      闻言,莱拉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是怎么发现这道门的:第一次经过门外那条走廊,后面是皮皮鬼在追赶;然后她在走廊另一头,又碰到了洛丽丝夫人,自以为费尔奇会跟在猫的后面,又折返回去面对皮皮鬼;结果听到费尔奇竟与皮皮鬼一道,她再次穿过走廊——就是那时,有求必应屋的门出现了,而之前两次经过那里的墙壁,她都没看到任何迹象。

      “所以说,”莱拉恍然大悟,“要到那堵墙前面,来回经过三次,门就会出现,对吗?”

      男人微微笑着说:“那是进有求必应屋的方法,要是出去的话,只要心里确切地出现这个念头就好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莱拉放下心来,暗暗腹诽男人故弄玄虚。她现在心里有底,反而不急着出去,那点好奇心又冒上来。“谢谢你,先生。”莱拉斟酌着开口,“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空的一个大房间,只有你的画像挂在这里呢?”

      画中人的微笑缓慢地消失了。他移开看着莱拉的目光,神色变得有些模糊而哀伤。

      莱拉想自己可能冒犯到他,慌忙要开口道歉,男人却说话了。

      “这幅画背后,有一条通向霍格莫德村的通道,”他叹道,“通道的另一头,挂着我妹妹的画像……我就当作跟她一起,守护着霍格沃茨的这条通道吧。”男人摇摇头,不再多言。

      莱拉见状也没厚着脸皮问下去。男人仿佛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低头不语,房间里重新被沉默笼罩。

      夜深了,一晚上的疲惫突然涌上来,于是莱拉安静地在画像前席地而坐,打算歇上一会就离开。

      今晚可谓出师不利。第一次宵禁夜游就差点被逮住了,如果不是跑到这里来——可跑的时候,根本没记住路,就算出了有求必应屋,她怎样才能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呢?

      想到这,莱拉愁眉不展。也许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等到明早有学生在城堡里走动时再离开。不过,今晚还是有收获的,比如说有求必应屋;又比如说,她发现自己不用握着魔杖就可以点亮它。

      这究竟是魔杖魔法?还是无杖魔法?莱拉心念一动,她抬起头,看到画像里的男人在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魔杖。

      既然被画成像挂在城堡里,那他一定是个有所成就的巫师吧。莱拉小声问:“先生,我能问你一些关于魔法的问题吗?”

      画中男人回过神,他放下魔杖,端详莱拉片刻,然后平和地说:“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被什么扰乱了心神?”

      他好像一下子看穿了莱拉身上的焦虑。莱拉惊讶之余,反倒静下心来,先向画像大概讲了她今晚的发现。

      “你想的方向是对的,”男人温和地说,“照明咒不是个指向性咒语,或者说它没有被指向性使用,所以距离魔杖有一段距离,也能施展成功,不过随着距离增大,成功几率会减小。”

      莱拉又讲了她近来关于无杖魔法的疑惑,提到自己入学前施展过的魔法。

      “魔杖魔法和无杖魔法的分界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本质上,魔法是一样的,世界各处都是如此。只不过,有一部分巫师早已经习惯使用魔杖,而另一部分还依靠手势或是各种各样魔法物品来施展魔法。”

      听到这,莱拉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魔杖魔法和无杖魔法,哪种更厉害一些?”

      “从来没有哪种更厉害,”男人摇摇头,“西方的巫师们,有的认为使用魔杖的巫师理应更强大,因为魔杖就是为施法而发明的工具;有的认为无杖魔法非常难,那些掌握无杖魔法的人少之又少。但事实上,非洲的巫师不用魔杖就能施法,而美洲巫师在魔杖传入以前,也是使用无杖魔法。你明白了吗?魔杖魔法和无杖魔法并不是相对的,它们同出一源,它们本是一体。”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魔杖被发明,是因为它能更好地引导巫师体内的魔力,而习惯使用魔杖的人,很难回到孩童时施展无杖魔法那种方式。所以很多巫师入学前能展现出一些魔法迹象,可当他们拿起魔杖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魔杖,对巫师甚至其他类人魔法生物而言,是非常好用的,所以魔杖使用权在历史上一直被争夺,也是因为好用,巫师难以再适应无杖魔法的施展方式。就像是麻瓜发明各种现代工具后,很难适应一千年前的生活一样。”

      “所以,”莱拉思索着,“魔杖就是……巫师的一种工具,就像是——”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两个巫师拿着魔杖决斗的场景,“……麻瓜社会里的枪?”话一出口,莱拉却觉得不是很妥帖。

      男人却没有否定。“枪是麻瓜的武器,而魔杖,也是巫师的武器。也不是不能这样比喻。”

      “无杖魔法能成为武器吗?”莱拉又发散思维了,她已经忘却面前只是一幅画像,心里把他当作一位不知名的教授。

      “当然能成为武器。能熟练施展时,无杖魔法比魔杖魔法更快、范围更大,因为通常来说,使用魔杖的动作更繁琐、也更有方向。不过,讨论得太远了。孩子,你担心的难道是这个吗?”

      莱拉扯回思绪,她想起那个一直萦绕在心的问题。她把那天变形课上库珀教授的话复述了一遍,一直不明白教授那番话跟她自己不能很好地施展魔法有没有关系。

      男人眉头微皱着听完,沉默片刻,很快舒展开神色。“这个问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解决,孩子。你在入学前能控制体内的魔力,那是真正的无杖施法,在这方面,你比绝大多数巫师都有天赋。我猜也正因为这点,你才对魔杖魔法适应比较慢。”

      “有什么方法可以快点学会使用魔杖吗?”莱拉有点急切。

      画中人笑了。“这个问题真是罕见,一般巫师自然而然就能用自己的魔杖施法。也许,你应该去问问教授们,他们能给你更实际的指导,毕竟,我只是一幅画像啊。”

      “先生,你可不像区区一幅画像,”莱拉站起身,热切地说,“我在城堡别处看到的,都没有这么像一个活着的真人。先生,”她走近到画像跟前,“你真的是一幅画吗,还是一个活在画里的幽灵?”

      “画像只是画像,”男人平静地说,“你那个世界里的我,早已经死去了。”

      莱拉蓦地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画里的男人安静地看着她,桌上的灯光映着他身上每一个细节,头发、胡须、衣服上的褶皱、湛蓝色眼睛,是那么栩栩如生。她不由得想象,这个男人生前会是什么样的,会是哪个传说故事里的巫师?

      “很晚了吧,”画中男人开口,“你应该回宿舍了,孩子。”

      莱拉苦着脸。“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塔楼,根本没记住来有求必应屋的路。再说了,费尔奇和皮皮鬼可能还在外面呢。先生,我能在这待一晚吗?”

      “有求必应屋现在可变不出床了。你是哪个学院的?让我猜猜——格兰芬多?”

      莱拉没穿绣着院徽的袍子,但男人猜对了。他在胡子下露出一个略显调皮的笑,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说:“你等我一会。”下一秒,他就大步走出了画框。

      莱拉不明所以。不一会,男人重新回到画上,他轻快地对莱拉说:“我来告诉你怎么回去格兰芬多宿舍。”

      “可外面——”

      “我问过其它几个画像,皮皮鬼在三楼,费尔奇先生已经回到他的房间。”画中人说,仿佛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莱拉满怀感激地掏出自己的羊皮纸记下路线。“谢谢你,先生,谢谢你今晚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巫师。”

      画中人微笑不语。

      莱拉向他告别,两步走出画像的光,举起魔杖念出照明咒,向房间另一头走去。她心里默念着“我要出去”,果不其然一扇门重新出现在墙壁上。她手放在门边,出去时,回头向背后望了一眼。

      一片黑暗之后,有一点孤伶伶的光在远处闪烁着——画像上的灯还未熄灭。莱拉轻轻关上那扇会消失的门,心里渴望着自己那张软和的四柱床。

  • 作者有话要说:  行文中一直有些小小的彩蛋,不知道有没有熟悉原著的读者能get到呢。
    透露一点,画中人画成这幅肖像之时,是刚赢得他手里的魔杖之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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