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０４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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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应器具备好，秋容却仍没有退下的意思，我不禁有些羞赧。我又不是有暴露癖，喜欢在人前展示自己还没来的及熟悉的身体。
不过我知道，现在不习惯，早晚有一天也要习惯。再说，要是没有她，我也分辨不清这个时代的“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万一出现像东晋权臣王敦一样的笑话，岂不是更加颜面无存。
我老实而快速的窜进了澡筒，随即，秋容便在我背后无奈的说道：“少爷，还没洗头呢？”
我见她拿着绸袋，替我将小冠解下，又将那绸袋在手里沤着，待到发已浸湿，便把它掺入发中细细摩搓，不一会儿就产生了细白的泡沫。
我心里还惦记着那让王敦出了大丑的澡豆，哪里想到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清洁产品。我低头弓腰，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这是什么？”
“菩提子。”秋容答得倒也简洁。
“菩提子是什么？”我追问。
“菩提子就是菩提子啊，嗯……有的地方好像也叫木患子。”问来问去，秋容也没答道点子上，不过我从它的名上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菩提子都没听过，木患子只是耳熟，但是无患子我倒是听过。以前打工那店的老板中年谢顶，后来听说了个妙方，头发渐长，用的就是无患子。
洗完头，鼻子有些发酸，秋容替我抹干挽了个发髻。
洗澡的一系列程序是《礼记》定的，所以我也走了个流程。沐浴出水后，上身用的是忍冬纹绸子擦拭，下身用的是细麻布。又经过“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穿毕里衣，套上裤裙，秋容早已准备好了新衣。
最后，身穿白色汉式山云动物纹的绸衫，大袖翩翩，褒衣博带。若是在傅粉描眉，倒是可以登台唱一出大戏。
对于魏晋时期，我虽了解的不多，但《世说新语》也看过几则。
至今还能背下一则：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说的是玉手王王夷甫，我当时就在想，晋代称美男都用“姿容”“美形”一类，男生女相倒显得遍地都是。
还有一则说的是一名男子特别白，皇帝就怀疑他是不是擦了粉，就让他大热天喝热汤，观察他。最后到底擦没擦粉，现在已记不清了。但这说明了这个时代化妆并不是女人的专利，男的也会敷粉施朱、薰衣剃面、护肤护唇……
果然，不出所料，侧间妆台前摆着双菱纹四脚大铜镜，模模糊糊照的也不大清晰。秋容将一青莲刻花白瓷盒打开，里面柔白细腻，香气袭人。另有翠管银罂，口脂面药一应俱全。
想来女人都化妆品天生没抵抗力，依稀看红楼那时，读平儿理妆那章：一排十根玉簪花棒，皆是茉莉花种兑上香料制的；一盒膏子状的胭脂，也是淘净配着花露蒸的。还有什么茉莉粉，蔷薇硝……
我这边出身遐想，秋容那里正要替我匀上。
我一扭头，问道：“这是什么粉？”
秋容一笑，两眼眯成了弯月，好像在笑话我臭美似的：“这个呀，可是上好的铅粉。”
在所有已知毒性物质中，书上记载最多的就是铅。石墨制的铅笔，与铅根本就挂不上钩，无毒。铅粉是什么制的，有毒无毒我并不清楚。可是我怕，死过一次方识得生之可贵。
有人称赞日本的艺妓美艳柔情，服饰华丽，加上脸颈扑着白色脂粉，看起来犹如雕饰华美的人偶一般。我却畏之如女鬼，着实不敢恭维。这是个人欣赏问题，他人认为白如羊脂，我独看成乳胶漆。仍清楚记得，《花田喜事》里吴君如那白粉簌簌而下的场面，真是雷啊。
再有一点，如今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而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虽说这个时代男子同样敷脂抹粉，但我仍希望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做人就应当纯粹。别人怎么做我并没有权利去管，但是我自己却不能做半男不女或是亦男亦女的人妖。即使将来因为前世而接受不了女性，或因为身体而接受不了男性，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今朝有酒今朝醉，眼下最重要的是，坚决不能让粉上脸。
但见我左移右转，秋容却近不得身，她急道：“少爷，莫闹了。等下就要去三清观打醮，正装打扮才是。一会儿，莲心要来催了。”
我现在急着把敷粉这档子事岔开，没有比此刻更希望见到莲心了，即使再聒噪我也能忍下。
说曹操曹操到，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我暗下心想，江山易改，本心难移，这丫头大概一辈子也改不了咋咋呼呼的毛病了。
或许是因为恢复了被封前的记忆，我对莲心感到亲切了不少，我和她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她那有些泼辣的性格，难说没有我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大概从前太过痴傻，所谓的别让别人欺负了少爷的这种说法，也是四娘一年年提着她耳根灌输的。
我的记忆乱是乱了一点，现代古代的交织，女性男性的变转以及三岁被葛师所封后空白记忆上的新内容。要知道有些痴傻的小孩子记忆真是可怜而稀少，我整理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刚刚沐浴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对于母亲，大概是我最重要的记忆，除了母亲其他人只不过是顺带而已，即使是印象中同样慈爱的父亲也一样。
关于葛师说过一个月后去见他，个中细节我猜的已差不多了。想必我刚刚解开那命魂之类的东西，灵魂也需要稳固吧，所以不便将两种记忆合二为一，待到一月之后自然是要将我在这个时代的记忆还我。如今，那记忆的匣子已被我打开，原因便出在母亲身上吧。想必葛师也料想不到母亲对我而言，记忆会那么那么深刻，以致灵魂激荡之下，自我恢复。
电光火石之下，我已将前后因果理顺。
扭头一见莲心，趁着她俩不注意，就披头散发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０４沐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