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渡》幻路影

31、31

　　千霜万雪，你的身影朦胧浅浅，我和你遥看经年，方知沧桑已至……

　　若问天可会老，漫天风雪娓娓道来……

　　天若有情天亦老……

　　“起风了……”望儿立在望川庄园外，轻轻道出一句，柔魅看着前方，眼神难掩不安，两人衣袂飘飘，一脸憔悴，想来都是一夜无眠……

　　清风缓缓飞过，吹乱了他们的发丝，黄昏来临，离夜晚也不远了，柔魅仰望天边，叹道：“唉，但愿……他会来。”

　　“他一定会来……”

　　柔魅讶异看着望儿，“你为何这么肯定？”

　　望儿缓缓答道：“因为……他不忍心……”

　　柔魅不以为然，“我从来不相信，他也有不忍心的一天。”

　　望儿摇摇头，说道：“你没看到吗？当他说爱缈纱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尽是深情。”

　　柔魅怅然点头，“我不是没看到，只是……我曾经听过他为了夺得魔皇之位，在魔界掀起了腥风血雨，曾经听过他的不择手段，曾经听过就连神界都对他颇为忌惮，却从没听过……他会对谁不忍心……”

　　微微叹息，望儿说道：“所以，缈纱招惹了他，注定是要纠缠永久，至死方休啊！”

　　柔魅吓了一跳，颤声问道：“你是在危言耸听吧？”

　　望儿看了她一眼，应道：“释炎魔皇本不懂情为何物，心湖不曾被谁撩拨过，可一旦动了心，只怕……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柔魅良久无言，因望儿的话而冲击不小，一时想起过往和缈纱在神界相处的时光，心里隐隐刺痛，不知该如何平息，她鼻酸难止，眼眸渐渐泛红，望儿一脸平静，像是一贯的沉稳，“要救缈纱，就先不要哭。”望儿低沉而略带温柔的声音响起，柔魅愣了一下，依言收起仓惶，神色恢复冷静。

　　“他会为了缈纱毁天灭地吗？”盯着前方，柔魅轻声问道。

　　望儿和她看向同一处，潇洒依然，“有何不可？”

　　这时，风沙齐飞，沙尘蒙上了他们的视线，柔魅只觉心跳仿佛已停止，屏息看着那前方的一道身影，望儿则了然于心，目光带着感激。只见一男子手中抱着佳人，缓步行来，他怀中女子紧闭双眼，姿容清丽，却看似纤弱不已，男子不时低头望着她，冷漠的双眼在看她时竟意外多了一点柔和，那样叫人心折……

　　柔魅本想冲上前看看缈纱，但一看到释炎的深情以对，她竟移不开脚步，不想打扰那感动欲哭的气氛。

　　释炎走到两人面前站定，目光寒冽地直视着望儿，说道：“记住，若是医治失败，我要神界同归于尽！”

　　望儿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不会愿意看到失败，我待缈纱绝不比你差，你可以放心。”

　　释炎俯看缈纱，眼中的眷恋叫旁人深深不忍，他看了她好久……好久，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后，他温柔对她说：“缈纱，等你醒来后，我会陪你走过千山万水，有你在的地方，一定有我。”

　　再轻轻吻上她额头，释炎闭上双眼，掩饰其中的水光，复睁开眼时，他轻柔地将缈纱交到望儿手上，寒声说道：“她的所有情况，我都要知道，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接过缈纱，感受到释炎的双手竟颤抖着，望儿暗自感叹，又不得不感慨，释炎看似无情却有情……

　　缈纱，你可明白他的情……

　　望儿抱着缈纱，神情坚定，“无论她的情况是好是坏，我们都会把消息带到魔界。”

　　释炎冷冷看着望儿和柔魅，“她好，是应该。她坏，神界上下就等着我的毁灭！”

　　柔魅看不过眼，说道：“魔皇，你讲讲道理，我们神界对缈纱珍惜不已，怎会要她不好？除非真的是力不可及，我们绝不会让缈纱轻易离开！”

　　释炎凝视着缈纱沉静的容颜，缓缓说道：“她若走了，我也毁了。”

　　深深地看了缈纱一眼后，释炎终于转身，他双手放至背后，悲凄的背影僵立许久，望儿和柔魅对视着，竟都无法出声安慰，仿佛听到一阵叹息声，就看到释炎正慢慢踏步离去，不知为何，望儿突然说了：“这天地间，真有生死相许……”

　　脚步停了一停，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行，释炎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果爱到深处，生死相许，自然不过。”

　　红了眼眶，柔魅喃喃说道：“为什么不让她早一点遇到你，偏偏在她受了那么多苦以后才和你相遇？我恨焰帝，却也恨你！为什么不早点给她幸福？为什么？”

　　释炎硬是强忍着没有回头，说道：“我何尝不恨？只怪我和她的缘分来得迟，缘分来了，却又要我们承受离别之苦，而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风沙吹得更急了，释炎缓步于风中，每一步离缈纱愈来愈远，他的心也愈来愈痛，他孤寂酸涩的身影，在沙尘的陪伴下沧桑茫茫，望儿只觉喉咙干涩，像是酸楚欲涌而出，眼睛也不由渐渐湿润……

　　“请你们……好好照顾她……”

　　柔魅和望儿凄然目送魔皇远走，同时默默在心里答应着他难得的请求……

　　望儿往怀里一看，竟看到一颗泪珠从缈纱眼角滑落而出，柔魅轻轻帮她擦去，摇头轻叹，“缈纱，可是在梦中也感觉到了他的依依不舍，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沉睡下去了。”

　　抱紧了缈纱，望儿阔步转身走进庄园，柔魅跟在他身后，在即将踏进庄园时，柔魅缓缓回头，她微微惊讶后，泪水几乎夺眶而出，终究不忍再看，她赶忙奔进庄园……

　　庄园外，本应没入风沙之中慢慢消失的男子，竟又出现在那里，他的眼眸定定看着庄园的某一处，他的伤感与不舍……

　　开始蔓延四周……

　　情到浓时恨也深，恨别离；只愿长相守，哪堪天隔一方。

　　心里直淌泪，他背手而立，久久……不愿离去……

　　离开了，就不知还能不能……

　　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