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渡》幻路影

20、20

　　有一种痛，叫无言。言语已是多余，要怎么说出口？只能在面对阳光时，轻轻闭上眼睛，任心里的雪花……慢慢累积……

　　“缈纱，你可愿意成为新任至高魔神？”

　　那时候，她还小。看着眼前气质清雅、丰神俊朗的男子，缈纱好奇问道：“至高魔神？那是什么啊？”

　　他蹲下身子，揉揉她的头，柔声说道：“你慢慢就会明白，记住了，我是你的老师。”

　　凄楚走入薰竹林，缈纱无力地抱着竹子，只见她喃喃自语着，像是在呼唤某个人，听清楚后，才知道她唤的人是……

　　“桓孤老师，老师……”

　　凄凉的呼唤，带给薰竹林阵阵的颤抖，缈纱转而背靠着竹子，眼中的泪光明显可见。

　　她永远不敢忘记，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缈纱，这三界可以任你来去，却也可以牵绊住你。你只要记得，能够牵制住你的，只有情爱。”

　　老师，为何你不告诉我？我的情爱那么痛、那么痛……

　　突然用手捂住嘴，缈纱激烈咳嗽，身体抽搐，感觉到手掌内的润湿，缓缓打开掌心，看清那抹张扬的艳红，缈纱怔怔地望了许久，近乎绝望地闭上眼，她颓然地仰后一倒……

　　一柄木杖破空而来，疾冲至她身边，木杖在她周身不停围转，像是急坏了！缈纱却始终没睁开眼，仿佛已沉沉睡去，睡在那薰竹林里，惆怅依然。木杖忽然停止转动，静静守在一旁，一人一杖，一苦一悲。

　　风声像是配合着她，也静止无息，不敢妄动。安静的薰竹林份外苍凉，当脚步声昂然入林，才多添了一些霸道。释炎走向眼前那躺在林中的缈纱，步伐略微急促，差好几步就要近她身时，却被万丈光芒给隔开，只见木杖光芒大盛，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让来者止步，刺眼无比的光芒让释炎不得不眯起眼睛，而缈纱在光芒笼罩下，全身闪耀着为之目眩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双膝有些弯曲，释炎明白有种力量要他下跪，他倒也不慌，暗中将自身魔力逐渐提高，与之抗衡。他一直盯着缈纱，不言不语，这时，木杖突然飞至过来，释炎单手一挡，想要挡下木杖的冲势，可是，当拍到木杖之时，手臂只觉一麻，身子连退好几步，释炎眼神一凛，身躯直挺挺站好，他双手挥动，林中的小石子瞬间聚集起来，狂风扫过，连带数不清的小石子飞冲向木杖，而奇妙的是，这些小石子一到木杖那里，竟变成了一巨大的石头，恍如大山压顶，从上而下，把木杖直压下去，沉入土地中。

　　释炎满意地看着木杖被大石头隐没其中，他再次走向缈纱，想将她抱起来，手还未触碰到她，就被一双剔透晶莹的眼眸紧紧瞅着，“醒了？”释炎回视着她。

　　缈纱顶着不适缓缓起身，当看到大石头时，她脸色不悦，眼神凌厉地对他说道：“你敢欺负我的魔神杖？！”

　　释炎背手而立，严峻说道：“是它挑拨在先。”

　　缈纱瞪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大石头前，单掌放在石头上，即使有些力不从心，她也义无反顾地不停运动灵力，释炎眼看她冷汗直流，脸色愈见灰白，心中竟奇异觉得难受，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感情，所以……他选择忽略……

　　当石头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裂痕，缈纱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她费尽力气，大声一喊，石头在她掌下，爆裂开来，与沙尘同归，木杖火速出土，回到缈纱手中。

　　颓然跪倒在地，缈纱紧握魔神杖，双肩不停抖动，她身后的释炎依旧面无表情，直到听见了她咳嗽吐血，他身影一晃，立在她面前，缈纱的咳嗽声不停传到他耳里，他难以忍受下，竟跟着蹲下身子，为她擦去嘴角的血丝，轻拍她的背部，让她顺顺气，缈纱惊愣地望着他，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释炎别转过脸，不愿触及她的视线，安抚她的动作却愈来愈温柔，缈纱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她竟然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幸福……

　　我曾经离幸福很近、很近，近得以为连那个人的心都可以掌握，他给我的伤害，至今都让我不敢接近幸福。三界，人界有他，我不能留；神界，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伤心，所以我一直笑，就只能笑。魔界，不可能是我的家，只要站在薰竹林外，我就透不过气，吕休的离开，我伤心不已，这样的伤心地，我如何留？

　　三界、三界…

　　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我……

　　我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时机一到，我将会飘向何方，就听其自然吧……

　　推拒释炎的好意，缈纱握着魔神杖缓缓起身，她微弯着身步步前行想走出薰竹林，可是每迈出一步，就要忍受体内血气翻滚，欲涌而出的危险，她紧抿住嘴，强撑着行走，释炎一个箭步，欺身上前抓住她那纤弱的手臂，说道：“我抱你走。”

　　缈纱转身对他说：“不用。”

　　不轻易生气，释炎此刻却想好好打醒眼前人，他斥道：“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可以走出去？”

　　“可以。”她没有力甩开他，只好用眼神示意他放手。

　　释炎盯着她良久后，突然轻扯嘴角，笑了，“缈纱，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炎后，我想抱你就抱你。”

　　释炎的笑容大大震撼着缈纱，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纯粹与温暖，缈纱被他横抱起来，纳入他的怀抱中。

　　有一种幸福，叫心碎。

　　他有力的臂膀圈住她，他坚定的双眼目视前方，稳健的双脚踏步而行，没有迟疑，他怀中的缈纱，却早已热泪盈眶，她没有余力去猜测魔皇此刻的心思，她只是在想……

　　释炎，你也要和海焰一样，在我最手足无措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吗？也好……也好……

　　反正，我已知道……

　　幸福从来不在我身边……

　　手臂上一阵热烫，释炎讶异地看着缈纱轻闭双眼，脸上却布满泪水，他不知为何无法继续行走，暗自为她的泪水而揪心……

　　唉，你怎么哭了……

　　缈纱看不到，释炎的眼中闪过一种情绪，那是……

　　心疼……

　　“放开她！”

　　令人胆寒的声音骤然响起，释炎抱紧怀中女子，脸色望向来者时，愈显冷凝，缈纱则慢慢睁开眼眸，转头看着那个人……

　　你宁愿放下水焰城，前来找我，我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焰帝……

　　可惜，我心早已不在……

　　失落的心，任你努力再寻找，也已经不见踪影……

　　即使这次换你渡海而来，来到我身旁，我也只能说……

　　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