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渡》幻路影

19、19

　　我和你隔着一片海洋，你眼神中的忧伤，频频传到我这方，好像……是要我渡过情海，到你身边……

　　可我的脚步就是不曾向前，茫茫大海……要我如何渡过……

　　怎渡……

　　在魔界里，时常会有这样的对话……

　　“魔皇怎会突然立炎后？”

　　“魔皇的性情又不是我们能了解的，就别管太多了。”

　　“可是，那位女子落在魔皇手上，岂不可惜？”

　　“是呀，她长得好美！她笑的时候，我都有点招架不住呢！”

　　“唉，魔皇对谁都是一副冷面孔，即使美人当前，他也无动于衷。这次娶了那位女子，不知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真心爱上她就对了。”

　　伫立在傲空海边，缈纱看着海面，轻轻说道：“傲空，傲空……”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苍阔，魔界的大海，终究是多了一些傲气，不服人、不服神的傲气。可是，尽情施放傲气以后，才会惊觉……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傲空，上次一别，你已变老，连激起一丝涟漪也懒了。”缈纱温和地对着海面说道。

　　只见层层波浪瞬间涌现，拍向岸边，浪花飞扬，湿透了缈纱的一身衣衫，缈纱无奈轻斥，“老了就是老了，还不承认。”

　　眼看波浪又将来临，缈纱连忙讨好说道：“哈哈，不老、不老！傲空可是永远青春无敌、最有朝气的海洋啊！”

　　海面恢复静谧，澄净的海洋显得壮丽迷离，缈纱不顾身上传来的凉意，迎着风立于海边，独立于世。

　　只是，当他的身影通过清澈的海水幻化出现在海面时，仿佛捣乱了一波平静，让缈纱的脸容即刻变得苍白，“你……怎会来？”

　　模糊的面孔，却难掩怒气的情绪展现，他的语气深沉非常，“我所爱的你，即将成为魔界炎后，你认为我会无视至此？！”

　　缈纱低头定定注视着那道幻影，良久都没有任何言语，水波起舞，他的容颜像是随时就将消失，“缈纱！你真的要嫁给他？”

　　轻轻扬起微笑，缈纱柔和问道：“焰帝，你不惜借傲空一用，见我一面，我可以认为你是在紧张我吗？”

　　他的声音传来时，缈纱只觉心口一震，“如果可以，毁了魔界，也在所不惜！”

　　不知为何，缈纱像是听到傲空在说话，“缈纱姐姐，他是坏人，他伤了你，现在才来关心你，有什么用？一切都太迟了！”

　　水波摇荡得更加厉害了，海焰的朦胧身影仿佛将一触即灭，还好他灵力不浅，才不至于受傲空戏弄而全身而退。

　　此时，缈纱说道：“太迟了……”

　　一句太迟，几乎让海焰呼吸停止，他冷冷问道：“什么意思？”

　　缈纱移开视线，望向远方，神情淡漠，“焰帝，你根本无需来此，我当不当炎后，和你……没关系。”

　　静默许久后，海焰开口说的每一句话，叫人心惊，“本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舍弃一切来将你带走，现在，我不用再深思。缈纱，我会亲自来魔界，以夺回焰后之名！”

　　缈纱的神色不见惊讶，她淡然以对，“焰帝，我从来不知，我是焰后。”

　　海焰的心猛然被重重敲了一下，他却不愿表现出揪疼，“缈纱，我真的爱你，以前……我纵然有错，而今只愿你能忘掉过去，让我好好待你，如果你恨我，我可以将红燃神弓交给你，你要射出多少箭都行，可是，要你离开我，绝对不行！”

　　不曾有过这般的疲累，缈纱一脸苦涩，“焰帝，我说了再多遍，你也不懂。那好吧，你若是真要前来魔界，我也不会阻止你。”她转而向傲空说道：“傲空，送他走吧。”

　　一瞬间，水流激烈旋转，海焰被卷入旋涡之中，待海面平静后，幻影早已消失。缈纱的苦涩转为黯然神伤，她轻移脚步，慢慢走进海里，她的背影只剩寂寥……

　　一位英伟男子冲向傲空海，将缈纱抱起，飞离海洋，放下缈纱后，他盯着她不放，“为什么？”

　　缈纱挣脱他的怀抱，眼神竟不见哀伤，“我只是想知道海有多深。”语气冷静异常。

　　男子的眼中积聚怒意，不像往常般的云淡风轻，他咬牙切齿说道：“傲空海本就深不可测，你若是聪明人，就不会轻易探之！”

　　“我就是笨，最笨的那一个。”

　　听到她的话，男子怔忡万分，“缈纱，你到底想怎样？”

　　缈纱凝视着茫茫大海，说道：“空沐，你教教我，如何渡过大海？”

　　空沐随着她的视线望着海洋，“以你的实力，应该不难。”

　　缈纱的眼眸逐渐泛红，“如果，有个人在对岸等着我，要我渡海到他身边，当我到了以后，他却叫我回去，因为……他只是开了个玩笑，无需当真。我一心一意渡海，换来的不过是一场虚假，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渡海……”

　　转身面对空沐，缈纱继续缓缓说道：“而我回去以后，那个人又在对岸要我再到他身边，可是，我要怎么渡过寒冷的大海？他的每一声呼唤，都让我发抖不止，他太令我寒心……”

　　空沐也为她感伤，“如果，对岸有别人等着你，你可会再一次渡海？”

　　缈纱轻轻答道：“那是谁呢？他为何要等我呢？我已经没了勇气。”

　　轻叹一声，空沐说道：“我送你回不念楼。”

　　缈纱点点头，和空沐并肩而行，两人走后，傲空海竟响起阵阵叹息，仿佛……在为它的缈纱姐姐而悲叹……

　　回到不念楼的寝房，缈纱就看到像是等候已久的释炎坐在桌旁，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她，缈纱坐到他对面，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释炎先开口说道：“你好像很伤心。”

　　缈纱拿起茶杯，说道：“没有。”

　　释炎夺过她的茶杯，丢向一边，茶杯应声就碎，释炎冷然说道：“跟我说话，专心点！”

　　缈纱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专心？”

　　冷哼一声，释炎的脸色更见冷峻，“焰帝现身于傲空海，你还会这么淡定？我看你已经心慌了吧？”

　　缈纱实在觉得疲惫，她冷眼扫向释炎，说道：“我很累，想睡了，请魔皇回去吧。”

　　释炎冷冷一笑，身体没有任何移动，“这里是我的皇宫，我爱待在哪里，就在哪里。”

　　“好，我就到别处去。”缈纱起身想走，手腕却被释炎紧紧抓住，他的手劲一点都不轻，缈纱痛得直瞪着他，“放手！”

　　释炎没有放开她，眼神中的炽热，几乎就要烧伤缈纱，“我要你忘了他！”

　　缈纱不再挣扎，平静问他，“凭什么？”

　　“就凭你是未来炎后！”

　　不顾手腕处的痛楚，缈纱硬是猛力一甩，终于逃脱释炎的紧抓不放，她一字一句清楚说道：“魔皇，不要以为你管得了我！不要逼我现出魔神杖，你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不想看！我的事，你没资格管，你的事，我理都不想理！只要时机一到，我定会离开魔界！而你，与我毫不相干！”一说完，缈纱拂袖离去。

　　“与你毫不相干！很好……很好……”释炎眼神闪过狠戾，叫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