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求生》素玄语

37、霸王餐

　　大庭广众下，苏木薇吃着霸王餐，让对方心甘情愿外打包。

　　素来心怀坦荡言行正派的江赤芫，终于隐忍到她吃完馄饨，岂会再让她拿酒喝，拽起她的手腕，对白前低沉道：“结账。”

　　挤出人群，把苏木薇拉入马车，望着她无辜的模样又不知如何骂她才好。

　　苏木薇心里叫苦不迭，江赤芫我放肆给你丢脸，你不拂袖离去拉我干嘛。

　　前几日才喝酒伤了身，对酒已有芥蒂，没到非喝不可，只是做给江赤芫看罢了。

　　苏木薇挣脱他的手，提醒他：“我不是白前，你拉错人了。”

　　她的话叫江赤芫无言以对。

　　苏木薇揉着被他攥红的手腕，埋怨道：“二公子修为好，几日不吃不喝也没事，可是我很饿。”

　　这次，江赤芫虽没有为她感到不耻，也神色不悦道：“不是叫夫君吗，这么快就改口？”

　　苏木薇用手帕擦了擦嘴，敛了先前放任行为，换了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你刚才不是也没回答甜丫头的话。”

　　两人对坐，四目对视间，她饱食后，脸上总算散发出红润热潮，叫江赤芫忍不住撇开眼。

　　“演坏人还要拉我下水，不知道你眼里缺一样东西？”

　　苏木薇凝眉不解：“什么？”

　　江赤芫深深凝视她，“恶。”

　　苏木薇回想她已经演得很努力了，遂而，一笑迷人。

　　“看来我真成功了。不过说到底，二公子心里压根没把我当成你的夫人。”苏木薇继续道：“就像白前把我欠下的账全部结清，在那群围观人眼里，在老板一家三口眼里，我苏木薇还是一个极其可恶的人，说明什么了？说明像我这样的人就算眼里有没有恶，就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别人也不会把我当什么好人看。”

　　江赤芫先是神色一怔，再对上她的目光，神色暗了下来：“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愿意改过，想做什么样的人都是由自己决定的。”

　　他一本正经的想要她露出破绽，苏木薇根本听不进去。想到白前结账肯定会把她欠的老账全结了，一时不会结束。

　　眼看就要回到江月门，再次面临江决明和江箭芝慕荷，还有赌债。

　　只觉被团团包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既然二公子说想要做什么样的人是由自己决定的。”苏木薇提裙起身，朝江赤芫靠近直到蹲在江赤芫膝前，乖顺地将双手叠放在他的腿部。

　　她决定再冒一次险。

　　含情脉脉仰望他，“那二公子还要睡书房吗？就不能给阿薇一个机会？难道面对我你就一点男女之间的兴趣也没有？哪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江赤芫始料不及，但常年的一身禁欲到底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他正襟危坐，垂眸凝视她迷人的举动，没有流露出一丝心动。

　　苏木薇本来就不擅长撩人，说出这些话令她自己都羞耻不已，只觉脸颊像被一把火点燃，火辣辣的灼烧，却不能融化眼前的冰块脸。

　　只好冒险撑身贴近他，双手抚上他的劲腰，迎合他没有温度的双唇，欲擒故纵，对他耳语：“你都不肯接纳我，旁人又如何愿意？”

　　在马车内如此放浪定不是江赤芫喜好，猜想他定是偏好夜晚关起房门垂下帷幔，此刻一定在骂她放荡，下一刻就会愤怒挥袍离去，她的目的也就顺利达成。

　　而坐如钟的江赤芫——

　　或许是苏木薇斗酒那夜太震惊反常太频繁；又或许眼前余音绕耳被她施法；更或许她当着双亲说要和他回家睡觉。

　　江赤芫内心的疑问再次加深。

　　那夜，他真的侵犯了她？不论是何种心情为何寻不到那份记忆？第一次的身体记忆不应该刻骨铭心？

　　思忖下，江赤芫竟然鬼使神差，将苏木薇单手搂紧，彼此身体瞬间贴合，在苏木薇轻呼下熏陶，两人瞬间都像触电似的一滞。

　　周围一切响声仿佛消失，耳畔只剩下彼此急促地心跳与呼吸。

　　忽地，江赤芫又狠心推开她：“你演的不行。”

　　欲擒故纵谁不会，苏木薇勾着他腰封，质问：“是吗？哪里不行了？”

　　江赤芫目不斜视，淡淡问她：“你在冒险，确定还要继续？”

　　又不是真要做什么，为什么不....不好，在他深寒的眸子里中突然意识到危险。

　　不待苏木薇应答，她的唇就被江赤芫覆上，他的动作很青涩，紧张之下毫无章法，起初还碰到苏木薇的牙齿，这是他的初吻吧。

　　苏木薇被他抵在横板上，过分的亲密碰触唤起他一丝做男人的欲望，手也没目的地行走。

　　莫不是江赤芫的清冷禁欲都是假的，在这方面他跟江决明没什么区别。

　　还想着要玩他，可不要玩掉自己！

　　“等、等！”

　　她试图推开江赤芫的手护住关键位置。

　　他却像卸掉伪装爆发真面目，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此刻，苏木薇深刻体会蒙台涅的那一句话，英勇是一种力量，但不是腿部和臂部的力量，而是心灵和灵魂。

　　面对曾救她于水火的江赤芫，她的心灵和灵魂生不出强大的反抗。

　　“你.....住、手。”

　　她的声音太过喑哑，江赤芫像是屏蔽一切外部陷入自我境界，似乎在寻找什么愈发迫不及待。

　　苏木薇急红眼，庆幸江赤芫还是一张白纸，留给她一线机会，她用力抬起膝盖，撞击在他腿根中央。

　　然而他只是徒手一挡，她的腿吃痛缩回，她失败了，再来，再失败！

　　他看到她挣扎，害怕，后悔，要知道她几次面对死亡都不曾红过眼。

　　她却怕他，果然，全都是装的。

　　江赤芫凝起眉头，面对毒蛇猛兽她还可反击，面对他，却无力到哭泣。

　　在她眼里，或许他像只野兽想要吞噬一只兔子，她改口叫他的第一次，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就已经变了。

　　不是芫哥哥，不是夫君，更不是心爱之人。虽然他不稀罕，可总觉得心还是没有防备地被掏了一遍。

　　江赤芫盯着被他强行扒得潦草不堪的苏木薇，她看他的眼神还不如看他的大哥。

　　先前妩媚深情已在一场风云里烟消云散，她脸上只剩惊愕，无助，委屈。

　　一瞬间，欲望一扫而空，他在做什么？一场兵荒马乱，换来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他演得更糟糕！

　　仓惶之下江赤芫像受到极大伤害，脸色忽青忽白，扶她的手指弯曲，握拳。

　　他毅然起身，挥开帘子跳下马车。

　　白前与老板算清苏木薇欠了多年的账，和朝颜凑合把账结清，过来就见公子狼狈离去。

　　白前欲扬声唤他，被朝颜递过打包的馄饨止住，白前满眼都在问什么情况？

　　朝颜灵敏地察觉到姑娘可能出事，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就见姑娘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缩在角落。

　　朝颜尽量自然如常：“姑娘？”

　　勉强算是赌赢了，苏木薇回想起却后怕不已，前世江赤芫对她了无兴趣，怎会想要她！

　　他即已经带回慕荷，这一世，他应该深度怀疑她，与她保持距离，或许他也在冒险试探？
　　莫非，他开始怀疑第一次有假！！

　　而且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在这个时代就算江赤芫强要了她也不会遭人指责，与江决明的区别不言而喻。

　　听见朝颜熟悉的唤声，苏木薇抬眼看她，内心又惊又怕。

　　“酒.....压压惊。”

　　朝颜不明白发生什么，但知道定不是好事，体贴道：“姑娘，我让白护卫去买果子酒，我留下来陪你。”

　　朝颜都不敢过分望向苏木薇的脖子以下，抬眼又见她的双唇红肿，朝颜只好装作没看见，轻柔地替她整理好衣裳与发饰。

　　白前拿来果子酒站在马车外，隔着帘子道：“夫人，我看公子是往江月门的方向去的，接下来我们.....”

　　“白护卫，方才二公子被我气坏了，我担心他回去不好好待自己，你先赶回去看看，我们歇会便回江月门。”

　　白前跟随江赤芫多年，除三公子出事公子方寸大乱，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见他如此落荒而逃。

　　找来离这里最近的门中弟子阿泽，白前交代后便匆忙赶回去。

　　马车缓缓前行，朝颜把果子酒捂在怀里，神色担忧：“姑娘，你身子不好。”

　　苏木薇颤栗的身体渐渐缓过来，拿过酒壶握在手里，“朝颜，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有喜欢的人或者想做的事，我可以......”

　　“姑娘是不想要奴婢了？”朝颜瞬间跪在马车里，“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姑娘说奴婢都能改，奴婢只想待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

　　只是淡淡一提，她竟急红了眼，苏木薇只好作罢，关心道：“你先起来，我交给你的药方有在喝吗？月事来了吗？”

　　朝颜忐忑不安地扶着马车小心翼翼坐在苏木薇对面，手里攥紧了裙摆，眼中犹豫不决。

　　“怎么，没来？”苏木薇神色一紧。

　　朝颜红着脸，终是垂眸胆怯道：“药喝过了，身体也正常，姑娘不信大可以检查奴婢身子，那药....药太苦了，但如果姑娘要奴婢喝奴婢一定喝。”

　　一直想问朝颜替她遭受江决明的玷污为什么不告诉她，对为什么要喝药，喝的什么药朝颜应该十分清楚。

　　事后朝颜一切表现太平静，这反而不正常，她心里定是还不能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更不想怀上江决明的孩子才对。

　　苏木薇仰头灌了一口酒，胃里隐隐作痛，她便想到了江决明，恍然发觉，将来一碰酒，可能就会联想到他。

　　江决明在她身上也烙下疤痕。

　　“姑娘？”

　　听到朝颜轻唤，苏木薇道：“我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断过药，明白吃药的苦，不想喝就不要喝了。”

　　朝颜紧张神色总算放松下来，抿唇点头，提醒道：“姑娘，我们这是要绕一圈才回江月门？”

　　苏木薇靠着马车沉默。她希望永远不要回江月门。

　　不久后，摇摇晃晃的马车传来一阵嘈杂地议论声。

　　朝颜撩开马车帘子，就见夜幕下，有人挑着灯排了一长串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很奇怪，脏兮兮的乞丐，杵拐杖的独腿青年，衣着华丽的富家子，蒙着面的青楼女子，卖肉的壮汉，着校服的学子........

　　五花八门，怪异非常。

　　用危险换得一时的空闲，苏木薇珍惜地眯眼养神，淡淡问：“这是到哪了？”

　　阿泽回道：“夫人，前面是陆宅，夫人要停下来看看吗？”

　　陆宅有什么好看的。

　　“好吵，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