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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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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拂衣背后长剑还未出鞘,门口家仆甩着打棍,上前来准备把来者不善的少女打出去,然而家仆还未靠近她,就被几把横空出现的冰刀割断脚筋,扑通几声,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
时凉坐在门口石狮的脑袋上,双手撑在腿边。
许拂衣动作顿了顿,微风把她的发丝轻轻吹起,一甩衣袖,抬脚进府。
叶听榆捂住口鼻,皱起眉:“臭。”
“我也觉得。”
时凉偏过头,不想看见等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于是她拿出她带出来的傀儡鸟,埋头继续处理上面的一些细节。
身后,府内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凄厉哀怨,夹杂着几道惶恐绝望的求饶声,又在下一秒戛然止住,安静几息时间,显然,许拂衣没有耐心听完仇人的求饶。
血腥味愈发浓烈,鲜血顺着台阶流下,时凉握着刻刀把傀儡鸟的眼睛雕出了个大致形状,她的雕工还成,在这方面她也算有几分天:族内教授这一门手艺的师傅也不止一次夸过她来着。
她看着这手指大小的傀儡鸟,总觉得似乎还少了点神韵。
血溅三尺,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没能幸免。
时凉放在一旁的刻刀被溅上些温热的血。
她拿起刻刀,手腕一抖,随意在傀儡鸟的瞳孔和尾翼上划了两下,于是半透明的灰色傀儡木被添上了鲜艳的血色。
瞧着倒是好看多了。
血迹风干之后,时凉把傀儡鸟握在手里轻轻摩挲,仔细端详。
叶听榆手里捏着两颗毒丸,双眉微压:“这府里上下一个不留吗?”
时凉点头:“嗯,当年许家上下七十六口人,一具全尸都没留。”
叶听榆震惊得合不上嘴:“一具都没有?这也太....”
太什么了?
她想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许拂衣的仇家。
时凉抬头看向天空,语气云淡风轻:“是不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买/凶/杀/人?”
叶听榆点头。
“因为....两把剑和几卷斗技。”
时凉释放灵魂力,打通傀儡鸟飞羽和血肉经脉,鸟儿血红色的眼睛一闪,下一秒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远处的一棵树上。
《傀儡术》的第一重,修炼者可以通过傀儡共享视野与听力,于是时凉看见那树下掉了不少叶子。
时凉看着那棵树,摊开手心,等傀儡鸟飞回她手上。
这个季节的落叶像在下雪,她想。
叶听榆以前总觉得许拂衣三天都不说一句话,不近人情,是个凶神恶煞只知道玩剑的修炼狂,不过她冰雪聪明,看得出许拂衣心事重重,好像背负了很多和年纪不符的东西,于是她为了让许拂衣有地方发泄,有时会特地找许拂衣过招——虽然她每次都会被许拂衣虐得很惨就是了。
原来她身上背负了七十六条人命。
叶听榆回想自己平时说许拂衣是块寒冬腊月,在冰湖里泡了三天三夜,冻得邦邦硬,一斧头下去都劈不开一点的木头——以及平日里对她的一些小不满,虽然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许拂衣就是了。
叶听榆有点懊悔:....我真该死啊。
叶听榆险些捏爆手里的毒丸,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沉默了片刻,开始抨击时凉的审美:“这鸟怎么是红色眼睛?真难看。”
时凉立刻一脸不赞同地举起手里的傀儡鸟:“你好没品味,我点的红色眼睛明明很好看。”
叶听榆:“哦,那下次点成绿的吧,绿的好看。”
时凉面无表情:“....绿的也很难看。”
叶听榆:“.....”
最终傀儡鸟眼睛的颜色还是没被改成绿色,府内的杀戮也还没停止。
血腥气愈发浓重,而这片地方因为许拂衣至纯的冰之斗气而冷得像寒冬腊月。
时凉打了个哆嗦,呼出一口白气。
直到大门的牌匾被人一剑刺穿。
许拂衣出来了。
眼神恍惚,脚步虚浮,蓝衣染血,一手提着三颗串在一起的头颅,另一手还握着一把黑红色的剑,正在滴答淌血。
叶听榆嘴唇嗫嚅了半晌,却一个字没说。
许拂衣的声音异常嘶哑干涩:“劳烦玄寂统领烧了这里吧。”
话音落下,不知何处出现的火焰霎时吞噬这座府邸,火蛇无情地舔舐着一切,转眼间,半个时辰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化作一片火海炼狱。
许拂衣捏碎了其中一颗头颅,抬头看着时凉,神色迷茫。
时凉抬手,傀儡鸟展开双翼,徐徐飞到许拂衣肩膀上,鸟的脑袋上连接着一根极细的半透明白色丝线,丝线另一头缠绕在时凉抬起的那只手的食指第一个指节上,散发着莹莹白光。
“送你,许拂衣。”
许拂衣捏碎剩下的两颗头颅,把傀儡鸟拿下来放在手里。
火海烧得天边苍穹上覆盖了一层昏暗的红光,时凉抬头望了一眼,主动断掉手上用来连接自己灵魂识海和傀儡的魂线。
*
许拂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三天了。
时凉手里抓着块傀儡木,抓着刻刀头也不抬在上面动作,突然,她动作一顿:“不要在我面前晃啦....你关心她的话就开门进去看看吧。”
叶听榆脚步一顿,站在时凉身后,漫不经心地开始把玩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
时凉偏头攥了一缕发丝。
“我的头发?”
“好像没之前那么黑了。”
叶听榆眯了眯眼,仔细端详:“嗯,现在这什么颜色?有点蓝是不是?”
“好像是,不过我也没干什么,怎么就变色了呢。”
叶听榆捏了捏时凉的后颈安抚她的情绪:“别急,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很容易犯困算不算?”
“...这不算,你本来就爱睡觉。”
因为这几年修炼魂技的缘故,时凉经常会出现灵魂力使用过度的情况。
灵魂力使用过度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嗜睡,有许多次叶听榆都因为时凉灵魂力使用过度而不得不放弃去时凉的院里找人。
两个人压低声音,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现场响起第三道声音,让两人的身体一齐僵了僵:“你们在我房门口作甚?”
两人齐刷刷把头扭过去,就看见许拂衣抱着个布袋走来。
许是觉得尴尬,叶听榆伸手点了点房门:“你....没在房间?”
许拂衣扫了她一眼:“我天未亮就出去了。”
叶听榆:哦。”
可恶啊,她的眼神怎么这么鄙视!!
许拂衣问:“吃果子吗?”
布袋里装的果子色泽鲜亮,淡淡的果香不多时便散发在空气中。
时凉:“你刚刚是摘果子去了?”
许拂衣:“嗯。”
叶听榆和时凉对视一眼,见她衣着干净,眼神平和,不似原本那般阴郁,心下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压在许拂衣身上五年之久的那座山,是不是被风吹开了一些呢?
许拂衣,手刃仇人,大仇得报,这应该是你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