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死对头要娶我》喵蓝

13、第 13 章

　　“李公公不可！哎……”

　　大理寺少卿为难之际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衙门的差吏哪里是三皇子府护卫的对手，三两下被推开。

　　紧闭的衙门忽然大开，内里跪着一位女子，她挺直的脊背与她身侧无措的人形成强烈对比，路过的百姓瞬间就嗅到了不寻常，纷纷围了上前。

　　大理寺少卿此刻再阻拦也已经晚了。

　　三皇子的人跋扈，他实在无力抵挡。

　　而且有案必办是大理寺的规矩，身为大理寺少卿再想给同僚行方便，也得是律法在前。

　　大理寺少卿正了正官帽，再次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放：“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民女周语芙，乃前户部侍郎之女，今日告莫家当年无耻，毁我闺誉，逼迫我下嫁一事！”

　　跪地的少女字字铿锵，堂外百姓哗然。

　　有听过周家的人兴奋地就说上了：“我知道这个周家小姐，是咱京城有名的美人啊，可当年听说嫁给一位于她有救命之恩的公子，是一段佳话呐！”

　　莫钧清一二再被周语芙按着打，招招致命，此刻连眼神都是茫然的。但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棺材摆在跟前，仍会下意识的为自己辩驳：“你休得泼脏水给我，当年确实你落水，我出手相救，何来卑鄙一说！更何况那日还有人证！”

　　“你有目睹救我时的证人，我亦有你莫家母子陷害我的人证，所谓救人，不过是你们逼我下嫁的手段！你们以为我是一个女子，被毁了清白怕落人口舌万便不敢声张了？”

　　“——下作之人还敢以君子自居，冠家风清正之名，我这受害者又如何怕把清白证于人间！世人要骂，也只骂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流，如何会再用口舌讨伐我这女子！”

　　说到最后，周语芙声如悲鸣，通红的双眸内蓄满怒火，亮得莫钧清不敢直视。

　　原本喧闹的百姓被她断金斩玉的气势所撼，一字一句皆震耳发聩。

　　原来当年周家大小姐是被毁了声誉下嫁的！

　　现世里诸多礼教，男子是一套，女子又是一套，可不管哪一套礼法都对女子极为苛刻。

　　男人作奸犯科，他人只骂一句坏种。女子但凡失了闺誉，并不是她的过错，像周语芙这样忍辱下嫁的不少，多的是被逼以死示清白。其家人以及姐妹都要被诟病，躲着世人的目光。

　　受了委屈的人却要葬送一生甚至是性命，这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周姑娘说得对！毁人清誉者猪狗不如！”

　　有人愤慨，骂着还朝地面狠狠啐了一口。

　　有一人发声，其余人纷纷附和，百姓们的目光都淬了毒似的盯着莫钧清几人。

　　莫母哪里见过此等阵势，软在地上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双耳翁嗡作响，要晕不晕，眼前在天旋地转。

　　徐嫣不知陈年旧事里还有这骇人听闻的一出，愣愣站在那儿。

　　至于莫钧清，在周语芙斩钉截铁的叙述后仓惶地看向母亲。

　　知母莫若子，不用周语芙把人证喊上来，他便明白此事必然是真的！

　　当年母亲在庙会上见到周语芙便把人惦记上了，再打听到她是侍郎之女，绞尽脑汁托人和周家走动。有了几次走动后，母亲便逼着他找机会去私会周语芙，想借此攀上周家。

　　这间他还收到过周语芙暗中送来的信笺。

　　她十分有才气，所作的诗句总会撩动他的心，可他早定下亲事便准备置之不理。

　　有一日母亲忽然来告诉他，说知道周语芙跟他有书信往来，便把舅舅家的亲事退了，让他去周家提亲。而他确实是在准备提亲前的一次宴会中，偶然见到周语芙落水。

　　把周语芙救上岸后，看她冻得发白的小脸，便生了怜惜之情，两家亲事就那么定下来了。之后舅舅家有变故，表妹来投奔，他见到徐嫣总以泪洗面，心里愈发愧疚，免不得就常有走动……也是那之后，周语芙对他越来越冷淡。

　　可如今仔细一想，母亲是从何处得知周语芙与他书信来往，周语芙为何成亲后没提起过？！

　　“肃静！”大理寺少卿被外头的呐喊声吵得脑仁疼。

　　惊堂木一响，拉回了莫钧清的神思。

　　他眼神慌乱地看向周语芙，见她眼眶微红，长睫沾着水雾，心脏狠狠一抽，脑海全是自己与她渐行渐远的点滴。

　　他自认不是好人，却并未亏待她，只是不愿意毫无男子尊严的在她跟前伏低做小。再之后，他就只想借助岳父的权势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周语芙如何，他也没有心思理睬了。

　　可如今知晓周语芙对他的恨意有了缘由，击垮他的自以为是。

　　莫钧清一颗心慌得快要在胸腔里揣不住。

　　恍然大悟后的愧疚，事件后的真相，都使他胆怯。

　　大理寺少卿见众人终于安静，又是断过许多案子的人，从莫母的丑态中明白此事多半有内情，一股怒火也没来由地在心头翻涌。

　　“周语芙，既然你说有人证，人证在何处？”

　　既有内情，那便还原当年的真相！

　　大理寺少卿刚发问完，周语芙便答上了：“人证乃当年徐氏的陪嫁，如今就住在杏儿胡同。她能证实，当年我失足滑落池塘，是因为得了徐氏的吩咐，在池边的石头上抹了大量的猪油，又故意引我上前。那一日是礼部的许大人府上请宴，大人只管派人到许家询问，府里当日洒扫的下人可以证实石头被人动了手脚。”

　　她有所根据，连被莫母用犯错借口赶出府的陪嫁都找着了。

　　莫钧清猛地看向母亲，只听闻母亲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不可能。

　　这个不可能，应该是不曾想到周语芙居然找到陪嫁的丫鬟。

　　他一时间感到极为疲惫，等人证过堂过，他母亲干过的事绝对要坐实！

　　而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再有悬念和推翻的可能。

　　莫钧清闭上眼，四肢无力，对开始放声大哭的母亲有恨亦有茫然。

　　脑海里甚至跳出一个念头……如若他在周语芙疏离自己的时候，多花一些耐性去问明原因，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

　　证人终于来到公堂，一字一句还原当年旧事，把莫母的阴谋诡计彻底暴露在日光下。

　　人证俱全，大理寺少卿询问三次莫母，她都只是嚎啕大哭。

　　犯事者软泥一样摊着无力辩驳，大理寺少卿自然不会徇私枉法，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莫钧清。

　　“将犯妇徐氏收监！莫钧清乃徐氏之子，在此案中不管知情与否，官印暂回收，彻查结案后再依律法处置。”

　　高台刚筑起，转眼倾塌，轰隆隆地砸得莫钧清脊梁骨都直不起来。他如丧家之犬般垂着头，跪倒在母亲身边，怔愣地望着地面，说不清此刻心里涌动的究竟是悔意还是恨意。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青云之路，居然会在断送在自己母亲的手上！

　　“伪君子！”

　　一把菜叶连着篮子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他脑袋被菜篮子撞得嗡一声响。

　　篮子落地，菜叶子洒得满地皆是。

　　周语芙瞥了一眼滚到脚边空荡荡的篮子，微微地笑。

　　母子俩千机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