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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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妮再次陷入了晦涩阴暗，令人窒息的梦境：混乱肮脏的战场之上，无数神明在她的面前如同星辰般陨落——那被槲寄生杀死的光明之神巴德尔，与狼人同归于尽的雷神，还有那些遭遇巨蛇耶梦加得残忍撕咬的可怜神裔们。这是只属于诸神与巨人的战争，是死神海拉无权管辖之地。邦妮的耳边充斥着凄厉的哭嚎与张狂的笑声，她想要帮忙，想要阻止，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朋友逐渐消失，留下徒劳的嘶喊。
邦妮感受到脸颊两侧的湿润，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心中蕴含着翻涌的浪潮在刹那间冲毁堤岸奔腾而出。那曾经被保护的，珍视的情感如今却成为了伤害邦妮的利刃，避无可避。她的眼前是神庙的断壁残垣，是摧折断裂的盾牌。她察觉到刺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一般缓缓攀上她的身体，一点点吞噬她的意识。
至此，邦妮恍惚间听到了一个遥远而飘渺的呼唤：“温蒂妮，不要尝试，你救不了他们。”邦妮抬起头，迷蒙的视线中出现了灰雾般的长裙一角。那头戴桂冠，象征永恒的女神自遥远的彼端缓缓走来，那是来自北欧的时间之神格欧费茵，得以通晓过去与未来。她以仁慈悲悯的目光注视着邦妮，低声说道：“不要试图改变什么，你看到的仅仅是过去的历史。”
邦妮很清楚这残忍的景象意味着什么，诸神的黄昏与巨人的严冬对立，寓意着凛冽的芬布尔之冬与摧毁陆地的巨蛇耶梦加得将再度苏醒，而那时的诺亚方舟将不复存在。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过去，也无力阻止将来。于是只能怀着困惑的心绪向高贵的时间之神提出疑问：“女神，我不明白，沉湎过去是一种错，遇见将来则是另一种错。那么二者之间究竟以什么评判对错呢？”她犹豫片刻，再度问道：“以及，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身为曾经的希腊神裔，邦妮对这位远方的女神怀有敬意，但这不代表她对女神有着绝对的信仰。格欧费茵显然通过邦妮的举动知道了什么，她的声音轻柔低缓，神情逐渐柔和：“温蒂妮，你应当明白，偷盗神谕并不只是虚幻的。你曾经协同猫神贝斯特一起反抗，意味着你对于宙斯的不满；而即便你现在成为了新一任的炽天使，你也不能接受上帝，出于他如此对待该隐——宙斯冷酷无情，耶和华自私伪善，你从未有过真正的信仰。不是吗？”
邦妮沉默了，她试图反驳什么，却发现这一切论断是如此真实而残酷。是的，宙斯吃下智慧之神提墨斯的行为令她作呕，同时对于晨星路西法的堕落持有怀疑。但最令人嘲讽的是，她身为诸神后裔，却毫无信仰，甚至感到冰冷麻木。她垂下眼眸，听见格欧费茵在她的耳畔悄然叹息：“所有的信仰来自于虔诚，而虔诚则会带来痛苦。情感才是痛苦的源泉，所以——”她向邦妮伸出手：“要成为我们吗？”
这是来自诸神的邀约，邦妮望着高贵的女神，隐忍而略带讽刺地说道：“女神，十分感谢您的邀请，但如果代价是让我放弃我的所有情感，那么请允许我拒绝。”她遇见的每一位神祗几乎都是如此：承诺会带她逃离痛苦的深渊，而代价却是让她落入另一个深渊。诚然，邦妮很清楚所有的救赎都要付出等重的代价，但如果得到救赎所要付出的代价与身处黑暗别无二致，那么她宁愿放弃。
格欧费茵早已猜测邦妮会产生如此反应，毕竟数次背叛会让任何人产生警戒。她面容平静地说道：“好吧，温蒂妮，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既然你选择拒绝我的邀请，那么请警惕未来——他们最终会找到你，届时你将永远失去选择的权力。”
格欧费茵为邦妮留下了一个预言，邦妮还来不及询问逼迫她的种族是谁，她就已经消散不见了。梦境戛然而止，邦妮从梦中醒来，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处于虚幻之中。然而那惨烈的景象是如此真实，仿佛是她亲身经历的痛苦与遗憾。她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伸手的瞬间触摸到了一片略微粗糙的柔软布料。她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有点眼熟。
她愣了一下，晃了晃自己黏糊糊的脑袋……哦，原来是教父的呀，怪不得那么眼熟呢。等等——所以她又又又睡在了教父的办公室里？邦妮这次彻底清醒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惊奇的发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哦上帝啊，请原谅这位可怜小姐贫瘠的词汇，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词能够恰当地描述现在的情况。
而且黑漆漆的办公室居然没有搭配黑漆漆的蝙蝠，这通常意味着她不是迟到了就是快要迟到了！邦妮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她在梦里遇到了什么，要知道被斯内普教授扣分可比做梦遇见怪兽被吃了还要可怕。可怜的邦妮小姐需要强调一点，虽然她们是格兰芬多，虽然可敬的邓布利多校长会给她们好多好多分，但相信她，绝对禁不起这么折腾。
想到那位黑漆漆的教授环抱着他的胳膊面无表情，极其严肃地强调“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伦纳德小姐在我的课堂上迟到”时，邦妮就可慌了，她甚至来不及把教父的长袍折叠整齐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飞奔出去——上帝啊，我宁愿顶着一只坩埚被教父追着扔阿瓦达跑，也不要让格兰芬多变成“格兰芬少”。邦妮在心底呐喊，她的院服袍角都快要着火了。
万幸的是，勤劳的伦纳德小姐在她的袍子彻底着火之前赶到了地下教室。虽然她隐隐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但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她的衣柜里除了霍格沃茨校服还是霍格沃茨校服，别的不多，袍子倒是要堆满了。
邦妮尽量调整呼吸，保持平静，顺便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而正当邦妮准备敲响教室的门时，一阵微风拂起了她耳边的碎发。这阵风来得太突然，邦妮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独特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和那些碎头发一样痒痒的：“伦纳德小姐，请问你在这样的早晨站在魔药教室的门外是为了做什么呢？”
邦妮的身形微微停滞，她的表情都凝固了，只能露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笑容，然后脑袋僵硬地转过去回答道：“教父好……嗯，我当然是准备开始努力学习的一天呀。”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要稳住，她才不会告诉教父自己迟到了呢。
斯内普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抽搐。根据他带这个小巨怪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他断定傻乎乎的伦纳德小姐一定很喜欢用这个拙劣的借口来哄哄她精明的教父。就像蛇窝里不会掉进一只獾獾，你总不能指望奶油脑袋的小狮子有一天会变得极其聪明吧。但是即便斯内普对这样的小把戏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是不配合邦妮即兴发挥一定会让她很难过的。于是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问道：“那么热爱学习的伦纳德小姐，你准备好开始新的一天了吗？”
哦，这个问题可真致命。邦妮努力告诉自己要维持好好学习的设定，就只能硬着头皮，非常骄傲地夸夸：“当然，我可聪明了！”
众所周知，英格兰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但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空气总是冷飕飕的。比如今天，邦妮和她那爱岗敬业的教父待在魔药教室里。可怜的邦妮小姐后悔早晨没有及时换上保暖一些的长袍，现在冷得她想贴贴。
那么跟谁贴贴是一个大问题，邦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坩埚一般脸色的斯内普……算了她还是选择和坩埚贴贴。要是靠近教父，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冰雕了。聪明的伦纳德小姐仔细考虑了实际情况之后，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于是她一点一点靠近冒着蒸汽的坩埚，尽量取得更多的温暖。
斯内普显然注意到了邦妮这个看似小心翼翼的动作，哦梅林，这位可敬的魔药教授当然不会承认他一直注意着这个傻乎乎的小巨怪。但教授先生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这个小巨怪的脑袋里是装满了坩埚蛋糕和甘草魔杖吗，她居然认为她的教父居然没有一只熬制魔药的坩埚暖和。斯内普先生决定接下来把教室里所有的坩埚都撤了。
请注意，斯内普教授只是认为教室里的坩埚太陈旧需要换新了而已，绝不是因为他的教女在生活需求方面不寻求他的帮助。
邦妮呆呆地看着坩埚里的乳白色蒸汽最后缓缓飘散，然后抱着胳膊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小团。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饿晕了，否则一定不会感到越来越寒冷。她的身形哆嗦，连声音都变得颤抖：“教父，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我可能需要壁炉。”邦妮闭上双眼，她的内心深处像是碎裂的寒冰融入了翻涌的大海，浪潮呼啸着想要冲破束缚。
真奇怪，即便是成为继任天使的那一刻也没有这样的感受，这种感觉更像是来自深海不死族的某种召唤或是某种诅咒。斯内普察觉到了他的小狮子似乎有点不太舒服，最初他以为只是因为温度太低，可是直至他触碰到邦妮的手臂之后才意识到有多么糟糕——就像寒冬里的雕塑一般。
这真是太糟糕了，连飞行课都会从扫帚上摔下来的小狮子一定无法忍受寒冷的天气。
斯内普试图用他的外衣为邦妮取暖，至少让她舒服一些。而当他忽然意识到外袍早已给了邦妮而她并没有带过来之后，这位关心孩子的教父只能抱抱伦纳德小姐，希望能够以此让她的躯体回到正常的温度。而邦妮就像是冬夜里孤独的旅人找到了温暖的火堆，本能地攥紧了斯内普的衣角。
哦，请原谅这位整日与鼻涕虫打交道的教授先生没有充足的育儿经验，毕竟在遇到邦妮之前，没有人告诉他小孩子是一种甜腻腻的，脑袋空空的小巨怪。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邦妮：今日份和教父的贴贴达成！
斯内普当然一点也不希望他的小巨怪生病，这位伟大的魔药大师发誓他是不愿意耗费精力配制更多的魔药，而不是担心圣芒戈的消毒水会让伦纳德小姐感到不舒服——经验之谈，最好不要带她去校医院，否则小巨怪在休养期间，她那本就不充足的脑袋又会变得空空如也了。当然了，虽然聪明的伦纳德小姐一直强调她如此聪明都是因为她的脑袋里装满了魔药，但斯内普教授是绝不会承认的。
冷冰冰的斯莱特林院长贴心安慰格兰芬多的小狮子，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场景啊。邦妮很清楚这是多么难得的意外，所以尽量保持一会儿不过分吧？但是很快，伦纳德小姐就觉得这样温馨的场面肯定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因为——
咕噜咕噜……
邦妮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说道：“教父，我饿了。考虑到礼堂里不会提供早餐了，所以我建议去赫奇帕奇的厨房。可以吗？”可怜的邦妮小姐坚信她连面包都会烤焦的教父是绝不会放任她饿肚子的。嗯嗯！
斯内普抱着胳膊，看着小巨怪可怜巴巴的样子挑了挑眉——真是麻烦，他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邦妮错过礼堂的早餐时间，只是为了去赫奇帕奇的厨房偷吃更美味的煎蛋和蜂蜜蛋糕——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可敬的先生在巨怪小姐入学前用坩埚煮鸡蛋时就看出来了。
“伦纳德小姐，你能确保你的肚子在吃完蛋糕之后不会再抗议了吗？”斯内普问道。梅林在上，他只是为了上课时不受邦妮的打扰，而不是担心蜂蜜蛋糕是否能填满小巨怪那深不见底的肚子。
邦妮睁大眼睛——她用一个布丁打赌，教父一定是嫌弃她太能吃了，一定是！
真的好气哦，但是又不能和教父生气吵架，否则他一定会很难过的。邦妮牵着斯内普的手轻轻晃了晃，并且配合地眨了眨眼：“教父，我们去吃蓝莓蛋糕好不好？”蓝莓的蛋糕味道很不错，下次给教父做生日蛋糕的时候也可以考虑尝试一下。
当然，这种方式对一向冷冰冰的斯莱特林院长毫无作用——
“伦纳德小姐，你要是独自前往赫奇帕奇的厨房，我并不介意在你的房间里摆满南瓜。”斯内普先生牵着邦妮的手，并且严厉警告道。
“当然当然，我保证不会这样。”邦妮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她在霍格沃茨走丢差点找不到教父办公室的可怕经历。那一天是好心的庞弗雷女士把她送回去的，为此，教父还惩罚她一个星期不许吃糖浆馅饼。
哦，那真是太可怕了，邦妮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斯内普……格兰芬多加一分——因为伦纳德小姐诚实的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