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8、斐兰（8）

　　翌日清早，太阳尚未露出头来，艾恩一袭红衣站在尖石下，被不远处大批身着白袍的牧师簇拥着，街道上挤满了诸多人等，同时也有为数不少的黑衣卫兵维持着秩序。

　　如果从远处俯视，可以明显看到大多数人都簇拥着以艾恩为中心的牧师团们，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艾恩不愧是最年轻也最是天资卓绝的主教，她毫不慌张的向所有人展露她标志性的温柔笑容，静候开幕时刻到来。

　　人潮越发汹涌，暗自里焦灼的热量仿佛落在实处，艾恩仰头望天，眼见一轮红日不紧不慢的露出真容，心下了然，她轻轻挥动衣袖，让一众人平静下来。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斐兰十年一度的法典之节，今日，我们不仅有幸一睹女神大人的圣物原典，一直注视我们的咏唱团姐妹也将莅临，请大家享受这一期一会的当下。”

　　话音刚落，台下便传起了极细小的议论声：

　　“星辰咏唱团，那不只是个故事吗？”

　　“嘘!听说那些女人能在高塔里苦修五六十年，在教廷的地位可以说数一数二。”

　　“咏唱团？上次出现不是在六十年前？她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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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着无视了底下的议论纷纷，艾恩深鞠一躬，将话语权交给了后方的牧师们，她缓步走下几日前特意搭建的幕台阶梯，几个卫兵簇拥着她，

　　艾恩笑着发出指令，“麻烦各位一起去去教堂一趟的。”

　　“是。”为首的士兵毫不迟疑的执行她的命令，护送深受爱戴的女士完成她的工作。

　　过了不久几人就到达了目的地，艾恩正巧看见几个被华贵礼服拘束的不像平时样子的学徒们，三人分别身穿星月纹、日轮纹与云纹的长袍，头上都戴上了象征教廷的月冠，就连面上也多了写粉饰，艾恩将目光转向最熟悉的学徒，穿着云纹长袍的赫因不知怎的，中长发被缠了个发髻，面上因为擦粉的缘故，让本就显得阴柔的他更是男女莫辨，与两个女孩子站在一起毫无违和，群青的云纹长袍较之于灿金的星月长袍和暗金的日轮袍，的确适合他一些。

　　赫因察觉到她的视线，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一眼，艾恩轻轻对三人笑，“学徒们，准备出发。”

　　与赫因一起来的两个学徒都是女性，穿着规格最高的星月长袍的女孩叫尼雅，稍次之的则是赛尔嘉，此刻三人都闭上双眼，任卫兵将他们的双眼蒙起，磕磕碰碰的像是走过许多漫长的道路，原本赫因尚且想要默算经过了多少重门关，在算到十左右时他也就放弃了。

　　终于站定后，蒙在眼前的黑纱被取下，重新张开双眼，除却先前已经见识过的艾恩，几人皆被眼前之物所惊讶到。

　　在大部分人的想象里，作为塔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圣物，被命名以“原典”，记载着女神辛西娅飞升为神前所创造一切魔法的书籍，理应是巨大而厚重到不可思议的，其外表也当极尽于奢华。

　　然而当赫因他们隔着不知由哪位魔法师所创造的透明结界观察时，却见到被冠以“原典”之名的圣物，倒是像个稍昂贵些的羊皮书，如果不去特别注意它所泛出的各色交错光芒，赫因能在埃麦特找出十本百本的雷同物。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只有他一个，艾恩平淡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尼雅和赛尔嘉热泪盈眶，若不是顾忌到一会儿需要她们携带展出，此刻怕是连名贵的衣物也不顾也要向它跪拜。

　　艾恩点点头，先前答话的卫兵走上前去，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透明的结界在接触到令牌后散发出缕缕的烟雾，过了不久就彻底散去，原典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轻柔的飘到学徒三人之间，悬浮着微微上下起伏，好像一呼一吸一样。

　　“就像先前所说，你们身上所穿着的衣装会吸引原典随你们行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们都务必在一起，确保原典无虞。”艾恩再一次嘱咐她们，“侍卫也会一直在你们附近，不必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全。”

　　三人点点头，这一次没有被蒙住眼睛，艾恩带着她们自一道盘旋的阶梯而上，赫因直观感受到这并非来时的路线，

　　直到走出门外，回头一望，赫因发现自己正站在图书馆外看似是一面墙壁的地方。

　　储藏原典的地方原来是图书馆吗……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艾恩对这件事，又是否知道呢？
　　容不得他细想，不远处大约三十来号身着黑袍的女人正看向他们，卫兵队长向她们敬礼致意，为首的那个轻轻点头，走了过来，将他们包围在最中心。

　　赫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艾恩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他披着华丽但沉重的袍子，勉勉强强的与另外两个学徒保持着均匀的距离。

　　先前站的近还不觉得，他们三人好像是在互相分担着一块沉重的物件一样，无论是谁，只要离原典近些，它所带来的压力就会几倍的增长，只有三人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才不至于感受到压迫感。

　　一行人自图书馆而出，按照路线是要绕斐兰城一周，最后回到中心教堂，由塔特大主教亲自解读原典获得神示，整整一天下来，仪式浩大自不必说，光是动员安排这一切所消耗的财力，恐怕是些小王国一年的收入。

　　众人走过以方尖石为标志性的中心区，赫因抬着头，在重重阻挡下看到有个对着他笑的熟人，正是先前教堂里避过去的伽迪尔，此刻他身边那两人不在，笑眯眯的样子虽然让赫因提不起好感，却也并不讨厌，他礼貌性的微微点点头以作回礼。

　　“赫因！”他听见赛尔嘉压低声音的提醒，“注意你的距离！”因为向伽迪尔回礼的缘故，他的脚步慢了片刻，一下就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压力。

　　稍前些的尼雅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想必也并不好受。

　　赫因忙道了个歉，加快了脚步。

　　转过中心区来到东城，这里地势狭长，人挤人的情况越发剧烈，之前在编年史里赫因甚至看到过过去法典节在这里发生过的踩踏事件，高高矗立的城墙上按理来说是占满了卫兵，但这一次又显然不是。

　　有先前的失误在前，赫因也不便去抬头打量，只得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竖着耳朵听起了在外围民众的对话。

　　“贤者团！是贤者评议会的大人们吗？”

　　“不会连这些大人们也来参加了吧！这可比听主教讲话有意思的多了。”

　　“不是说评议会一向以不干涉政治事务为立场吗？如今他们也要下台来了？”

　　“斐兰不是一贯的中立城市吗？大人们来这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今年的法典节来的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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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因很想抬头看看，城墙上有没有他熟悉的那个身影，几日以来的避而不见，她的未曾追究，在不知不觉间都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断流出愧疚的情绪。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找到她，向她好好道歉。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鲜红的目光早就找到了他。

　　“怎么了，灰白？又在看你的小弟子了，不知道这小家伙哪来的福气，啧啧？”一身紫衣的贤者不怀好意的戳了戳同样站在城头的盖娅腰间。

　　盖娅转过头，斜睨着矮了自己不少的旧友，“如果某人不是来这里个把月，醉了个昏天黑地的话，我也不必收了这便宜徒弟，星诺。“

　　对方尴尬的笑了笑，虽说盖娅白发红眼的外貌着实奇异，但相较于这一身紫衣的贤者，还是稍逊色了几分。

　　与盖娅平素里随意披散着的银发不同，她将自己的全身除却面部都包裹进深紫色的袍中，皮肤黝黑，眼角有明显的褶皱纹路和银色的斑点，眼睛如同紫水晶一样，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几缕绿色的发丝从她尖尖耳后倾斜而出，虽然有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身形，但只要稍有常识的人就不难发现，这位贤者是精通地脉魔法的暗精灵与人类的混血。

　　“啊……从森林里回来这么久都没有有感受过人类的美酒了，误了你的事确实抱歉，不过你看这小子不还是帮你找到书了么？扯平啦扯平啦。“她挤眉弄眼，表情不知比盖娅是生动了多少倍，”对了，在人前还是喊我”黛紫“如何？多少显得神秘些。”

　　盖娅点点头，面色冷淡“明白了，星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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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一干贤者中有人受不了这二人一唱一和般的逗趣戏谑了，一个身披野兽皮毛，半身□□，肌肉如爆炸一样盘踞分布，约有两米之高，很难让人将他和“贤者“二字挂钩的巨汉走近了她们，青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盖娅和星诺，令人发毛的严肃面容里吐出与他身形相匹配的低沉音色。

　　“灰白大人，久仰大名，六十五年未见，实在想念。”，他出口十分恭敬，对星诺却没那么客气，“至于你，星诺，别再耍你那套猴戏了。”

　　于是盖娅和男人眼看着星诺脸色发绿，“白骨，”她无视了另一位，磨着尖利的牙齿，“你别叫我逮着了。”

　　二人都无视了她的威胁，男人看着底下的众人，粗短的眉毛蹙起，“四十年不到，已经落魄到现在这个规模，不知道塔特的老疯子怎么搞成了这样。”

　　换做旁人来听可能惊讶无比，眼下辉煌无比的巡游在他眼里像是个不值一提的破玩意似的，不过若是一个已经历五十载春秋的贤者，他倒也有底气和资格说出这样的一席话。

　　“不过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而已，“盖娅轻轻回话，”你们感觉到了么？“

　　被称为白骨的贤者摇摇头，倒是矮小的紫衣贤者意识到了什么，双耳微动，语气认真起来，“西面有明显的魔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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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MH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