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76、沙燃（16）

　　长剑高高举起，苏拉姆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刺向了伽迪尔的头部。

　　他瞬间嗅到了类似于毛皮烧焦的气味，血魔在散发的腥臭中张开有着尖锐獠牙的嘴，疯狂的嘶吼着，血液不断的从口腔里流出来。他扭动着想要挣扎，猩红的眼睛直直看着冷肃的盖娅和死死咬牙的苏拉姆，年轻的王子几乎是要哭了出来，手下的动作却迟迟没有改变。

　　“快、走……”伽迪尔最后吐出这样一句莫名的话，倒了下去。

　　兴许是因为突变而成的血魔关系，他并没有化作灰烬，盖娅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了他的死亡后，拍拍苏拉姆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苏拉姆抬头，先前逃远的人都围了上来，有老有少，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看着苏拉姆，这个怯懦的王子，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句“苏拉姆王万岁！”，只听见越来越多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苏拉姆王万岁！”

　　“苏拉姆王万岁！”

　　“苏拉姆王万岁！”

　　苏拉姆呆呆的听着人们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内城或是自己家中赶来的帕夏们就包围住了他，为首的那个他认得，正是帕特，他谦卑的跪在苏拉姆脚边，想要去亲吻他的脚。

　　苏拉姆没有动，也没有阻拦帕夏的动作，在短短这一个瞬间他接受了身份的变化，接受了帕夏们的臣服，转过头来对着盖娅说，“灰白大人，感谢您一直以来为我做出的一切，如今，王兄已死，您也理当接受我们最隆重的礼遇。”

　　他提出邀请，“不知能否就在今夜，参加我的宴会？”

　　他明显是要在宴会上说些什么，盖娅点点头，“我会去的。”

　　苏拉姆收回手，“您不随我一起前去王宫议事？”

　　盖娅婉拒，“我尚且有事情要处理，”这句话倒也是实话，只不过更多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去独子的艾莉莎…

　　苏拉姆点头，在一群臣子的包围下浩浩荡荡的向内城走去，倒在地上的伽迪尔也被士兵们简单裹了一层白布带走。

　　盖娅微眯着眼，看着他走远，等到那些大人物们离开后，在民众好奇又害怕的眼神里，披上兜帽藏匿在人群里，绕了好几个圈之后，从后门进入使馆，荷马和格雷正待在里面，格雷也是刚来不久，正低声和荷马汇报消息。

　　“老师，”见到盖娅来，二人停下了交谈，荷马走到了盖娅面前，“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

　　盖娅抬手，示意荷马先听自己说，打断了她的话，“我必须尽快离开，”她说，“贤者评议会已经找到了我的踪迹，这次是侥幸，下一次他们一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搜捕。”

　　荷马脸色凝重，“来了多少人？”

　　“四个，但只是个开头。“盖娅说，“具体的动向我已经和星诺说过，叫她留意些，但她和我一样，能接触到的事情有限。”

　　荷马了然，问盖娅，“您今晚就要离开？”

　　“不，”盖娅说，”苏拉姆说，他今夜会举办一场宴会，说明自己的继承问题——我会在这场宴会上向他要求搜查权，伽迪尔已死，我在他身上却也没发现原典的痕迹，必须让赫因来找。”

　　闻言，一身猎装的格雷起身，“我这就去带赫因回来。”

　　荷马叮嘱了一句“有劳，小心些，”继续和盖娅讨论起来，“老师，有没有我们可以帮上您的地方？”

　　“立刻出城，”盖娅说，“如果情况有变，你们很可能是评议会拿捏我的条件，你们得走的远远的，在加兰境内躲避一段时间，有皇帝庇护，他们不敢对你们做什么的。”

　　荷马流露出一丝无力，她帮不上盖娅什么忙，但她也是个理智的人，深知盖娅这番话的重量，于是她重重的叹息一口气，“我会的，等格雷带了赫因回来，我和她马上动身离开沙燃。”

　　盖娅点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辛西娅也没说什么，时间一点一点流动，很快就到了深夜，只听见吱呀一声，满脸是汗的格雷推开门，带着年轻的学徒，“盖娅老师。”她轻声，怕无端打扰了盖娅。

　　盖娅抬头，看见赫因，问他，“你最近还好吗？”

　　“不赖，不过重要的还是现在需要做什么吧。”赫因露出笑来，看盖娅的神情里带着些微妙的戏谑，“您开始学会关心人了。”

　　“我吗？”盖娅拍拍自己的脸，对于这件事情她没有太多的自觉，回归了正题，对赫因说，“你得和我一起出席一场的宴会，但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离开我太远。”

　　赫因一口应下，“什么时候走？”

　　盖娅看了眼天色，其实格雷能在这个时候带回赫因已经极其惊人，但到底她还是迟了一些，宴会已经开始。

　　“现在。”她说。

　　两个人走出使馆后，为了避免暴露，还绕了一些路，等到走至皇城内城处，只见那些皇宫的窗户都透出烛火的光亮，隐约能听见推杯换盏的声音和鲁特琴的奏鸣。

　　盖娅和那个守城的士兵说了几句话，打发他去向上级1通报，过了一会儿他匆匆跑来，立刻二人放行。

　　路上自然有人指引他们前去举办宴会的大厅，白日的狼藉已经洒扫干净，当路过花园的二楼时，隐约传来的哭声让盖娅不忍细听，穿过花园后，她还是第一次从正门进入宫殿，原本用于议论政务的大厅内堆满了桌椅，吟游诗人们站在旁边歌唱，三十多个男人围绕在巨大的桌缘，为首的那个头戴金冠的男人看着格外眼熟，是苏拉姆。

　　“向殿下请安。”带路人不安的戳戳赫因，提示他们。

　　“不必，”苏拉姆抬手，示意他离开，他从椅子上走下来，一步步逼近盖娅，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赫因，“我还不知道你有孩子。”

　　“我的学徒。”盖娅淡淡的说明，几个小时不见，被扶上权力这架马车的他仿佛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恐惧，骄傲的和他的王兄简直一模一样，这难道是一种诅咒？盖娅暗想。

　　“恭喜您即将成王，苏拉姆殿下。”盖娅说，看着那双被权力占据所有的眼睛，“有一件事，想要请求您的许可。”

　　苏拉姆伸出手。

　　这是要她亲吻他的手的意思了，盖娅眼皮一跳，想，这是沙燃的惯例，下位者要请求上位者满足自己的要求时，必须亲吻对方的手来表示诚意。

　　赫因也明白了过来，看看盖娅的表情，他走上前，准备代替他的老师去做。

　　“不必。”盖娅叫住他，“身为贤者，本不应拘泥如此礼节，您说对吗，苏拉姆殿下？”

　　苏拉姆的眼睛闪了闪，恢复了原先的神采，大笑着说，“自然如此！小学徒，你可得向你的老师学着些，这只是一个小小考验而已。”

　　说罢，他问盖娅，“那么，你所说的请求，是什么？”

　　盖娅默默在心中念了一声辛西娅的名字，说，

　　“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对内城进行一次搜寻，我曾经在此处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如此？”听到这个请求，苏拉姆不禁抚了抚自己的下巴，嘲弄般的开口，“就算是我不允许，你都会擅自开始搜索吧。”

　　盖娅回以微笑。

　　“好，”他点头，“从现在开始到太阳升起，你可以自由出入内城所有的地方。”

　　如今已然是欲要破晓的浓夜，留给盖娅和赫因的时间，恐怕只有两三个小时。

　　盖娅回了礼，看着苏拉姆重又回到吃喝的人群之间，她自己无意去凑这个热闹，问赫因，“你有什么很在意的地方吗？”

　　赫因道，“请您随我来。”他带着盖娅从楼梯走下大厅，沿着荒僻的道路，走了约有二十分钟，到了一处没有长着任何植物的荒地，四周都是埋了一半或干脆没有埋的棺材，盖娅在赫因指出前就特别注意到一处泥土还是新的无名墓。

　　盖娅看着学徒拿起一旁的铁铲开始挖掘，挖了大约十几分钟后，铲子碰到了一处硬邦邦的木板，盖娅下去给赫因搭了一把手，二人将棺木抬上来，那木材相当新的样子，盖娅伸手，抚平上面的灰尘，棺材轻的奇特，盖娅问赫因，“要打开吗？”

　　赫因轻轻点头。

　　盖娅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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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行为是犯法的，请不要模仿。